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雪連忙制止他,「你不要輕舉妄動,如果真是唐門的人下的毒,魯叔不會是這種反應。」
「那是因為他對艾馨有成見。」這是唐逸飛單純的想法。
「就算有成見,也不至於這麼深。」
「那是有難言之隱了?我去問個明白。怎麼可以這樣隨便冤枉格格呢?」
「別去了,如果能說,還叫難言之隱嗎?如果能說,當時他何必說要告老還鄉?他一生都在鏢局裡,有鄉可還嗎?」
唐逸飛不語,算了,看來楚皓雪也有他的苦衷。
「你不打算回宮裡了嗎?」楚皓雪話鋒一轉問道。
唐逸飛不語,只是默然地搖搖頭。
「跟我回鏢局吧!」楚皓雪拍拍他的肩膀,豪氣干雲地道。
唐逸飛仍是不語,心中已有了決定。再次見到如秋,他已不能割舍下對她的眷戀,就算得不到她的心,能留在她身邊也是好的。
???此時的嚴如秋神情顯得有點恍惚,而影響她心情的不是楚皓雪,更不是逸飛。她面前有一個更大的夢魔,那就是唐門的毒蠍女。
原來這個在感情上挫敗的女魔頭,不但對嚴如秋?生了同病相憐的情感,更打算把畢生所學全都傳授給嚴如秋。
這天,毒蠍女約了嚴如秋在林子裡相見了。
嚴如秋執著劍,懊惱的說:「只怪我一時鬼迷心竅,竟會答應你的條件。」
「幹嘛發這麼大的脾氣?」毒蠍女冷冷的笑道:「這會兒,艾馨背上毒害鏢師們的罪名,楚皓雪難道沒有恨她入骨嗎?」
「可是鏢師們都死了,你說那些藥下在酒裡不會致命的。
可是……」嚴如秋紅著眼睛哽咽著,恨不得一刀劈了毒蠍女。
自從那些鏢師們死後,她一直覺得很內疚,都怪自己當時被恨意沖昏了頭。
「我怎麼知道你們那些鏢師只有拳腳功夫,內功底子那麼差!」毒蠍女一臉的無動於衷,反而又說:「反正人都死了,還能怎麼辦?幸好我已經替你把艾馨那丫頭趕走了,你可以跟我回唐門了吧?」
嚴如秋停了半晌,才堅決地說:「不!」
毒蠍女一愣,隨即冷笑道:「從來沒有人敢對我出爾反爾的。」
「我不能跟你回唐門,你並沒有遵守我們當初的約定,我沒有要任何一個人死,我只是要讓楚皓雪恨艾馨、離開艾馨,誰知道你會下手這麼狠毒……」她激動的對著毒蠍女咆哮。這些日子來,她的良心深受譴責,雖然艾馨走了,雖然楚皓雪絕口
不再提起艾馨,可是她發現楚皓雪跟她的距離更遠、更疏離了。
「說了半天,還是為了那個男人。」毒蠍女邪惡地笑道:「你聽過雲南的蠱毒嗎?苗女擅施蠱,把蠱放在情郎的身上,一旦蠱毒發作,求生不得,求死無門……」
「別說了!要我在楚大哥的身上下蠱毒?你以為我瘋了嗎!?」
嚴如秋打斷毒蠍女的話,她想要的是楚皓雪的真心,不是要他被脅迫、被威逼。
嚴如秋深吸了一口氣道:「賀孟俯的處方箋我已經抄給你了,以後你又可以鑽研出更多害人的毒藥,我造的孽已經夠多了,你不要再來找我。」
「你不打算跟我回唐門了嗎?唐門向來少收弟子,我是看中你的資質……」
嚴如秋根本聽不下去,她霍地拔出劍來,長劍直刺毒蠍女的心窩,卻因心亂而毫無章法可言。
毒蠍女閃開身子大罵道:「你真是不知好歹!」
她伸手向嚴如秋手肘的「曲池穴」一戳,她的手臂一震,長劍便應聲落地。「我再給你一段時間考慮,你最好乖乖聽我的,否則事情一旦揭穿,恐怕你在楚皓雪面前更是?不起頭了。」
楚皓雪藏在樹林中已有好一會兒了,他聽見如秋與毒蠍女的對話,也證實了他的懷疑及魯大同的包庇。他震驚萬分、詫異不已,沒想到他心裡面,一向最善解人意,柔順可人的如秋,竟然做出這種違背天理、不可原諒的事……他呆在原地,情願相信自己是在一場渾沌的惡夢之中;直到看見如秋揮劍時,他才驚醒過來。
楚皓雪無聲的離開了樹林,林中的打鬥、掌風、刀劍聲,他都充耳不聞。
在他的心裡,嚴如秋一直就像是他的親妹子一樣,雖然他一直都知道她對自己有更勝於兄妹的感情,但是他萬萬想不到,因為嫉妒,她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或許魯叔是對的,就算得知這樣至親的人犯下了滔天大罪,又能怎麼辦?是要她抵命?還是將她逐出鏢局?或者,就把它當成一個最深沉的秘密,永遠的隱藏下去……楚皓雪回到鏢局,正廳已擺上了所有鏢師的牌位。面對著白燭,他的兩行熱淚潸潸落下,弟兄們的仇怎麼去報?五條人命怎麼去索?
