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還一頭霧水思索著他的話中含意時,殘葉伸出他瘦削干扁、微微顫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我等你已經等了很久,你終於來了。」他沙啞地對她說。
蔚璽兒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只見殘葉先生突然一個倒嗝吐出一攤鮮血,當場頭部一仰暈厥了過去。而他的手還緊緊捉住她的手沒有放開。
「殘葉先生……」沙井德驀地嚷叫。
場面演變成一團混亂,直到阿瓦赦和樊天崗聞聲迅速趕到。
「怎麼回事?」阿瓦赦宛若陰風撲面地質問著沙井德。
「這……這我也不知道,殘葉先生剛剛突然出現講了一些我聽不懂的話,隨後吐了一攤血就暈過去了。」沙井德心想這下完了,人是在他眼前暈過去的,於是他想也不想的一腳跪地立即認錯。「對不起,是我的疏忽,沒有看出殘葉先生身體上的不適,對不起,請你處置我吧!」
阿瓦赦忍住氣,他看得出這一定和沙井德無關。
「你去找莫水凝來幫殘葉先生治療,其他人把殘葉先生迅速抬回營篷裡。」他厲聲吩咐著。
眾人正要將殘葉先生抬起時,才發現殘葉先生的手此刻還緊握著蔚璽兒的手不放,而這個情形阿瓦赦也注意到了。他和楞在原地的蔚璽兒四目相望了一會兒,他別過臉。
「阿瓦赦,怎麼辦?」
「讓她一塊去吧!救人要緊。」
待人群散去,阿瓦赦才猛然想起殘葉先生曾跟他說過的話,難道……難道真如殘葉先生所說的,那個女子就是所謂的「異人」?
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老爹,您不要嚇我們好不好?璽兒怎麼可能真被您的時光機給送去別的時代?別這麼異想天開行不行?」璽兒的母親琪多莉十分果斷地搖搖頭。
「是啊,您的發明一向沒有成功過,更甭說這種科幻加高科技的儀器會被您給發明出來。」璽兒的父親蔚連華更是清清楚楚地說著。
「你們就是不相信我有這個能耐就對了。」蔚斯禮生氣地瞪著他們倆。「難道這種事情我會開玩笑嗎?」
不是他們不相信,實在是由於他過去所做的那些發明從沒成功過。
「好了老爹,不要鬧了,您一定是做實驗做昏頭了,以至於腦筋有點不清不楚。」琪多莉試著轉移話題。「我跟您說,我和蔚連華這次奉命到溫沙做簡報,得耗上一個半月才能回來,所以也沒空暇時間陪璽兒去聽「搖滾冷俠」沙迪威的演唱會。麻煩您跟她說聲抱歉,我們待會兒就得去趕飛機了。真的很對不起!您好好保重自己,我和蔚連華要先走一步了。」琪多莉一邊說一邊趕忙拿著皮包。
「有沒有搞錯?她是你們的女兒耶……」蔚斯禮氣得直跺腳。
「老爹,我們會帶禮物回來給你們的,璽兒就麻煩您照顧了,拜拜!」蔚連華說完之後,夫妻倆便匆忙地走出實驗室。
「喂!你們真的不管璽兒的死活了是不是?」蔚斯禮在他們背後吼叫著。
結果他們倆真的走了。
從小到大,璽兒幾乎是蔚斯禮拉拔扶養長大的,他們夫妻倆總喜歡到處忙、到處玩,壓根兒沒把重心放在家庭裡,就這樣,他們跟往常一樣瀟灑的走了。
眼看連璽兒的爸媽都不在乎她的存在了,他還能怎麼辦?
良久,他不禁哀嚎了。「哦,我可憐又可愛的寶貝孫女,你到底在哪裡呀?」
「莫水凝,殘葉先生到底是得了什麼病?」阿瓦赦愁眉深鎖、極度凝肅地問。
「你有辦法醫好他嗎?」
莫水凝自草蓆上站了起來,哀慟地搖了搖頭。
「殘葉先生心疾甚重,不是我能力所能治療的。」
「心疾?」
莫水凝含意深遠地回頭瞥了蔚璽兒一眼。「他一直在苦候著東遺有起死回生的一天,如今他等到了,心疾因而一發不可收拾。」
阿瓦赦把眼光移到了蔚璽兒的身上,難道真的是她?
