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靜信為自己的言行感到汗顏,語氣也軟了下來,「兩點你和司機一起過來接我。」
「兩點之前我請假,兩點之後我準時到場。」惠淳不為所動地拋下一句。
「你又想幹什麼?」江口靜信無奈地問,她實在令他感到頭痛,他可不希望她穿著那一身到處去晃動,而他更是厭惡那些猛盯著她瞧的黑白眼球。
江口靜信頓時愣住!下一秒他開始懷疑他病了不成?這是什麼心態呀?簡直像極了吃味的丈夫,只准他自己慾火焚身,卻不想旁人多瞧她一眼,天呀!這是不是因為他中了愛情的邪?怎麼一瞬間他的人格大變!
惠淳瞧他自我掙扎了老半天.突然擔心起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份?可是她覺得自己這一身穿著還好嘛!更稱不上傷風敗俗,他的表情幹嘛那麼痛苦?
「你沒事吧?要不要取消一個約?」惠淳心想最好他別去見吉澤百合子。
「什麼?」江口靜信猛然驚醒地問。
「你的表情好像人很不舒服?」
「呃……那是……呃……沒事。」江口靜信漲紅了臉,他總不能說是因為他是慾求不滿所致吧!太丟臉了!
這一切全是穆惠淳惹的禍,但她卻是那麼天真無邪,讓他開始要以為自己才是罪惡之源。
※ ※ ※
西餐廳正傳來一首鋼琴演奏曲,悠揚的音樂和著昏黃的燈光,使餐廳的氣氛更加柔和。
然江口靜信整個腦袋瓜子只想著惠淳到底見什麼人去了,根本無視這絕佳的氣氛,更忘了他面前正坐著一名美女。
吉澤百合子有點不甘寂寞,又有點不悅受到冷落,她幽幽地開口說:「靜信,你在想什麼?」
江口靜信的沉思被打斷,腦子有片刻呆滯,他愣愣地抬眼看她,這才發現她存在似的,「對不起!你說什麼?」他不好意思的致歉著。
「你有心事?是工作太累嗎?」吉澤百合子柔聲關心地問。
「托福,一切順利。」江口靜信簡答一句帶過。
「你還記得這首歌嗎?」吉澤百合子一臉深陷回憶地問。
「這歌有什麼問題嗎?」
「是你教我這首歌的。」她哀怨地瞅著他說。
「哦……是嗎?我不大記得了!」江口靜信訕訕地答,他不明白她為何老是只提往事?但似乎他們之間也只有往事可說,這令他感到疲憊,因為塵封的往事,他是忘的多過記著的,所以,他根本不知該找什麼話題才好。
「說說你往後的打算吧。」他好不容易擠出這話題。
「打算?什麼打算?」吉澤百合子不解地問。
「總會有什麼想做的吧?」
「我留在日本是為了你,而不是為了工作。」見他不解她的暗示,吉澤百合子索性擺明了說。
「什麼?」江口靜信愣住了。
「你和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阻礙,我想和你在一起,這是我惟一的夢想。」吉澤一臉期盼地說。
「吉澤,別開玩笑了!我們……」
「我不是開玩笑,我很認真,我是為你回來的。」吉澤百合子激動地打斷靜信的話,扯著嗓子叫。
「吉澤,我想你誤會了!我出來見你,是因為我還當你是朋友,但如果你想遠了,那恐怕你我的友誼只能到此。」江口靜信冷冷地拋下一句。
「是不是因為那位穆小姐?」
江口靜信問言,倏地將臉一沉,他並不喜歡外人探及他的隱私,更何況是有關於惠淳。以往他發現有人一提起惠淳,他的精神便會為之一振,但今天不同,他不大樂意聽到穆惠淳三個字,因為一想到她,他就會想到今早他身體的自然反應。
「與她無關。」他不怎麼高興地冷哼。
「你生氣了?」吉澤百合子擔心地問。
「沒有。」靜信看了下表,「我該走了!」
「我們可以再見面嗎?」吉澤眼眸朦霧地問。
「再說吧!如果我有空。」靜信已經沒有見她的念頭,所以答得並不熱中,因為他覺得和她聊天很累人,不像和惠淳鬥嘴,很讓人開心。
天呀!他怎麼又想到她了?他是瘋了不成?
他很希望他是瘋了!否則這種現象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已經掉入惠淳為他鋪設的--愛情陷阱。
※ ※ ※
江口靜信比惠淳早抵達約定的地點,所以,自是看到惠淳從三木真雄車內走出來,當下他氣得快瘋狂了!他的怒火積在胸口一漲一落的,他低咒了聲:「該死的丫頭!」
他恨不得將惠淳拖來修理她一頓屁股,因為他覺得她太不知死活了!
