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長吁短歎,但是,他的心中儘是愁腸百折。
這時,他唯一的親人,也就是他的妹妹莫水凝走了過來。
「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好久。」雖是同胞兄妹,莫水凝卻沒有如阿瓦赦一般的胎記;但是,全族的人都認為她的容貌酷似一百年前的習紫歡,儘管她沒有習紫歡一模樣的標誌──也就是左手臂上的紫色朱玄砂,但她同樣有醫治輕微病症之人的能力,只不過,她沒有探知過去預測未來的法力。
「有事嗎?」
「我是來叫你用膳的。」
「你先去吧,我隨後就來。」原本的漫天紅霞此刻已轉變成滿天星斗,阿瓦赦仰望著天空沉思。
「殘葉先生在飯後有話要對你說,還是一起去吧!」
阿瓦赦回過頭睇視了莫水凝一眼,停了半晌,還是自岩石上跳了下來。「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吃完粗簡的一餐後,阿瓦赦隨殘葉先生走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殘葉先生有什麼事嗎?」儘管口氣嚴肅,但他對殘葉先生是十分尊敬的。
「你還記得你父親死去的那天,我曾說過的那句話嗎?」
阿瓦赦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他,態度沉穩凝重的等著他把話說下去。
殘葉淡淡一笑。「如果我所說的還能料得對的話,這幾天我們東遺裡會出現一個異人。」
「異人?」
「是的,而且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人。」
「恕我愚昧,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阿瓦赦皺起眉。
「你不懂沒關係,我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明白的。」頓了一會兒,殘葉先生繼續說道:「老實說,我洩露了天機,因此只剩十天不到的壽命了。」他平和地搖搖頭,帶著一絲苦笑。「所以我現在只希望這個人能在這十天之內出現,好讓我將要說的話全部交代給他,這樣我才能安心的走。」
「殘葉先生……」阿瓦赦被他沒來由的一番話給嚇了一跳。
「不必緊張,我已活了八十年,能盼到這一天的來臨已經是很不錯的了。」殘葉十分鎮定,彷彿死生他早已置之度外,「只不過,我不希望我死後再轉生時,東遺仍舊是個可悲的遊牧民族,我希望它能復興起來,更希望它能有雪恥的一天。」
「既然如此,那麼您就更應該繼續活著,我們全族人都非常需要您的。」阿瓦赦的面色凝重極了,「您一走我們今後該何去何從,就沒個人給我們指引了。」
「不必擔心。上天自會憐惜我們的,只要你能發掘出自己的特異能力,和那位異人一起協力改造歷史,這樣就行了,」
「我不相信東遺以外的任何一個人。」他果斷嚴肅地立即沉下臉來。
「我知道,所以這是你自己必須克服的第一點,無論如何,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阿瓦赦沒有說話,他只是想著東遺的未來該怎麼走才不會錯,至於殘葉老人所說的那位異人,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經過時空的亂流及碰撞,蔚璽兒來到了遙遠的中古世紀。她重重地跌落在一處黃沙之上,整個人被時光的激流給撞得鼻青臉腫,身上到處是瘀青血塊,突來的一股悶熱直直的搗向她,身體也隨即感受到所在位置的熾燙,她差點熱暈過去。
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逐漸被牽動,似乎要被捲進沙漠之中。
「發生什麼事?」她渾渾噩噩地試著張大眼睛,陽光卻刺眼得讓她無法睜開眼睛,還有那狂沙亂飛跑進她的眼睛裡,她簡直快失去視覺判斷的能力。
她想掙扎,卻發現愈掙扎身子愈往下沉。她吃力恐慌地強舉起一隻手掩住陽光,遮蓋住半睜開的眼睛露出一條細縫觀看,才發現自己身處荒漠之中,並即將與世長辭。
「糟了,是流沙!」這遲來的領悟讓她簡直是嚇破膽,她慌慌張張地拚命想抽身,才發現她的掙扎只是讓她加速下陷。
不會吧?她不會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去吧?老天,她還年輕,有大好的人生還沒過,她不要就這麼死去,她不要!
