「嗯嗯……看他臉紅齒白的,想他人軍營的第一天起,我就覺得此女……不不,小胖他真是孝順啊!」
「孝順?」
「我曾聽他不小心說溜嘴,他是單親,所以,想也知道必是他代老父接軍帖啊。」
咦咦?是在說我嗎?我的內心充滿疑雲,卻仍暫不作聲,我想這主要是跟我慢吞吞的個性有關。「三思而後行」一向是我奉行的準則。
「唉,真是讓人心疼的小胖啊,夜裡天涼,他老躲著咱們,睡到外頭來,萬一著了涼怎麼辦啊……滋……這臉,真嫩;這嘴,真紅啊……」
有人輕輕用指腹觸摸我的臉頰,好像還有水滴在我的臉上--天,變態嗎?一覺醒來會有變態?
小胖我,雖然天性以和為貴,品性美好,從不欺人,但是,也容不得人家欺到我頭頂上來!敢吃我豆腐?還管什麼三思而後行,我一腳狠狠踹出,標準防狼招數。
耳畔傳來一陣哀號,我抓住機會,立刻張開眼,赫然發覺好幾張大臉正離我不到數寸的距離--哇哇哇,有沒有搞錯?我家裡何時出了這麼多男人?還是,我在睡夢中被神不知鬼不覺地綁架了?
「小胖,你好狠啊--」那被踢飛不知幾尺的男人慘叫。
我心裡一緊張,臉部表情就會變得猙獰萬分,極有可能這些男人是看見我可怕至極的臉,馬上一哄而散,躲到樹叢後面,我趕緊趁此機會爬坐起來,順勢往四周看去--被綁架後的第一件事,要盡量收集四周有利於自己的資訊。
別怪我太冷靜,而是我還想要有命繼續去享受人生。
我的眼角一瞄,首先看見自己正坐在綠地上,心裡微微錯愕,再將視線放長--
「我的天!」我脫口,差點要伸手接住我暴凸的眼珠了。
四周--是幻覺吧?
馬匹、野地,帳蓬、大旗,以及穿著古代軍裝的男人們!
因為我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腦中呈一片空白狀態,無法用極其優美的文字來形容景象,所以請大家自行組合以上排列,用大腦幻想一下。
「小胖,我們可是好心叫醒你,不然你睡過頭了,誤了時辰,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我……」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用力眨了眨眼,景物依舊在,人事也不肯離開啊。
「小胖,你在對我們拋媚眼嗎?」
「拋……」喉口氣虛,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了。
平常走在路上,不曾有人跳到我面前,說我眼皮掀一掀叫拋媚眼,現在來到這種古怪的地方,反而讓人驚艷。我捧著快爆掉的頭,不經意垂下視線,這一瞧,嚇死人了!
我竟然穿著跟他們一模一樣的軍裝!
天!
這是哪裡來的角色扮演?
角色扮演的制裝費很貴耶,誰要幫我付?
還是--
我吞了吞口水,感覺到一股惡寒毫不遲疑地鑽進我的體內。
坦白說,以前的我,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惡寒,聽見窗外有聲音,大腦自動合理化;半夜眼角瞥到白影,只當我自己眼花;獨自一人看「鬼話連篇」,小胖我都面不改色了,會有惡寒,是因為--
「哇,不要又來了!」我跳起來,暗驚自己的身手這般俐落,不過沒空讚歎,現在要緊的是--我左手叉腰,右手指著天,大喊:「老天爺,你有沒有搞錯?是不是又在玩我?到底是誰在我背後玩陰的,直接告訴我好不好?別讓我從童話故事跳到古代啊!下次你是不是要我跳進恐怖世界活活被嚇死才甘心啊!」
「小胖發瘋啦!」眾男躲在樹叢後面,沒人敢上前,顯然怕極我。
該怕的是我吧?是我吧!
我用力吸一口氣,慢慢讓自己冷靜下來,反正這種經驗又不是沒有過。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讓我在短短的幾天內連續「南柯一夢」,但,這一次,我確實很快地進入情況了(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對天 發誓,小胖我是個很容易接受現況的人)。
我半瞇著眼,掀了掀唇,才低聲客氣問道:
「請問……這裡是軍營?我是軍人?」
「是啊,小胖,這裡是軍營,你是軍人,隨時為國出征,你……是不是撞傷頭了?撞傷頭不要緊,可不要傷到臉啊!」
「此刻,我的臉必是臭到千里遠,他們才不敢貿貿然地上前。根據我之前的「灰姑娘」經驗,這一次是古代又是軍人,而我又是女扮男裝的話--
哎啊,我雙掌互擊。
「我明白了!」
原來,我一覺醒來,成了代父從軍的花木蘭啊!
