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外頭的衛兵聽到她的聲音,迅速前去通報勞瑟歐及塞瑞圖。他們知情後先行找來神醫,以第一速度趕至了波塞頓的寢宮。
「怎麼回事?」氣喘吁吁的,塞瑞圖面色凝重地瞪向屈荻亞。
「可不可待會兒再審問我?先救人要緊。」屈荻亞求饒地喊。
三名神醫動作敏捷地控制住波塞頓的脈搏與呼吸,然後餵他喝下仙液,再徹底為他檢查一次傷口。
勞瑟歐對屈荻亞沒有敵意,但他也感歎波塞頓老是喜歡一些不該喜歡的女人,雖然這個女的比以往那些女人漂亮且又仁慈了些。
不過,單從她給予波塞頓的苦難,恐怕又是極端的殘忍,真是最毒女人心啊。
「他怎麼樣了?」塞瑞圖著急地問。
「無礙、無礙。」神醫竟然面帶笑容。「波塞頓剛剛一舉將瘀積在胸口的廢血全數吐出,這對於他病情的癒合相當有幫助,而且他已恢復神智,只要這些天好好調養生息,以他這樣的神人之軀,不出幾天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真的?」他們喜出望外。
「不過還是得注意別讓他再受到傷害,否則就算是再神勇、再堅固的神人之軀,也是會生命終了的。」
「我知道,我絕不會再讓波塞頓去做冒險的事。」塞瑞圖斬釘截鐵地說,眼神有意無意地掃了屈荻亞一眼。
「那波塞頓現在是怎麼了?」勞瑟歐還是一臉擔憂。
「他太累了,必須再好好休息,我想我們就別再吵他。」
「那我們都退出去吧。」勞瑟歐頓了頓,又說:「就讓她繼續留下來照顧波塞頓。」
塞瑞圖皺著眉。雖然他並不覺得屈荻亞能扮演好這樣的角色,但他又不想讓波塞頓失望。
「你願意嗎?」他冷淡地問她一句。
她點了頭,看起來卻很憂鬱。
逃避不了的岔路,她的生命出現了好多的問號及抉擇。
寧願是是非題,也不要是選擇題。
對錯容易分,但選擇題的正確答案可能不止一個。
她迷惘地想不起任何排列組合了。
第九章 亡命血戰
波塞頓才昏睡沒多久,尼羅斯便自人魚宮匆匆趕至。
心急如焚的他為著伊南娜的安危憂心忡忡,然而當他得知波塞頓是為了屈荻亞才摔成重傷,他不禁更加頭痛欲裂。
來到海神堡,在塞瑞圖的帶領下,他親眼瞧見了波塞頓,也看到女兒安菲屈荻亞。他氣急敗壞地欲責怪她,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他也有責任。
屈荻亞看到父親來到,心情自是複雜與難堪,結果看到碧特蕾居然也跟在後頭進來,她的面色驟地一沉。
「嘿,真是了不得、了不得,你的魅力可真大,瞧瞧咱們偉大的海神波塞頓,竟為你而變成現在這副德性,嘖嘖,真是太厲害了,佩服佩服。」碧特蕾極盡諷刺地說。
「碧特蕾。」尼羅斯皺眉。「做什麼說這些話來著?」
「親愛的父親,你應該覺得很驕傲吧?有個這樣偉大的人喜歡你女兒,而且喜歡得神魂顛倒,怎麼說都是光耀門楣的事。」
「住口!」尼羅斯震驚地看著碧特蕾。這個他自小疼愛的女兒,怎麼一下子變得這樣惡言惡狀?「你是怎麼回事?先前吵著說要跟來,現在卻一逕地講些莫名其妙的話。」
碧特蕾見尼羅斯不高興,趕忙陪著笑臉撒嬌。
「我是開玩笑的嘛,人家是怕氣氛太凝重。」
「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要亂開玩笑,你難道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嗎?」
見父親真的動怒,碧特蕾也不大高興。她以為備受寵愛的自己是不會挨罵的,沒想到父親竟為了屈荻亞而教訓她。
「事情又不是我惹出來的,你光對我生氣有什麼用?」她不悅地撇過臉。
「對不起,塞瑞圖,讓你看笑話了。」尼羅斯轉身歉然地說。
「既然人你已經瞧見了,我想你應該明白,波塞頓無法去救你的女兒伊南娜。」塞瑞圖說。
「我瞭解。」尼羅斯黯然道。「那麼,可不可以請亞奧勒斯通融,我願意代替波塞頓與他單挑。」
「父親,你說什麼呀?他要找的人又不是你,你幹嘛自討苦吃。」碧特蕾趕緊阻止他。
「尼羅斯,我知道你護女心切,可是亞奧勒斯對波塞頓積怨甚深,這是沒人代替得了的。」塞瑞圖說。
「問題是波塞頓現在重病在床,亞奧勒斯給的期限又剩不到兩天,如果我選擇坐以待斃,我還算是為人父親嗎?」
「但是……」塞瑞圖面有難色。「我說的是實情,亞奧勒斯針對的只有波塞頓一人,誰去和他單挑都沒用的。」
「至少我該去和他談一談,請他不要為難我的女兒。伊南娜是無辜的,他沒理由找她麻煩。」
就在這時,碧特蕾左張右望、晃呀晃地來到波塞頓旁邊,見沒人注意她,她伸手去摸他額頭。她的手心似乎沾了什麼黏液,就塗抹在他的皮膚上。
「你在做什麼?」
塞瑞圖大喝一聲,碧特蕾嚇得趕緊將手縮回。
尼羅斯原本凝重的神情更加難看了。
「碧特蕾,你剛剛在幹什麼?」
「我……我想說珍珠粉有淡化疤痕、加速癒合的功效,所以就帶了點替他敷上。」她囁嚅道。
「波塞頓是神人之軀,癒合的能力已經比一般人來得快,珍珠粉對他來說是無效的。」
「哦。」
始終未開口的屈荻亞,看到碧特蕾眼中一閃而過的陰狠,有些不寒而慄,一種未明的不安浮上心頭。
直覺告訴她,碧特蕾不是那種好心的人,更何況她曾在伊南娜與提格拉茲之間從中作梗過,她應該會恨不得伊南娜消失才對。
那麼……她到底抹了什麼東西在波塞頓頭上?
