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至傑將外帶的食物裝進瓷盤中,他將兩盤看起來美味可口的意大利面,端到餐桌上。當他再次從廚房走出來時,手中拿著一瓶紅酒和兩個玻璃杯。
「可以開動了,希望你不介意用筷子吃意大利面,我找不到我的叉子。」
雨茉笑著搖頭。「嗯,這倒是不錯的體驗。不過就一個單身男人而言,你的公寓倒是一點也看不出來,除了不齊全的餐具外。」
他聳聳肩。「我的室內設計師一直想說服我,採用那種冰冷、單調的裝潢,可是和那比起來,我比較喜歡讓我的公寓看起來像個家。」
他將斟滿的酒杯遞給她。「至於我的餐具,我是真的有一組從未開封的刀叉,是我朋友送的,只是我不知道放到哪兒去了。」
他們邊吃邊聊,翟至傑是個很容易讓人敞開心胸談話的對象,他有一股力量讓人很容易信任他,並對他暢所欲言。
當雨茉喝完第二杯紅酒,她忍不住開口問:「你的家看起來就像隨時歡迎一個女主人進駐,出了什麼差錯讓你到現在仍未找到她?」
他再次聳肩,而雨茉已經熟悉他這個習慣動作。「因為從沒有人像你一樣吸引我,讓我失去理智。」
雨茉呻吟一聲,酒精和美食鬆弛了她的神經,她誇張地翻翻白眼。「別又來了,我承認你非常吸引人,但我不認為自己有那個魁力可以迷倒眾生。」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感受,但你真的迷倒我了。為什麼你不相信,難道我昨天的表現不夠明顯嗎?」
一想到昨天的吻,雨茉原本被酒精染紅的臉變得燙熱,她慶幸她可以拿酒精當借口,但心知肚明她的臉紅大部分是因為他大膽的言語。
看來他昨天的「保證」顯然不夠。「難道從沒有人告訴你,你是多麼迷人嗎?」
她清清喉嚨。「我有過談戀愛的經驗,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
「但他們不曾告訴你,你是一個令人著迷的女人。」他下結論道。
「他們不像你這般能言善道。」
「不,他們若不是眼盲看不見,就是個吝於表達的傢伙。」
雨茉輕笑出聲。「你都是這麼俘虜女人的嗎?這一定讓你無往不利。」
「嗯哼,我的確有許多女伴,也有過幾段不錯的戀情,如果你指的是這個的話,但我從不玩弄女人,每一段關係都是你情我願的,只是我似乎無法留住她們。」
「那是因為你太會放電了,你的女朋友知道抓不住你,只好放你走了。」
「是嗎?那你呢?你的羅密歐為何沒將你綁入禮堂?」
雨茉原本充滿笑意的眼神一黯,她扯扯嘴角苦笑道:「因為我不夠刺激。幾乎每個和我交往過的男人都一致認為,我是個好妻子的人選,而不是一個好情人。可惜他們都還不想踏入婚姻這個墳墓。」她學他聳肩,故作輕鬆,「所以我還是繼續當我的悲傷茱麗葉。
但翟至傑並沒有如她預期地輕笑出聲,反而一瞼認真地問:「最後一段戀情是多久之前?」
「你為何這麼問?」
「因為你看起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他想必傷你很深。」這是一個肯定句。
雨茉詫異他竟能看透她,而她有股衝動想對他傾訴所有的心事。她深吸口氣,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那是一年前的事了,他長得很帥、很溫柔,我一直以為他不可能會看上我,但他卻主動追求我。我很快就陷入愛河,交往幾個月後他向我求婚,於是我將他介紹給我惟一的家人,沒想到他卻和她一見鍾情,然後他們仟悔地求我成全他們。於是我便飛到美國,離開這個傷心地。」
好半晌,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不知過了多久,翟至傑才打破沉默。
「於是你就好心地成全他,讓未婚夫成了姐夫。那個混蛋背叛了你,摧毀了你的自信,而你竟然原諒他?」他的聲音中有著極力克制的憤怒。
「晴薇是我惟一的親人,我不能讓她痛苦。」她苦澀道。
「所以你選擇讓自己痛苦。」他說道,「告訴我,你還愛著他嗎?」
她望進他漆黑、迷人的雙眼,搖搖頭。「我曾為他的背叛感到痛苦和憤恨,但是時間撫平了一切。對他我不再有任何情感,只有同情,失去晴薇對他打擊很大。」
翟至傑露出不屑的表情。「我懷疑。」
「我知道你對他的懷疑,但也許那只是你的想像力在作祟。」她看見他一副想要辯駁的模樣,又說:「沒錯,他對我說謊隱瞞賣土地的理由,但不表示他就是殺人兇手。而且晴薇是病死的,而不是被害死的。」
