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論輩分,不論年齡。」司徒野輕描淡寫地應了一句。
「什麼叫『道上』?」雪兒一時想不通。
「我以黑道起家,現今還是幫派老大。」司徒野提醒她。
「喔,電話裡的那女人說過,你是黑道大哥。」雪兒訥訥地說著。
「怕了嗎?」他問。
「我幹麼要怕,說不定只有我能把你鎖住呢!」雪兒反將了他一軍,但這句話並沒有為她贏得勝利,因為他懾人的眸突然望向她來,黑暗中那無形卻強烈的電流令她渾然一震。「我相信,你並不想結婚,因為你並不想被『套牢』。」雪兒囁聲的說出自己的看法,他酷酷的移開視線,沒有多發表意見。
他帶她到一家離海邊不遠的義大利餐館,選擇戶外的座位;侍者前來點菜,雪兒叫了一杯草莓雪泥冰,司徒野則點了海鮮通心面。
「當大哥怎麼只能吃通心面呢?」雪兒舒服地吹著海風,拿他開玩笑。
司徒野脫下外衣,捲起雪白的衣袖,斜睨了她一眼,不經心地說道:「有通心面可以吃已經很幸福了。」
「這句話好深奧。」
「我是個孤兒,十歲前寄居在遠房親戚家,從未填飽過肚子。」司徒野望著夜幕中的海潮說,令他自己感到詫異的是,這往事他從未向任何人提起。
雪兒替他抱屈。「你親戚真是可惡!後來呢?」
司徒野瞥著雪兒那雙好奇的紫眸,淡淡地說了句:「離開了。」
「告訴我你是怎麼當上大哥的?」雪兒很感興趣地追問,但此時侍者送來了草莓冰,打斷了她的問題。
「吃妳的冰。」司徒野沒有說明的意思。
雪兒識趣的吃起甜蜜的草莓冰,不久他的通心面送來了,兩人在沉默中傾聽著海潮聲,吃著自己的餐點。
而雪兒不時拿眼偷瞥他,發現他連吃東西都這麼好看,不自覺的受他那黑暗卻優雅的氣質所吸引。
她記得自己先前曾傻氣的對他示愛,不過那是因為他讓她以為自己是他的老婆;可是說真的,她真的對他有相當程度的好感,這種感覺很特別,好像有股力量正拉著她往愛情的漩渦裡陷下去,她該跟著感覺走嗎?
「妳一直盯著我做什麼?」司徒野將又子放到空盤上,執起水杯喝水,深幽地瞅了雪兒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在看你,頭頂長眼睛啦!」雪兒驀然臉紅,這才低下頭去吃她快融化的草莓冰。
司徒野不透露任何情緒的瞥著她低垂的眼簾,那雙可愛紫眸的注視並沒有逃過他的視線。他不否認她就像顆誘人的香甜草莓,否則他不會任她一再放肆,然而他並非對所有美麗的女子都這麼「禮遇」。
或許是他對她的「興趣」並未消退吧!再四十八小時她就會回復真面目,而他等著謎底揭曉。
第四章
兩人打道回府後已是晚間十點,甫進門傑斯就喚住司徒野。「大哥,有你的電話。」
「妳進房裡去,別到處走。」司徒野交代雪兒。
雪兒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覺得傑斯的眼眉間顯得有些神秘,雖好奇,但也只能自動閃人。
「誰?」司徒野低聲問。
「邢輝的妹妹。」傑斯低聲地答,兩人進了書房中。
「我是司徒野。」司徒野執起話筒沈聲說。
電話那頭傳來女子低泣的聲音。「司徒大哥,我叫邢鑲鑲,方纔我們在酒吧見過面。」
「是嗎?我沒有印象。」司徒野坐進皮椅中,點上煙。
「我……是那個鋼管舞孃。」邢鑲鑲小心翼翼地問:「你記起來了嗎?」
「嗯。」司徒野冷淡的回復。
「不知你何時有空,我想和你約個時間見面,有些關於我大哥的事我想當面對你說。」邢鑲鑲低聲下氣地請求。
「……」煙霧拂過司徒野冷峻的臉,黑眸變得深不可測。
「可以嗎?」邢鑲鑲追問。
「可以。」司徒野沈著地說。「明天下午一點在我家裡。」
「謝謝你、謝謝你!」在邢鑲鑲一連迭聲的道謝聲中,司徒野掛了電話。
「大哥,邢輝的妹妹說什麼?」隨侍在一旁的傑斯問道。
「她要求見我。」司徒野吐出一口輕煙。
「會不會是不懷好意?」
「不知道。」
「真是的,大哥都願意既往不究了,他妹妹還想做什麼?」傑斯憤慨地說。「五年前老爺子還在世時,邢輝在天狼酒店放的炸彈,害死了我們許多無辜的兄弟,條子好不容易把他關到監牢去,沒想到那麼快就放出來了,這詭計多端的禍害若一天不除,我就一天無法安心。」