於是,她扯開嗓子失聲呼救:「救命呀!快救命呀!她顧不得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她只求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死去。
她的兩隻手不斷地向上揮舞亂抓著,卻抓不住一直下陷的流沙,沙子滾燙的溫度幾乎快讓她熱得昏過去,全身上下也開始發熱發紅髮痛,她簡直快不行了。
「救命吶,誰來救救找……誰來救……」除了她的一顆頭和兩隻半截的手之外,她身體其餘的部分皆已埋進了沙土裡,她在呼救的當時吃進滿口沙,並且梗在喉嚨再不能呼喊出話,只能發出微弱如蠅的低喊聲。
就在她身陷危機而苦無救星之時,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條繩子。
「快拉住繩子,我們救你上來。」顯然有人聽到了她的呼救聲。
璽兒聽話的死命抓住繩子,已經呈現出半虛脫的昏厥狀態,但是出於本能,她緊緊地握牢繩子,讓上面的人硬是將她給拖了出來。
陽光依舊熾烈,她整個人乏力虛弱地仆倒在沙漠上不能動彈,彷彿全身的精力都被剝削搾乾了。她的胸口因過分用力而急遽喘息著,喉嚨則因為吃了太多沙子而無法言語,她又渴又干、又熱又痛,卻又如釋大劫般的鬆了一口氣。
「你還好吧?」許久,一個關懷的男聲問道。
蔚璽兒喘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地咬緊牙根站起來,沙漠的熱氣簡直要淹沒襲斃了她,她若是再躺在沙漠上必會烤曬成肉乾。
她在起身的同時.因重心不穩險些一仰再摔進沙堆裡,幸好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及時伸出撐住她。陽光之大,使得她只能半瞇著眼睛,想開口,卻又發不出聲音;她想,現在的她一定狼狽極了。
她忍不住地扶靠著那人的手劇烈地咳了起來,她一直咳、一直咳,喉嚨干疼得要命,吐出了一大堆的沙子之後,嘴裡還殘留著許多沙,然而她實在不好吐口水,只好潤潤口中唾液和著沙吞進肚裡去,她嗆了一聲又咳了咳,才比較能說話,只是聲音略帶點沙啞。
「謝……謝謝!」她滿懷誠懇地道謝,勉力睜著看不甚清楚的眼睛。
扶著她的男人和適才開口的那個男人相視對望了一下。
「不客氣。」依然是剛才那個聲音。
蔚璽兒在精神與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以後,原本扶著她的男人不吭一聲就放了手,她搖晃一下後站定,拾起臉,才發現面前的這兩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睨著她。
她被他們盯得渾身不舒服,因而忍不住地開了口:「我臉上有怪東西嗎?還是我這個樣子很狼狽?」說罷,她又咳了咳。
「都不是。」開口的仍舊是同一個人,璽兒看向他,發現是一個看起來還算和善的年輕男子。他皮膚黝黑,發長過肩隨風飄揚著,有著一張率性純真的娃娃臉,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他的兩隻眼睛不具侵犯性的停留在她身上,微皺的眉頭顯示出他的疑惑。
「你……你是屬於哪一個族群呀?我怎麼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衣帛服飾?」
由於他們一直盯著她,以至於她無法先回答他們的問題,她背著陽光看著眼前的這兩個男人,直覺地瞧瞧自己。
說得是,比起這兩個男人來,自己的裝扮確實是怪異了些,一件防水、透氣外加不會弄髒的T恤;一條具伸縮性,同樣防水,為今夏最流行的牛仔褲。她忍不住去仔細觀察他們兩個男人。
和她說話的那名男子穿了件灰白色的麻織長袖及踝的服飾;另一個則穿了一套土黃色的……有點類似騎馬裝吧,她形容不太出來。往上一瞧,她震驚於這個一直冷不吭聲的男子.他長得好像……好像他們那個時代的一搖滾冷俠」
啊!也就是她最崇拜的明星。
略為不同的是,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而且奇怪的是,他的額上繫了條皮製的藍色雕紋頭帶,髮長及腰,只綁了條鬆鬆垮垮的辮子,挺帥氣的,但是風一直吹呀吹的顯得有點亂;只不過他太高了,她抬頭看他總是有些辛苦。
「你看完了嗎?」還是剛才那個男子冒出話。
回過神的蔚璽兒假裝咳了一下。
「你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你是哪個族群的?」長得像沙迪威的男子開口了,一開口既冷又冰,她幾乎要忘記這兒是酷熱得熾烈的沙漠了。
但也由於聽到他的這句話,蔚璽兒才驀地想起自己是因為那時空移轉機才來到這裡,而她居然忘記了。
一想到這兒,她連忙問:「對不起,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代?這裡又是什麼地方嗎?」
友善男子被她的怪問題搞得一頭霧水,「現在是勞斯赫爾時代啊!至於這裡就是名副其實的勞斯赫爾沙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