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石淑四到過加拿大的溫哥華,她是想看看佟暮雲。她沒有上前和他交談,她只是遠遠地站在楓樹下靜靜地看著他,看他獨來獨往地往返學校和住處。
石淑四默默地注視著佟暮雲的背影,他看來好孤單好寂寞。她很想上前同他說說話,但她沒有,他看來就是不想別人打擾他。
石淑四合上書。心湖又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她似乎聽到了加拿大在呼喚她,去加拿大告訴佟暮云:「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做你的女朋友?」荒唐而且可笑。她不禁搖搖頭。
也許,也許她可以「代替」桑小梨在他心中的地位……再想可能嗎?石淑四又搖了搖頭。她妄想過度了。
但「加拿大」三個字似乎不肯受到忽略,仍觸目驚心晃動著,字體越變越大。
去吧!看他一眼也好。即便他眼中沒有她!
石淑四緊抿了下唇,暗自下了決定。
*9*9*9
展磊向桑小梨打聽佟暮雲在加拿大的住處。他又有主意了!
他正在進行一個偉大的「計劃」。他不是紅娘,而是月下老人。他要為石淑四和佟暮云「牽紅線」,到時候看石淑四哭喪的表情就可以把她底牌全給掀了。
從桑小梨口中得知她和佟暮雲的「一段情」,展磊聽得出佟暮雲是個「死心眼」的男人,很難再愛上別人。
這不正好嗎?讓石淑四「自取其辱」,死得很難看!
一想到她最後收到佟暮雲的一封「無情宣言」轉交給她,上頭寫著--
「請你別再浪費時間做一些毫無意義、也毫無希望的事好嗎?」
妙啊!簡直妙不可言。石淑四一定羞死了。
「倒追」人家還踢到鐵板。展磊一想到此,連作夢也會笑咧!
第五章
加拿大溫哥華
溫哥華居住環境高尚氣候也穩定,有很多華人移民,以香港人居多,因為九七大限將屆。台灣移民去的也不少,所以在溫哥華也有「中國城」,不會說英文也能「通」。
但不知為何,近來溫哥華老是下著霏霏細雨,空氣中給人一種潮濕的感覺,而落英紛飛,飄零異鄉的紅葉格外觸動人心弦。
展磊到加拿大拍攝「愛在他鄉時」的電影外景,他另外自導自演「栽在我手裡」的曠世巨片。一下了戲他就待在旅館內「寫情書」。展磊又多了個綽號,叫做「無聊男子」。
展磊時常收到女影迷們的愛慕信,他向來是不親筆回信的,全交給紀大同代為處理。如今他「仿作」了起來,他買了不少灑有香水印著燙金字的信封信紙。信封上當然要寫著「非本人請勿拆閱」字眼,還有寄件人地址「內詳」。
於是乎「每日一信」展磊熱心地為石淑四代寫情書。
「給最英俊最有個性的佟」,開頭稱謂一定要「俗又有力」……「最溫柔又可愛的石上」,信末署名也一定得知名不具。
至於內容嘛!太簡單了,把電影中的台詞和對白抄下來即可,反正千篇一律就是那種「擁有你,我的世界才有色彩,沒有你;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白。」之類的話。
展磊寫得欲罷不能,落花水面皆文章,信手拈來皆是詩詞。例如下雨天就用:「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細雨絲如愁。」無病也要呻吟一下,才像個懷春少女。
展磊寫完滿意極了,一封封地寄往佟暮雲的住處。
信是越寫越露骨,展磊從不知自己有「作文」的天分。除了以溫柔和可愛形容「石」外,展磊非常「有容乃大」的又增加了「美麗而善良」、「賢慧且大方」、「善解人意外加窈窕淑女」來推銷。
拍戲反倒淪為展磊的第二工作,展磊待在房內下筆如行雲流水般。
紀大同看在眼裡,真的以為展磊交起了「筆友」了。以往影、歌迷的信,都是紀大同一手包辦,否則她們很容易「變心」,投入另一個偶像的懷抱,紀大同深知其中之真理。
只有「魚雁」攻勢當然不夠,展磊得親自登門造訪作媒,替石淑四拉攏一下關係,一日下了戲之後,展磊即刻採取行動--
*9*9*9
佟暮雲住在五○四街上兩棟相連的三層樓公寓。房東是早年移民溫哥華的上海夫婦,公寓住的全是留學生。佟暮雲身在異鄉,熱絡和他搭訕的女同學不在少數。但他總是保持著距離,只想把書念好。