蔚璽兒被眾人看得整個背脊全透著冰涼,而殘葉先生握著她的那隻手也益發寒徹刺骨,這一切突發狀況亂得她幾近抓狂,臉色也跟著扭曲難看極了。
這時,殘葉先生終於自昏睡中慢慢地醒來。
「阿瓦赦……」
聽見殘葉先生在叫喚他的名字,阿瓦赦一個箭步跨過去,並立即跪在他的身旁;此時殘葉伸出了另一隻手,阿瓦赦明瞭的上前握住。
「殘葉先生,您得多保重。」
「我的來日不多了,但有些遺言我必須交代清楚。」儘管他的氣力尚虛,但他所說的每一句話仍舊十分清晰有力;除此之外,他寧靜安詳的面容也令所有人打從心裡敬服。
「莫水凝,你也過來。」
「是的,殘葉先生!」
在莫水凝過來了之後,殘葉放開了蔚璽兒的手。
「莫水凝。麻煩你把她左邊的袖子拉起來。」
莫水凝不解地看了阿瓦赦一眼,又看了滿頭霧水的蔚璽兒,在猶豫了三秒鐘之後,她走到蔚璽兒的面前。「對不起,希望你不會介意。」說完這句話之後,莫水凝緩緩拉起蔚璽兒的袖子。結果萬萬沒想到,居然在她的手臂上發現了一顆紫色的痣。
「什麼?紫色朱玄砂?」她驚嚷,阿瓦赦也不敢置信的為之一震。
「沒錯,就是神裔之女的標誌。」殘葉虛弱地一笑。
蔚璽兒緊張地把袖子拉回去,他們為什麼這麼驚訝?這麼醜又這麼奇怪的一顆痣值得他們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為什麼?難道她是習紫歡的化身?」
「她還不算是,因為她沒有習紫歡所擁有的法力。」
「請殘葉先生說明白一點。」阿瓦赦終於還是開口了。
「阿瓦赦。我知道你仍然十分排斥她的身份,但是,她卻是我們東遺唯一的希聖。」
阿瓦赦沒有答腔,他只是目光犀利地掃了蔚璽兒一眼。
「而且也唯有你與她結合,你額頭上的紫色花形胎記,才能與她的紫色朱玄砂相融合產生出不可思議的異靈氣流。」
一聽到這句話,不但在場的人聽了吃驚,蔚璽兒也心神俱驚地站了起來,並害怕地拚命後退,眼前的一切直搗亂她原本不起漣漪的心。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但我不是你們這個族群的人,請你們不要把我牽扯進去,這顆痣只是我一生出來就有的東西。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我……我甚至不是這時代的人,我來自未來的世界,說出來或許你們不會相信。但是……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很可能今天,或許明天就消失了,就算不是,但總有一天還是會不見的。」她慌亂地解釋著。
「蔚璽兒。你不要這麼慌張,我們沒有惡意的。」莫水凝連忙安撫她。
「不,不對,你們說的話似乎都是有關我的,可是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什麼也不會,也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她驚慌失措地一再退後,突來的恐慌讓她意識到自己似乎一頭栽進了不可知的未來,彷彿她再也回不去西元二千一百四十七年。
老天!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她絕對不要侍在這個鬼地方一輩子。
「我只待在這裡幾天,而且我保證最久不會超過一個禮拜,我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請你們……不要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長這麼大,短短幾天就讓蔚璽兒見識到什麼叫做害怕與恐懼,她真是害怕極了。
「不,不可以,你是我們東遺唯一的希望,你絕對不可以離開。」殘葉苦苦勸說著。「我們需要你來幫我們復國,請你務必要留下。」
「我怎麼會是你們的希望呢?我更沒有能力幫你們復國啊!」蔚璽兒愈想愈不對勁兒,可是他們又表現得那麼真切,她的腦筋簡直要打結了,「我……我必須冷靜冷靜,對不起,我真的需要冷靜!」
蔚璽兒一個反身衝出了營帳,殘葉忙想起身叫住她,卻又吐出一攤讓人怵目驚心、引人心悸的血。
「殘葉先生!」莫水凝驚呼一聲。忙扶住他。
「她……」殘葉先生指著跑出去的蔚璽兒,心有餘而力不足地咳著,「她「殘葉先生,我去追她。」阿瓦赦見他如此便站起身說道。
這是個善意的敷衍,希望能讓殘葉先生安心,平安度過險境。
蔚璽兒一路跑到一棵樹下喘息,整個腦袋亂烘烘地打了幾十個死結。
她被他們深奧又涉及她的話給嚇到,怎麼她對他們而言,居然會變成一個像救星一樣的人?開什麼玩笑,她不過是因一個錯誤而來自未來世界的人呀!怎麼可能是他們復國的希望?她甚至連一首詩都背不出來。
她甩甩頭,因躓的走來走去。天吶!她到底要留在這個鬼地方多久?她的爺爺到底救不救她回去?難道她得繼續留在這兒遭人議論嗎?那怎麼行!
「喂!」
突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蔚璽兒驚嚇得退後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