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你也不能這麼亂來啊!你就沒瞧見,今天她們每個人的臉色有多臭,臭得都快把我給薰死了。」
屈荻亞拉住伊南娜的胳臂,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
「伊南娜,真是委屈你了,老是讓你為我背黑鍋。」
「你知道就好,我真是倒楣透了。」
「這樣吧,為了報答你,等海詠大典提格拉茲來時,我一定想盡辦法撮合你們,好不好?」
伊南娜一聽到「提格拉茲」這四字就瞪大眼睛,眨著長長的睫毛。
「撮合?怎麼撮合來著?」
「替你們製造機會啊。我想你這麼含蓄的人,一定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所以我勢必得替你們牽紅線。」
「說的也是,我覺得自己太含蓄、太害羞了,一見到提格拉茲就會臉紅,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你本來就是情竇初開嘛,只不過不小了就是。」屈荻亞就是有辦法讓伊南娜無法對她生氣。
「本來就不小啊。」伊南娜看著自己驕傲的上圍。
屈荻亞忍不住又笑了。
「為什麼你老是注意我的胸部?」伊南娜突然說。
「因為羨慕嘛。」
「別難過,你也不小啦。」她拍拍屈荻亞的肩膀。
「伊南娜,我是說真的,等提格拉茲來時,你不要像智障似的故意擺弄自己的上圍啊,不然他會覺得你胸大無腦。」屈荻亞提醒她。
「廢話,我有這麼笨嗎?更何況有哪個女人會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賣弄身材?」
搞不好就是你這個奇葩會!屈荻亞在心底默想。
「屈荻亞,認真地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
「從明天起不要再遲到了,好好的把舞練好,可以嗎?」伊南娜嚴肅道。
輕聲歎息,屈荻亞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混了。
「好,我保證不再遲到,如果我又食言,你儘管別理我。」
「當然不理你,再理你我是橫著走的螃蟹。」
「橫著走的螃蟹?那也很可愛啊。」屈荻亞笑。
伊南娜用拳頭捶她,一邊羞惱一邊笑著。
屈荻亞也禁不住打鬧回去,兩人如孩子般開心地玩了起來。
而貝塔則靜靜地一動不動,溫馴忠實地待在屈荻亞身後,像是一個暗戀的小男生,守候著她的回顧……
盤據深海一隅的「海神堡」,宛若海裡的太陽,刺眼、華麗、金碧輝煌,注視過久者莫不瞎眼。
黃金砌成的巨大城堡,一磚一瓦皆是鬼斧神工、精心雕琢,奢侈的藍鑽鑲於外牆中,譜綴成一幅海中奇觀。不知情的魚類經過此處,會害怕地四處逃竄,以為自己跑到海上去,才會看到這樣的金光。
波塞頓住在這個僅小於奧林帕斯的宮殿裡頭,自是十分得意,雖然總有天神批評他粗俗鄙陋,但他卻認為他們不懂欣賞。
一從米德拉島上回來,他便召來他的左右手勞瑟歐及塞瑞圖。
「我問你們,上個月靠近米德拉島的那個海域是否吹過什麼怪風?」
「怪風?」他們倆面面相覷後仔細思索。
「有沒有?」
「應該是沒有吧?」塞瑞圖皺著眉。「風神那邊並沒有傳來這個訊息,通常他們若要在海上刮陣風,都得經過咱們允許的。」
「據我們知道是沒有……除非他們擅自亂來。」
「我想風神他們也不是新手了,這點規矩總該曉得,會不會是您弄錯了?」勞瑟歐緊接著說。
「弄錯?」波塞頓想了想,他還沒去求證米德拉島上的其他居民,弄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哪兒聽來這件事的?」塞瑞圖問。
「我今天到米德拉島上看到三個大男人在搶奪別人的財物,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原是水手,但月前出海碰上一陣怪風打壞了船身,無法捕魚維持家計,所以我想確認一下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照道理說,這種事情應該是不會發生才對,或者我先去島上確認一次,如果是真的,我會負責調查這事的起始原由,如果是假的,那就不需要麻煩了。」塞瑞圖說。
「好,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理,記得盡速報告結果讓我知道。」
「是。」
「還有另外一件事,我所掌管的海域中一共有多少人魚族群?」
「現今正統的人魚族就唯有尼羅斯與多麗絲所掌管的「尼羅妲」而已。」勞瑟歐回答。
「尼羅妲?」
「尼羅妲的意思是「尼羅斯的女兒們」,而她們一共有五十位美人魚,全都為海洋的水澤女神。」
「哦?」波塞頓在心中暗暗竊喜──嘿,有五十個,夠他慢慢挑了。
「那麼這次的「海詠大典」,她們也含括其中嘍?」
「是的,她們「尼羅妲」準備演出海舞,是第六天的壓軸。」
「嗯,很好、很好。」波塞頓磨蹭著下巴得意地說。
「波塞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事沒事,只是隨口問問。」波塞頓故作正色地回答。
儘管明白這其中必然有因,但塞瑞圖和勞瑟歐不敢多問。
「好啦,去忙你們的吧。」
他們倆互望一眼點了頭,於是轉身相偕離去。
波塞頓一面想著那個紅髮少女,一面想著五十條美人魚,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總是見一個愛一個,從未喜歡一個人超過一個禮拜──莫非他跟宙斯一樣,是個濫情的人?
