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果你不愛說就別說,我覺得你也不大適合扮演那個角色,我心目中的理想角色是二哥,因為他比較風流倜儻,這樣演起來比較逼真。」秋紅根本不覺自己已大難臨頭,還自顧自的說著。
穆家四男全鐵青著臉,再也按捺不住地大吼:「我們反對!」
「為什麼?」秋紅一臉莫名其妙。
惠淳則是早有預感,就如同她要去日本時一樣,更何況近一年前她才傷心欲絕的回到T省,現在要他們點頭,那恐怕比登天還難。
「我們惠淳可不是沒人要,不是我說話誇張,如果不是我們擋掉那追求者,少說也有一卡車的人喜歡她,為什麼她非得嫁給那頭沙豬不可?」穆軍豪反應最為激烈。
這可真叫惠淳看傻了,平常最會和她鬥嘴的老二,居然最疼她,真是跌破眼鏡!
「二哥,沒想到你這麼疼我?」惠淳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少白癡了!你不知道,我們全家上上下下有哪個不疼你,都快把你當寶貝了!」本性難移,穆軍豪依照慣例地又回了她一句。
「才說你好,你又原形畢露了!」惠淳白他一眼。
「惠淳,你別傻了,像那種日本鬼子有什麼好?以前不珍惜你,現在才想吃回頭草,你可別傻呼呼地上他的當。」穆英豪也高唱反調。
從頭聽到尾,秋紅有點火大了,「喂!你們別一個個自認是抗日分子好不好?況且沙豬不是日本男人的統稱,而是世間男人的統稱,其中包括了諸位;還有一件事,請你們千萬記住,我老公就是日本鬼子,你們罵人前也得考慮該不該說,行嗎?」她皮笑肉不笑地反駁道。
穆氏兄弟這才警覺自己失言,個個忙迭地道起歉來,還是道道地地的九十度禮。
「你們沒聽過嗎?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如果你們不准惠淳嫁給江口靜信,到時候她抱定不婚主義,你們就是燒一輩子好香也洗不清罪孽,自己想清楚吧!」秋紅見自己氣勢已凌駕眾人之上,便更無懼地說。
惠淳忍不住捂口驚呼:「哇!秋紅,什麼時候你變得如此能言善道了呢?」
「非常時期就有非常反應,大驚小怪!」秋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並將視線轉向穆氏兄弟,「怎麼樣呢?你們是要一輩子懺悔呢?還是要替自己的妹子找個好歸宿?」
聽秋紅說得頭頭是道,他們又想著江口靜信其實也不壞,配他們寶貝妹妹是挺登對的。所以,穆家四兄弟真的們心深思,終於一個接一個點頭,完全被秋紅那三寸不爛之上舌說動了!
第十章
惠淳再見到江口靜信,是她回到T省的第九個月,當她看到他立在花坊門外時,她的淚差點決堤,心險些蹦出了胸口,然而她還是強抑住想投入他懷中的衝動。
他行動似還若有些不便,但並不礙於他瀟灑的神采,她發現他的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她看,根本無視與他擦身而過的那些愛慕眼光。
江口靜信亦然,當他看到惠淳的那一剎那,他才知道沒有她的日子竟有如困於囚牢,見不著天日,毫無歡笑。他想上前深深擁住她,吻她一個世紀之久,但他遲遲不敢上前,怕她如今是恨他多於愛他。
甩掉內心激動起伏不定的情愫,惠淳冷冷地問:「先生,請問你要買什麼花?是送人還是要自己擺放?需不需要我們幫忙?」她問得公式化又不帶情感。
「惠淳,我們……」江口靜信怯怯地開口。
「嗯?」惠淳冷冷瞅著他,為了秋紅安排的驚喜,也為了試探江口靜信的真心,她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沉得住氣,否則就功虧一簣了,「如果你沒需要幫忙的,我很忙,你請隨意看看。」
「惠淳……」
惠淳回頭望他,故作一臉不耐煩,「到底什麼事?我可是很忙的。」
「我可不可以和你談談?」江口靜信鼓起勇氣問。
「談?我不記得咱們能談什麼?哦!是你要結婚了嗎?那你是特地送喜帖來了?拿來,我一定包一包大紅包,畢竟咱們曾有過主雇關係,我是該恭喜你的。」惠淳喋喋不休地叨念著。
江口靜信被堵得不知該如何啟口,所有的話全梗在喉頭上,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她不得。
「我知道你氣我、恨我,但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和吉澤百合子根本不可能結婚。」這回來,他連花香過敏都克服了。
「靜信先生你是在開玩笑吧?」惠淳佯裝訝異地說。
「我很認真,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請你原諒我的。」江口靜信真心地想挽回惠淳對他的愛,他已深知那對他太重要了!
