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早晚有一天真的瘋掉,真的性格分裂。而她身旁的展磊何苦陪著她受罪,他還是走吧!別自找苦吃。
「不走,要走一起走。」展磊使著性子。
「我不認為哈威有放我走的意思。」石淑四低聲坦言。
「那他到底想怎樣,何不一刀宰了你省事多了!」展磊做了個「割喉之狼」的手勢。
「或許他想慢慢的折磨我,叫我後悔愚弄了他。」
「真看不出來他是這種陰險之人,長得人模人樣又貴為王子,難不成是個衣冠禽獸的敗類?」展磊憤恨道。
「人本來就不可貌相,說來也怪我自己疏忽了!因為我累了,只想做石淑四一人,所以全盤托出讓他知道,怎知他無法接受,惱羞成怒也不一定。」
「奇怪!我就能包容你。」展磊自己也不瞭解。
「我們這樣好像變相被綁架似的!」展磊希望把氣氛弄輕鬆點不要太緊張。
「那台灣不是有一群你的崇拜者會哀鴻遍野嗎?一個一個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呼天搶地的,再也看不到她們的展磊了。」石淑四淘氣地回著話。不知為何,她很喜歡言詞「促狹」展磊。
「我無所謂,反正她們喜歡的是被包裝過的偶像展磊,那並不是真正的我。倒是你,你還有家人,他們會惦記你的,我孤家寡人一個,我是真的一點也無所謂啦!」展磊反倒擔心著石淑四,聽得出他是語帶誠懇的,絕不是在說客套話。
說起家人石淑四又沉默了下來,家正是她的心結所在啊!展磊見狀連忙換個話題,不想弄僵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係。
「有一件事……你一直誤會了。我和桑小梨之間沒什麼的。那不過是紀大同一貫的『宣傳』策略。你別相信報章雜誌上寫的,我至今仍無親密的女友。」展磊沒來由的耳根發燙。
「你不相信--」展磊看石淑四沒有特殊反應急了。
「這關我什麼事,你愛和誰好就和誰好。」石淑四答得很實在。男歡女愛是很平常的,她不會再去「鬧場」。佟暮雲之事已落幕,她沒有心力再玩別的花樣了。
「其實……我一直很想拍古裝片,不過紀大同說我的型比較適合當現代的大眾情人,可是……我拍得都麻木了,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真的不想被定型,展磊和偶像兩字畫上了等號。
「浪漫是一層美麗的糖衣不是嗎?觀眾愛看就給她看。不只電影,流行歌曲、言情小說部在迎合聽眾、讀者口味,只不過吸收多了浪漫會變成一種毒藥,過度美化這世界。」石淑四引用展磊說過的話,展磊訝異她仍記得。
「沒想到你會記得我的話,真是不簡單。」展磊心中暗自偷偷的竊喜。
「還有『不需時間的承諾,只想找一個人來愛』對吧--」石淑四揚了揚眉,她可是記憶力超強。
「真拿你的刁鑽沒辦法,我可不想天天被你欺負老是騎到我頭頂上來。」展磊想到什麼反射性地脫口而出。
「天天……」石淑四喃喃地念著。
她未曾想過,和一個人天天過日子,尤其是一個男人。怎麼可能,石淑四居處不定四海為家,怎有可能安定下來,別是一時的感情衝動,日後再後悔徒留遺憾罷了。
「其實我錢也賺夠了,紀大同是還沒啦!不如咱們離開這裡後一塊兒去環遊世界,兩人連袂出擊,大明星加小戲子,一定把別人哄得七葷八素的。」展磊計劃著。在石淑四面前,二十八歲的展磊童心未泯起來。
「出得去再說吧!」石淑四打斷展磊的美夢。
「當真,你可不能賴皮哦,你前科不良。」展磊數落著石淑四。她聽著,此時的展磊不是個大明星,頂多像個十八歲大男孩。
驀然,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怎麼可能會有以後呢?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原本展磊還想在化敵為友前加上『由恨生愛』揶揄他們倆的。一時他有些羞赧不好意思說出口。
「不是敵人就是朋友,這二分法太簡單了吧!」石淑四勉強擠出笑容,不想讓展磊發現她有太多的迷惘。
「當然還可以有別種關係啦!夥伴、兄妹,同行之類的,還有、還有……」展磊住嘴了,再來他說不下去太難啟齒了。他想到哪裡去了!