惠淳打發走三木真雄才朝他筆直走來,雖然還在生氣,但他不能否認,她走路的姿勢比模特兒還標準。
「你幹嘛盯著我看?」惠淳望著那對彷彿要殺死人眼睛的目光,不解地問。
「你居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江口靜信沉下了臉,用著凶神惡煞般的口吻說話。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懂,你該死的什麼人不好惹偏去惹三木真雄。」江口靜信氣急敗壞地吼。這輩子,他相信自己沒如此失控過,但他非常生氣,氣她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
惠淳被他的怒火嚇了一跳,眨了眨雙眸,她無辜地問:「我到底又做了什麼?需要你發如此大的火?」
「你和他約會?」江口靜信面色凝重地問。
「沒有。」惠淳毫不思索地搖頭。
「你當我白癡還是當我眼睛脫窗了?」
「我真的沒有嘛!」惠淳深感無辜地說。
「那他剛才為何在那?」江口靜信不相信地問。
「那是因為我去買東西,結果趕不及到這,碰巧看見他,就抓他來當冤大頭……」解釋了老半天,惠淳才驚覺不對地瞪著他問:「怪了!我幹嘛向你解釋,還有你憑什麼罵我?」
「白癡才問這種沒頭腦的問題,如果不是因為你住在我家,對你的安全我們需要注意,我才懶得管你。」
「不是吧?」惠淳竊竊笑問。
「別運用你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
「難道不是?」惠淳不死心地問。
「久保,開車。」江口靜信沒好氣地吼。
「歹勢轉生氣,別害羞了啦!」她瞅著前椅座笑問:「久保叔,您看少爺這是不是在吃醋?」
久保哪敢招惹老闆,他只笑說:「久保沒談過戀愛,我和我老婆是父母主婚的。」
「你別三八兮兮、胡說八道又胡思亂想。」江口靜信面紅耳赤又氣急敗壞,前者是因為被看透了心事,後者則是氣她在司機面前讓他洩氣。
「哈!哈!」惠淳乾笑著,並不因為他罵人而生氣。
江口靜信瞪她,「別笑得像個小三八,日本女人不會像你那麼個笑法。」
「如果靜信先生腦袋清醒,那請你記著,我不是日本人,而且,我對我的笑容很滿意。」
「你……」江口靜信喪氣地垂下雙肩,他敗了!和她鬥嘴,他只有吹鬍子乾瞪眼,根本沒有勝算的機會。
更糟糕的是她沒變,而他卻一寸寸地淪陷。
第六章
日本年節的氣氛還是挺濃的,年底之前,家家戶戶就已做好過年的準備,一到大年初一,許多人就換上傳統的日本和服到親戚朋友家拜年,或是上神社拜拜許願。
大年初一江口家自然也是熱鬧非凡,一家人全到齊了,還有一些客戶和員工來祝賀,所以這一天,他們是不出門的,就為了怕客人上門又白跑了一趟。
兩個來自T省的女人正努力地把地方風味菜搬上桌,因為年底前傭人全休假回鄉了,所以此刻廚房就由她們掌控著。
「這一道是什麼?」江口靜介指著惠淳端上桌的一道菜問。
「三杯小卷,是道名菜也是家常菜。」
「這一餐可真是色香味俱全,不比上中國餐館差。」江口夫人光看就忍不住要讚美,「你們兩個手真巧。」
「我的功勞也不小耶!」江口靜介指著自己,頑皮地笑說。
江口靜信掃了一眼他愛笑鬧的弟弟,「你有什麼功勞可言?」他可一點都不認同。
「辣椒是我切的,還有這一道宮保雞丁……」
「嗯……」這回是他老婆童秋紅一臉地睥睨。
「沒說完嘛!我是說宮保雞丁外圍的裝飾是我的作品。」江口靜介趕緊解釋,以前他和秋紅還未結婚時還會吵吵鬧鬧,但婚後他是老婆至上,可和一般日本大男人主義完全相反,這點讓他的家人簡直看傻了眼,尤其是江口靜信。
「不會吧?寵老婆寵到這種程度?」江口靜信揶揄地說。
「人家寵老婆可沒礙著了你,不服氣不會找個人寵一寵,例如某某。」惠淳語帶嘲諷,有點酸葡萄心理。
「沒有人寵才悲哀呢!」江口靜信不甘示弱地回她一句。
眼看著戰火就要燃起,江口靜介適時地夾了塊雞丁往靜信的口中塞,讓他頓時停了嘴,但他的雙眼仍沒忘了放出兩道殺人眼光,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江口靜介心想自己準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