公寓附近有一座小公園,公園外的行道上是一排整齊的楓樹。但極為清幽的住處,沒有車水馬龍的暄鬧聲,晚上還有寧靜的蟲鳴。
展磊找上了佟暮雲,他正在房內溫書。
「你好,我叫展磊。」他爽朗地自我介紹著。
佟暮雲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話很少且不愛交際。瘦削的身材更添加一分落寞,無形中能喚起女人的性。
「有事嗎?」佟暮雲的口吻簡單而冷淡。
嗯!展磊該從哪兒說起呢?他眼角四處張望著,找什麼呢?對了……情書呢他是否收到了?展磊沒看到他寄的信函。
「我有一個朋友很欣賞你,希望你能和她做個朋友!」顯然的,佟暮雲對影劇版沒興趣,更不認識他這大明星。
展磊開始述說著他這位朋友有多好,幾乎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稀有動物。
佟暮雲面無表情地翻閱著書籍,看來他的「答覆」已很明顯。
「她匿名為石,寫了很多文情並茂、紙短情長的情書給你。」展磊唱著獨腳戲,佟暮雲只識得書中的顏如玉,他是白費力氣了。
但展磊仍不死心,他非把石淑四「免費大贈送」不可。
展磊步出公寓,信步走進小公園裡。他思索著接下來要怎麼「做」,他可不想太早就豎白旗。兵敗如山倒。
*9*9*9
石淑四站立在楓樹下,遙望佟暮雲的窗口。
太多的「我」讓石淑四不知道真實的「自己」要和別人如何相處,更別說愛人了。她對人的態度向來只有兩種,一種是「說故事」,另一種就是「演戲」,是否有第三種「選擇」?她不知道。
窗口的人影聚精會神地埋首書間,卻不見伊人獨憔悴。
難得的今夜無雨,星月也在天空中露臉。卻是惆悵上心扉,石淑四面對窗口不敢造次,她不想「打擾」佟暮雲。她走到了公寓樓下,想和他感覺再「貼近」一些……
石淑四徘徊在門外,無所不做的石淑四也有「膽怯」的時候。
她不經意看到了門外有個字紙簍,也許她能從中找到一些和佟暮雲有關的線索。諸如用完的墨水管、作廢的計算紙,任何他「碰」過的物品都好。
石淑四像個「拾荒之女」,翻遍了整個字紙簍。
天可憐她,居然讓她看見了收信人「佟暮雲」的信。一封封的信躺在字紙簍內,全都是沒有拆封的。是誰寄信給佟暮雲?看來是女孩寫的「情書」,因為信封寫明「非本人請勿拆閱」。
字跡嫌潦草了些,不夠秀氣,是哪個有「勇氣」的女孩,表達心中的愛慕之意。雖然未上壘就被封殺出局,她可比石淑四勇敢多了,石淑四好奇地打開了它。
「給最英俊、最有個性的佟」,石淑四笑了,這麼「逗」的開場白,這位仰慕者一定是個很有趣的女孩。只見信紙上洋洋灑灑文情並茂地寫滿信箋,鐵定是個浪漫得一塌糊塗的女孩。石淑四又笑了,再看下去,她的笑容漸漸僵硬了……
署名是「最溫柔又可愛的石」,她情急之下又拆了另一封,全都是「石」寄出來的。這個「石」是誰?石淑四想知道。這會是巧合嗎?一個也姓「石」的女孩。
同是天涯淪落人,石淑四將這些信件全帶了走。一個人若有所思地在公園內來回踱步。猛然抬頭瞧見展磊正坐在噴水池前的台階上沉思著。
這麼巧,展磊也到了加拿大?她不想和他碰頭,石淑四回轉過身子要離去,心中電光石火一閃,她再看了手中信紙上的「石」一眼,石淑四易感的心往下沉……
展磊仍在沉思,且喃喃自語著「為了表示小『石』的誠意,情書應該親自投遞到『佟』的住處。而且用信紙似乎老套了些……若改在楓葉上題詩塗鴉就有創意多了。嗯!這才符合『石』一向標新立異的作風!」
藏在暗處的石淑四,聽得可是一清二楚的。她捏著信封的手,彷彿正如同捏住展磊脖子般地用力。
*9*9*9
紀大同快昏倒了。一票台灣的記者「聞風」而來,為的正是展磊。
「謠傳!謠言止於智者,大家都是聰明人,別上當。」紀大同頻頻拭汗,展磊從未出過這種「醜聞」,他在搞什麼鬼?
原來是台灣的各大報社,不約而同全都收到一份傳真。一位名叫「石」的人所寫的「情書」,共有三封。三個「石」加在一塊兒就成了「磊」字。而此「磊」是以女性口吻自居。
一下子彷彿引爆了一顆炸彈般,發自加拿大溫哥華的傳真,擺明了在「影射」展磊有「同性戀傾向」。所有媒體全都爭相報導,全在猜這個「最英俊、最有個性的佟」是誰?只有信紙沒有信封傳真,無從得知「佟」的住處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