「情人是嗎?」石淑四牽動著嘴角……不慍不火的。
「你老愛說『是嗎?』這兩個字,給人一種不信任、懷疑的感覺,也許男女間,不只是仇人還是朋友,再晉級情人做成夫妻。」展磊被她的「口頭禪」一激順口溜地叨絮說下去,他方才就是要說這個。
第七章
「藍色杜鵑窩」位在加拿大一座高峰的半山腰,是一所漆著水藍色的私人精神療養院,設備齊全而且相當現代化。
石淑四和展磊一個被迫,一個自願地住進藍色杜鵑窩,哈威王子好比阿拉伯的包青天,鐵面無私。完全和當日的癡情種子判若兩人。
石淑四和展磊都換上了杜鵑窩的「制服」。女病人身著粉紅色,男病人穿草綠色。男女病人分開住,各佔東西一隅。中間有偌大的交誼廳和護理站。不但可以下棋、打桌球還可以看電視以及唱卡拉OK等等。可動可靜,三餐吃著美食佳餚,索費一定很昂貴。此外還有「特別房」,據說是「特別」的病人專用的「貴賓室」。
怎麼個特別法呢?「主人」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削薄服貼腦勺的短髮,有稜有角的五官中帶有一絲英氣逼人。是個非常有靈氣的女孩,不過她自稱是「男孩」。
每天為穿「衣」的顏色和護士們爭吵不休。
她說什麼都不肯穿「粉紅色」的衣服,直吵著要穿「草綠色」的,和展磊一樣,她一見到展磊就和他稱兄道弟。
「我叫恰比,名字中英文通用,是個亞裔混血兒!」恰比會說國語。
展磊才不管她叫什麼來著,他關心的是石淑四。雖說藍色杜鵑窩內樣樣俱全,但病人唯一沒有的就是「自由」,終日關在二F裡,悶也會悶出病來。展磊擔心石淑四。
病人約有一、二十個,有的整日坐著發呆一語不發,有的口中唸唸有詞,有的來來回回地走動、坐立不安,倒是沒見到有「攻擊性」的病人,可能有事先篩選。
在這裡是民族大融合,各色種族都有。黑人、白人、黃種人。英語、法語、拉丁語,還有國語全部出籠。為了應付各國病人,所以護士也是「國際牌」,囊括五大洲國家。
看來能夠住進藍色杜鵑窩的病人,家世背景都是上上之輩,否則一夜可是千金,令人咋舌的醫療注宿費用。展磊和石淑四兩人何其有幸,得以享受「免費」的待遇。
石淑四左手把長髮撥到耳際,她正仔細讀著一份雜誌。
時值入冬,室內開著暖氣,在藍色杜鵑窩過著與世無爭、遺世而獨立的日子。石淑四一點也沒有埋怨失去自由。
「淑四,我們找到機會就偷溜出去。」展磊坐在石淑四身旁假裝閱報,他怕石淑四住久了「入境隨俗」。
「這樣也不錯啊!」石淑四不疾不徐的口氣。
糟了!這麼快就被「同化」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展磊得向石淑四反「洗腦」才行,把她給「拉」回現實。
「淑四,如今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會想到方法出去的。我們都很正常,和他們不一樣!」展磊急著解釋。
「展磊你還是走吧!這裡不適合你,哈威來時我和他說,他不會為難你,他要對付的人是我。」石淑四換了本雜誌,雜誌也是五花八門,不出門也能知天下事。
「這裡也不適合你啊!你又沒病,心病不算病,而且……心病要用心藥醫,恨要用愛來撫平。」展磊拍拍胸脯,他很「博愛」的。
卻見恰比不知何時繞到展磊身旁。
「哥哥,我們來打桌球。」
「我沒空,你去找別人。」展磊有些不耐煩。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姊姊,我們來下棋。」恰比轉移目標,石淑四倒沒拒人於千里之外,她欣然接受。
「淑四,你不能常和他們在一塊兒!」展磊大聲制止她。
「展磊,精神病是不會傳染的,何況他們也不見得不正常,在他們眼中『正常』人才不正常,其實我和他們是物以類聚!」石淑四的語氣十分平和。
「姊姊,你今年幾歲?我十八了,你嫁人了嗎?」恰比似乎對石淑四很有「興趣」,她真當自己是男人。
「恰比小妹妹,女人和女人是不能結婚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展磊的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醋意。
「你太落伍了!現在有的國家已經合法了!」恰比向展磊比起根中指,一副很跋的德性。展磊醋意轉成怒意。
「姊姊,咱們下西洋棋還是中國圍棋?」恰比興致勃勃。
「都可以。」石淑四都會下。她不像從前對人愛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