那怎麼行?他最討厭宙斯那傢伙了,老是四處找尋獵物,把女人當搜集品一般搜集。他想自己還不至於那麼沒人格才是。
其實,他對那個紅髮少女真的挺心動的,而且還多了一點點不同的感覺。
該如何形容「感覺」這種東西呢?他說不出來,只能說她和以前碰到的那些女人大不相同,其一是因為她是凡人,其二是因為她對他很友善……畢竟以往他接觸的女人都對他有些厭惡。
當然,他知道她的友善是因為他救了她,可是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她對他感到好奇。如果她知道他就是海神波塞頓,說不定會開始崇拜他,甚至瘋狂地愛上他……
好吧,他知道自己又在作白日夢了,像她那樣的美女肯定不會覺得他好看;雖然他一再安慰自己長得不錯,但終究也該面對現實。
很少發呆的波塞頓,就這麼左思右想,決定再到米德拉島巡視了。
終曲結束,深海中的五十尾人魚以花開花落的舞步劃下閉幕的姿態。
待西婄一開口宣佈:「今天就練到這。」安菲屈荻亞立即游離眾姊妹們,背對她們游向在遠處等待的貝塔。
伊南娜料準了她會有這麼一步,因此趕緊脫隊追上去。
「等等我!」
「貝塔也在等我。」屈荻亞絲毫沒慢下速度。
「哎呀,我竟連只塞鯨都比不上。」
「貝塔是我最好的朋友。」屈荻亞只是淡淡地說。
「那我呢?」伊南娜嘟起嘴。
「你?」屈荻亞一見她嘟嘴就想笑。「你是我最好的姊姊呀。」
不一會兒,屈荻亞已來到貝塔身旁。
她摸摸它的身軀,用溫柔的眼神與它交流。貝塔輕輕擺動著尾鰭,不時地張開嘴巴似在說話。
伊南娜歪著腦袋瓜觀察好一陣,不得不發出歎息。
「屈荻亞,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和它膩在一塊耶。可是我不明白,它又不會說話,除了陪在你身邊,它只能算是一條很普通的鯨魚。」
「你錯了,伊南娜。」屈荻亞回過臉來認真地看她。
「貝塔是會說話的,它說什麼我都可以感應。」
「感應?」
「或許你會覺得我很自閉吧,可是貝塔是我的朋友,它不只是一隻鯨魚。」屈荻亞正色道。
「那麼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想快些出嫁?」
「出嫁?」
「是啊,咱們眾家姊妹,少說也有二十個覓得了丈夫嫁人。因為結了婚,接觸的人更多,會更有事做。」
「現在做的事就很多啦,你我都是海洋的水澤女神,雖然都是些例行公事,無聊得很,但我覺得很自在,也很充實啊。」
「哦……」伊南娜有那麼幾秒的怔忡。「原來你覺得生活很充實啊,我還以為你閒得發慌沒事做呢。」
「那是你,我可忙得很呢。」
「說說看你都忙些什麼,看我能不能學來一點。」
屈荻亞盯著她好半晌,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你不會說出去吧?」
「當然不會。嘿,你這個死小孩,你怎麼能用這種懷疑的口氣問我呢?這樣太傷人了,我待你不好嗎?」伊南娜裝哭。
「別這樣,我只是問一下。」
「好,那你老實說,你都在做什麼?」伊南娜馬上又不哭了。
「嗯……說實話,我有時會跑到陸地上去。」
「陸地上?」伊南娜嚇了一跳。
「是啊,我嚮往陸地上的生活,我覺得當個凡人很好。」
「別鬧了,屈荻亞。」伊南娜面色一正。「你忘了你是人魚嗎?假如哪天你在陸地上待超過六個小時未返回海裡,你就會慢慢枯竭而死的。」
「我挺多只待兩、三個小時而已,你何必如此緊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