「原諒?靜信先生言重了吧?」惠淳縱使內心已激起陣陣巨浪,但表面上卻仍不為所動。
「是真的,我是來求你原諒的,我知道我曾經傷害過你,甚至一直辜負了你的真情,可是我是有原因的。」江口靜信略顯吃力地上前,但仍不敢有所行動,怕驚嚇了她。
惠淳有點失望,她以為他會不顧一切地擁住她,甚至給她一個吻,以傾洩他對她的愛,可是他仍只是口上說說而已。
「我要打烊了!」惠淳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惠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江口靜信以從未有的低姿態央求著。
「請你走好嗎?我未婚夫待會兒會來接我,我不想他誤會。」惠淳一看到由外頭走進來的穆軍豪,她就要橫越過江口靜信迎向穆軍豪,但卻被靜信拉住了!
惠淳幾經掙扎,但他的力道仍是大得令她掙脫不開,而眼看著兩個男人就快開火了!她擔心的不知如何是好?
「放開我的未婚妻。」就在這時,穆軍豪吼出了聲,他簡直是天生的演員,他把對妹妹的那份愛拿來充當演出時所需的情緒,演來當然是令人真假難分。
「她不會嫁給你,她愛的人不是你,如果你勉強她和你在一起,將來也不會幸福的。」江口靜信的手緊緊扣住惠淳的手腕,整個人擋在惠淳身前,深怕她被奪走似的,而他的言詞犀利卻又不失禮。
他的佔有慾讓惠淳心底甜蜜蜜的,可是,她還是無法忍受他抓她的手發痛而驚呼出聲。
「惠淳……」江口靜信慌慌張張鬆了手,穆軍豪卻已一個箭步上前把惠淳拉到了他身後來了。
「不管你是誰,我不會將惠淳讓給你,不過我倒不介意你來觀禮,這是我們的喜帖。」穆軍豪把結婚請帖丟給江口靜信,不過當然他不至於真的印喜帖,而是僅此一張,是他特別拜託朋友設計,新郎的姓氏當然也改了,而其他屆時將會到場的賓客收到的請帖,上頭的新郎則是江口靜信,只有他本人被蒙在鼓裡。
看著惠淳被帶上車,又看見準新郎投以得意勝利的眼神,江口靜信氣得青筋浮起,憤怒如風雲湧起,他緊握著雙手,對著坐在車中的兩人宣誓著:「我不會放棄,絕不會!」
※ ※ ※
「秋紅,我怕會弄巧成拙……」
邊試穿著禮服,惠淳一顆心可是忐忑不安地跳個不停,當她一想起在花店那一天江口靜信憤怒得想殺人的眼神,她就不由得背脊發涼。
「事後我會跟他解釋,一切罪過在我,他沒理由拿你出氣。」秋紅笑著安慰她。
但惠淳的心還是怎麼也靜不下來,「我怎麼說都是共犯,如果他一怒之下丟下我,那豈不是無顏見江東父老?」
「這齣戲可是所有人共演的,除了我公公、婆婆、我老公,當然還包括你父母、你兄弟,所以你根本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秋紅把他們身邊的親人全扯了出來,目的無非是想讓惠淳心安。
「有一點我很不瞭解耶!」惠淳突然冒出一句。
「什麼事?」秋紅邊替她系頭花邊問。
「為什麼一直有人送我花?都已經快半年了!那人還沒有出現,我怕得半死,深怕是哪個角頭老大送的。」
「花是我叫人送的,製造假象嘛!」秋紅得意地說。
「哇!你怎麼愈來愈老奸巨猾了?」惠淳瞪著她怪叫。
「等你成了江口家大少奶奶你就知道,想保有江口家的江山,不學這些是不成的,三木家可是處心積慮想吞併江口家事業。」秋紅說得是事實。
「哇!那我不嫁成不成?太危險了!」惠淳故作膽小狀。
秋紅終於完成她手中的工作,她輕輕放下頭罩面紗,假假地笑著,搖頭答道:「不成!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因為你後退無路了!」
「我看我才是上賊船的人是不是?」惠淳裝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隨你想嘍!」
「咱們是好朋友,這麼害我不好吧?」
「有道是:朋友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覺得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夠義氣的朋友了!」
惠淳瞪了她一眼,暗罵了聲:「女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