「你怎麼知道?」他挑眉問。
「他告訴我的!」看著他翻白眼,雨茉知道他定然不信,「晴薇患了狹心症,莉晶也說她生病至少半年之久了,她是猝死的,所以才來不及通知我。」
「有證據嗎?你看過她的病歷嗎?」
「如果她的死因不單純,那為何醫生開立死亡證明時沒有註明?我想她的死亡證明你應該看過,有任何問題嗎?」
「有,問題可大了。死因的確是狹心症病發而猝死,但是我可以證明她在一個月前還健康得很。」他的眼神堅定不移,「我有她的健診報告書,上頭顯示她沒有任何疾病——包括狹心症。
雨茉迷惑了。「你確定嗎?」
「一個月前她突然跑來向我表明要立遺囑的意願,因為那陣子她老覺得胸口悶痛,精神也變得很差,於是我建議她去醫院檢查。檢查報告說她身體健康、一切正常。於是她也就安心地回去了,我曾提醒她這份遺囑會讓你深陷險境,但她不以為然。然後過不久她就去世了。
一定有人在說謊,但雨茉不知道是誰。所有的事情像團難解的謎,還覆著層層濃霧,讓人看不清、摸不透。
「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柯霆鈞?」
沉默了良久,雨茉直覺地問出盤繞在心中的疑團,翟至傑僅拿那雙澄澈、凌厲的眼神望她,不發一語。
「你為何如此肯定他就是兇手?」
翟至傑沒能回答她的問題,因為刺耳的電話鈴聲在他開口前響起——
第四章
翟至傑利落地起身到客廳接起電話,低沉的交談聲持續不到幾分鐘便結束。他一臉嚴肅地步入餐廳。
「調查結果出爐了,那筆土地買賣果然不如表面單純。」他說道,「你知道要賣的那塊地是什麼用途嗎?」
「姐夫說那是一塊荒廢的建築地。」
「胡扯,那是一家育幼院,是齊奧義一手支持興建的。」
雨茉震驚地望著他。「可是,我從來沒聽伯父說過,他還開了一家育幼院。」
「掛名的不是他,是一個修女,但土地的確是屬於齊奧義的沒錯。另外,這塊土地的市價也比柯霆鈞告訴你的要高。
「至少多少?」
「至少差了一億。」
雨茉沒想到柯霆鈞竟會騙她,他究竟為何要騙她低價賣掉這塊土地?慌亂的她著實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她該當面揭穿他,質問他為何這麼做嗎?他會不會又撒另一個謊來騙她?
「先不要慌!」翟至傑安撫她道,「現在跑去和他對質,只會打草驚蛇。」
「你要我答應他賣掉土地?
翟至傑搖頭。「想個理由拒絕他,並且開始瞭解『齊氏』的內部情況,我擔心他已開始準備掏空『齊氏』的資產。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困惑地低喃,無法置信柯霆鈞會欺騙她。
他攬她入懷,輕柔地吻她的額際。「不要擔心,我會在你身邊幫你。」
雨茉情不自禁地將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由他的身上汲取力量。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原本慌亂的心逐漸平緩。
翟至傑不斷地輕吻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像只輕飄飄的蝴蝶在她臉上輕舞。
雨茉困難地拉開距離,咬著唇抑止呻吟。
「不,不行。」她知道自己的拒絕聽起來有多虛弱,但她仍堅持地推開他。
「為什麼?」他輕聲問道,「我們的感覺如此美好。」
「我知道,但是……我才認識你不過三天。我曉得這聽起來像是欲擒故縱的把戲,但我不是對你耍心機。我……」她望他的臉,想看穿他的心思,「你打算和我進行到什麼程度?是一個承諾還是另一段關係而已?」
翟至傑沒料到她會問得如此直接,但仍抬頭直視她的眼睛。「我承認一開始是想要一段關係,從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要你。但是你讓情況變得更複雜。」
雨茉只是看著他,不置一詞。她不知道自己的背脊此時正僵硬著。
「我仍然要你,一次比一次強烈,我不知道我們最後會走到什麼結局。這是第一次我無法掌握事情的走向,甚至是我的感情。你讓我感到……著迷,而且不可自拔。」
他依舊摟著她,捨不得放開。「你願意和我一起尋找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