魯大同來到楚皓雪的身邊,哽咽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如秋果然是兇手……我該怎麼做?魯叔,您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楚皓雪既痛又悲。
魯大同一愣,半晌才回過神。「我以為這個秘密我可以一直瞞下去,沒想到你終究還是知道了。」
「我答應過艾馨,要還她清白。」楚皓雪突然說道。
魯大同驚惶的猛搖頭,「如秋是一時糊塗,你不能殺她,更不能因為艾馨而殺她。」
「我不會殺她,她從小和我一起長大,就像我的妹妹,我怎麼下得了手殺她?」
魯大同聞言才放下了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少局主,我看得出來你對馨姑娘的情意,可是她畢竟是高高在上的格格,你要考慮清楚。」
楚皓雪默然不語,在他的感情世界裡,身份尊卑、道德禮教,都是難以束縛他的,他只知道他的情是真的、心是熱的,皇宮內院的高牆擋不住他,執槍帶劍的御林軍也攔不住他。艾馨若是願意,他可以帶著她,一匹單騎遊走四方:若是艾馨不願跟他在一起,他也不會強求,只會將這份情感放在心中,讓它變成一種關懷、一個回憶……???
艾馨在回宮的第二天才見到乾隆。
乾隆正在養心殿裡看奏折,艾馨到了垂花門外,問了太監:「我皇阿瑪現在忙不忙!」
「奴才先去替馨格格通報一聲。」
值班的太監正要掀簾子進去,乾隆已經聽見了艾馨的聲音。
「馨兒嗎?不是昨天就回來了,怎麼這會兒才來?」
艾馨進了東暖閣,跪下請安。「皇阿瑪吉祥,聽說阿瑪忙著香妃的事,孩子兒不敢打擾。」她故意說道。
「你消息倒是挺靈通的,連香妃的事也知道了。」
乾隆盤腿坐在炕上,面前的桌上擺滿了奏折,旁邊還擺著硃砂筆和硯台。
艾馨抬起頭來,看見皇阿瑪面帶倦容,他那一向俊逸的臉龐也出現了少見的蒼白。「皇阿瑪,有什麼事是兒臣能替您分憂解勞的嗎?」艾馨問。
乾隆笑而不語。
艾馨眼珠子一轉,促狹地笑說:「西苑的寶月樓,聽說住著一個冷若冰霜的香美人,如今天氣已經回暖了,阿瑪一定在想,這個冰山美人的心何時才會暖起來,臉上才會有笑容。」
乾隆聞言笑出來聲來:「朕的心倒是逃不過你的眼睛,不知道以你的鬼靈精怪,能不能?朕博得紅?一笑。」「若兒臣替阿瑪博得的不止一笑,而是一宵……」艾馨笑臉盈盈的盯著皇阿瑪。
乾隆本來就對艾馨寵愛備至,今天一高興便隨口說:「以後你就有求必應。」
「君無戲言?」艾馨想再確定一次。
「我倒要瞧你能玩出什麼把戲來!」乾隆笑睨著這個寶貝女兒。
「就衝著皇阿瑪您這句有求必應,馨兒說什麼也要把那個冷若冰霜的美人給弄得熱呼過來。」
乾隆臉色一黯,歎了一聲說:「你別白費力氣了,阿瑪對她可謂恩威並施,但她的性子烈,寧死不屈啊!」
亡酋之妻還有這樣的傲骨,倒真是勾起艾馨的興趣來了,更何況如果真能替皇阿瑪「博得一宵」,以後出宮大可不必偷偷摸摸了,說不定還可以替楚皓雪拿到大內自由出入的特權呢!
正當艾馨要退出時,乾隆忽然問:「唐逸飛呢?」
「兒臣把他賞給威震鏢局了。」艾馨低下頭,只希望皇阿瑪不會發飆。
「胡鬧!」乾隆輕斥了一聲。
「那麼您讓兒臣出宮,兒臣再把唐逸飛找回來。」
乾隆想了想,說道:「罷了!逸飛本就是江湖中人,他要留要走難以掌握,既然他不跟你回宮,朕也不為難他,你跪安吧!」
???愛情的力量往往會激出一個人隱藏的潛力,起碼對艾馨來說就是這樣。「為了贏得皇上的一句「有求必應」,她是卯足了勁想取悅香妃;不!應該說是替皇上取悅香妃。
這天,艾馨領了一個宮女,帶了一盒精緻的糕餅來到寶月樓說要見香妃,伺候香妃的宮女行了個禮:「馨格格請稍候,香主子正在行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