「摧毀敵人之計有很多,化敵為友也是一種方式,只不過,我懷疑他背後另有指使者。」司徒野道。
傑斯想了想,恍然大悟。「大哥說得沒錯,他才剛出獄,財力並不算穩固,卻敢放話要東山再起,必有幕後摧手。」
「聰明。」司徒野捻熄煙,起身走向傑斯。「現在起,你得加派人手維護航運大樓及各酒店的安全。」
「是的,大哥,我會盡力的。」傑斯領命。
司徒野拍拍他的肩,走出書房。
◇ ◇ ◇
臥房裡,雪兒心想司徒野不會很快上樓來,提著自己那一箱亂七八糟的行李稍作整理,且挪用了他衣櫃的一角,把自己的衣服掛在其中。
「大功告成了。」她滿意地關上衣櫃,取了睡衣,開始寬衣解帶,打算一個人佔有舒適的浴室。
但沒想到她才解下胸衣,房門就被大剌剌的打了開來。「啊!」雪兒驚呼一聲,背過身子去,雙手環住自己裸露的胸。
「何必多此一舉?」司徒野扯了扯唇角,關上門,解開襯衫的扣子。
「請你別開眼,否則休怪本小姐不客氣。」雪兒惱怒地說。
對於她的警告他並不予理會,還上前來調戲她,低頭在她耳邊問:「怎麼個不客氣法?」
雪兒回眸瞪他,沒想到他竟順勢捕捉了她的唇,大手從背後環上她的腰際,輕輕摩挲她平坦的小腹;陣陣熱流迅速在她體內狂奔,這親暱的撫觸令她心悸,但她怎可任他隨意玩弄,還陷溺其中?
強烈的自尊將她拉回現實,她弓起手肘,往他身上一擊!
「小貓撒野了?」司徒野不為所動,箝住她的身子,更深地吻她,征服的意圖鮮明。
雪兒惶惑的掙扎卻只喚醒他惡魔般的慾望,當她發現他緊抵在她臀上的雄性堅挺,才心驚地停止不智之舉;但他並沒有停止吻她,濕潤的舌將她纏繞得更緊密,撫觸更狂更野,令她不知所措地陷入他的激情之中……就在她即將意亂情迷之際,他突然放開她。
「妳真像芬芳誘人的草莓。」司徒野幽幽地低語。
雪兒抱住自己狂顫的身子,迷惑地問:「是不是你隨時想要嘗一口,我都要順服?」
司徒野深邃的眸心隱藏著兩簇星火。「快逃吧!」他邪笑,輕語,遠離她。
雪兒咬著唇,心底轉著委屈,逃進浴室裡。
午夜──
雪兒側臥在大床的邊邊,她覺得累卻無法合眼,司徒野在沐浴後就離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不知上哪兒去了;也許是流連在哪個女人的香閨不會回來了吧!
正當她心底酸溜溜地想著,門口傳來腳步聲,門開了,走道上的燈光洩進房裡。
她急忙閉上眼睛,直到那道光亮退去,腳步聲靠近床邊。黑暗中她嗅到空氣中有股淡淡的煙味,敏感地覺察有兩道魔幻般的熾焰正投射在自己的背上,接著她聽見卸去衣衫的窸窣聲,大床的另一側沈了一沈;他上床了,並沒有輕佻的觸碰她,而是保持距離的入眠。
雪兒鬆了一口氣,傾聽他平穩的呼吸聲,放下一顆不安的心睡去。
司徒野略有倦意的仰臥在床上,但他並沒有睡著,視線落在雪兒弧度美妙的背影上。他刻意留連在視廳室看了一部冗長且沈悶的影片,就是不想太早接近她,她也許不知道自己能輕易地挑動他的慾火,而他著實難以抗拒她誘人的美麗。
此刻的他真想擁著她,狂吻她動人的小嘴,撫遍她柔軟的身子,但他憑什麼?
他合上深沈的眼,強逼著自己無視於她的存在,入夢。
「野……野……你可別忘了,你是惡魔,生來就無情,除了替我復仇,千萬別愛上任何人,否則你將永遠被毀滅……」一陣哀怨的聲音穿梭在如幻似真的境界,牽引著司徒野走進縹緲的煙霧中。
「媽……妳在哪裡?」司徒野看見自己變成年幼時的模樣,瘋狂地在煙霧中奔跑,找尋聲音的出處。
「我在這裡,我是真正唯一愛你的,可惜我們母子無緣……」
「告訴我這個詛咒是假的,是村裡的人瞎說的。」司徒野喘息地問,但他只聽見一聲哀愁的歎息。
痛苦在他惶亂的心中擴散,他千尋萬找,就是找不到母親;突然有個重物擊中他的額,令他感到疼痛莫名。
「他是惡魔,用石頭砸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