「小胖啊,我們不得不提醒你,你再不整裝,小心將軍抓你把柄,逼你當他的貼身小廝啊!他覬覦你很久了,偏你不信,還當他是堂堂正正大將軍呢!」
果然是神秘的花木蘭啊!我暗歎自己的神算。
莫非有人怨我女扮男裝寫得不好,所以讓我來研究真正的女扮男裝?
「小胖?」
我抽動嘴角,適應力極強地說道:
「叫我木蘭吧!小胖小胖地叫,多沒有臨場感啊!」看,有時連我都佩服自己的處變不驚。反正是夢嘛,還能壞到哪兒去呢?
「木蘭?」眾男齊聲訝道。
我點點頭,隨口應道:
「花木蘭啊,可不是木蘭花喔。」
「可是……花木蘭在那裡啊--」躲在樹叢後的眾男,指向我的右手邊,我轉頭一看,看見右邊的軍營裡走來一個穿著軍服的……男人?
「他--就是花木蘭?」我頓感不可思議。
「是啊,他就是花木蘭!」
「啊,原來軍營裡有兩個花木蘭啊……」我自問自答。
「小胖,你到底在說什麼啊?這軍營裡,姓花的,只有一個,就是他啊。」
「啊?那……那我呢?」我指著自己。難道祝英台來串場?
「你?你當然就叫於小胖啊!」
於小胖?
天!
我暈!
***
不!
不能在此時此刻倒下!
我的內心緊抓著一絲的清醒,告訴自己。好歹,我在這個古代裡,也是女扮男裝,如果我這一倒下,誰知會不會有人趁其不備偷襲?女兒一定要當自強,不靠自己還能靠誰?
我勉強穩住猶如不倒翁的身子,在佩服自己之餘,看向走來的花木蘭。
他……是個女人吧(雖然外表十足不像,果然世上女生男相不是沒有,但也太男相了點吧)?
而我,當然也是女扮男裝的於小胖(根據我貧乏的知識,跟我同名的於小胖在歷史故事裡完全沒有聽說過,表示此人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事跡,用更簡單的話來說,是廢物一個)……
總之,我跟那花木蘭是背景相仿的同伴,自當互相扶持,何況,有「灰姑娘」的前車之鑒,我深深明白就算我此刻去撞樹撞到頭破血流,也不見得能一張開眼就回我的現實生活裡。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會在這種地方藏身十二年,都沒有人發現你是……(以下消音),原來如此啊……」我喃喃著,見她目光一閃。
「我們是同伴啊,木蘭--兄!」我試圖以傳說中會說話的眼睛來暗示她。
「小胖又在拋媚眼了!」眾男又齊叫。
我當作沒有聽見,伸手要握住花木蘭的手,哪知她連連避開,眼光閃爍不定,彷彿對我有敵意?
我內心不解的同時,忽然,遠處號角響起,嚇得我彈跳起來。
「小胖,集合的時間到了!不要遲到啦!」
我應了一聲,心裡開始惱怒起來。當然惱怒啊,女扮男裝扮祝英台也就算了,好歹祝英台用腦不用力啊,可當花木蘭……身邊的於小胖,我累也!
「往好處想,起碼沒讓我回到侏羅紀時代,要真回到那種必須逃命的世紀裡,不如讓我直接躺在路口,等恐龍吃我算了。」我安慰自己。
回過神,見花木蘭根本不理睬我,跟著眾男棄我而去,我搔搔頭、翻翻白眼,還能怎麼辦?
只能隨遇而安,見招拆招了。
正要快步跟上去,匆地,一向慢半拍的大腦還算有義氣地想起,我這可是女扮男裝,胸部可要藏好--我沾沾自喜自己的聰慧,雙手摸上前胸,很平,果然不會被發現。還好我已過了發育年齡,不然真的有礙我的成長啊,只是……是不是太平了點?
心裡一絲絲警訊升起,掌心上下直摸著平到連點小肌肉都沒有的胸部。
不會吧?
暗暗吸口氣,也沒有被布條綁住的痛苦感,難道……難道……
一個極為可怕的想法緩緩地、不受控制地攻佔了我的大腦。
我渾身一僵,簡直難以置信!
「不會的,不會吧?這叫於小胖的當然是女的!」我自問自答:「誰說一定要用布條的?我老早懷疑用布條會得病,這叫於小胖的有遠見,我欣賞她,她可能用其它方法來掩飾她的胸……嗚、嗚……我完全想不出來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她的胸這麼的平啊,軍服又難脫……」
要很快知道答案而不必脫下軍服的,只有一個法子!我心中這麼想著,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顫抖地、很噁心地伸出手,移向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