屈荻亞立刻來到波塞頓床邊,用手巾擦去他頭上的東西,但是那些東西似乎已快速滲入他的真皮內,擦不掉了。
「怎麼,不相信我的人格嗎?」碧特蕾冷哼道。
「碧特蕾,你到底抹了什麼東西在他頭上?珍珠粉不會在短短幾秒內就完全被皮膚吸收,更不會半點粉末都無跡可尋。」屈荻亞慍怒道。
「我用的珍珠粉是液狀的,因為調和加了蘆薈和雪山冰水,所以一下子就被人體完全吸收。」她昂著臉看也不看她。「好歹我總是你唯一的妹妹,你這樣懷疑我,不覺得太可笑了?更何況讓他受重傷的人是你不是我,我才沒你那麼心狠手辣。」
「你──」屈荻亞咬牙切齒。
「怎麼,你回心轉意決定接受波塞頓的求愛了?所以留在這兒照顧他?」碧特蕾裝模作樣地歎息。「唉,我就說嘛,人家可是有權有勢的海神,你怎麼可能不動心?」
屈荻亞不打算為她的話再次動怒。她不理她,仔細端睨著波塞頓是否有何變化。她實在擔心碧特蕾會加害於他。
她細細觸摸他的額頭,審視他每一處肌膚的紋理,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尼羅斯看著女兒,似乎感受到她的變化。他瞭然於心,便轉回身來。
「無論如何,還是讓我去一趟風島吧。不管亞奧勒斯究竟打算如何,我還是堅決和他談談。」
「這……」塞瑞圖十分為難。
屈荻亞亦不願父親去冒險,她回過頭想說什麼,手卻突被握住。
她愕然地轉向波塞頓,此刻的他已睜開眼清醒了,她不禁吃驚而呆楞。
「不用了。」
波塞頓喉嚨沙啞地開口,在場人莫不驚訝地轉而注視他。
「波塞頓……」塞瑞圖急急地迎向前去。
「我已經沒事了。」他緊握著屈荻亞的手。她感覺到他的手微微在顫抖。「你們放心,我會在約定時間內去赴亞奧勒斯的約。」
「不行!不可以。」塞瑞圖急躁地叫。「你的病還沒好,去和亞奧勒斯單挑一定會出事的。」
「我看起來像會輸的樣子嗎?給我點信心好不好?」
「別鬧了!你明知道你自己虛弱得連只章魚都打不過,遑論和亞奧勒斯那樣的狂人決鬥了。」
「我傷口恢復的情況很好,大概再躺個一天就像以前那樣了。」
「波塞頓!」塞瑞圖氣得滿臉脹紅。「你明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海神,整片海洋都需要您的領導,倘若你要是有了什麼意外,這世界的二分之一都會大亂的。」
「既然你知道我是海神,就該明白我的職責是保護所有子民的安全。今天伊南娜落入亞奧勒斯的手裡,我若不去救她,我還配稱海神這個頭銜嗎?」
「可是……救人是一定要救,但不能拼著你的性命去賭啊!」
「賭了至少有輸贏,不賭卻注定要輸。」
「輸了可以重來……」
「但伊南娜的命卻不一定能回來。」波塞頓冷靜道。
「波塞頓。」塞瑞圖氣極了,但又不知該怎麼做。
「好了,別說了,我明白你的顧慮。」波塞頓難得和顏悅色。「相信我,我的傷很快就會好的,到時肯定可以去赴約。」
「波塞頓……」屈荻亞忍不住也喊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