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故意要瞞他,只是她和歐正淳不過是假結婚,在她的認知上並不以為自己是歐太太,當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但是這樣的回答落在歐雅君耳中,卻有了另一番解釋。
「沒有必要?」她怪叫起來!「原來你是故意隱瞞已婚身份勾搭男人!我就知道你這女人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的淫婦!賤女人!」
莫惟烈登時氣黑了臉,一個箭步擋在白欣面前。「你還是潑婦!瘋婆子!沒有氣質的無鹽女!比豬還笨的白癡!」「你敢罵我?」歐雅君氣歪了嘴角,纖纖食指顫抖地指向莫惟烈。
「有何不敢?」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智障!呆瓜!傻蛋!笨豬!
醜女!圓仔花--」
一連串罵人的詞彙滔滔不絕地從莫惟烈的嘴巴裡溜了出來,聽得白欣目瞪口呆,急忙扯了扯他,「夠了。」
「我還沒罵完。」他放下手,下意識地將白欣的小手重新裹回掌中。「你這笨女人,有空回去問問你爸爸什麼叫作禮貌。你爸爸不懂的話,就自己去翻書,要是連字都不認得,麻煩你去買台電視看看--」
「我是美國史丹佛大學畢業的!」居然敢說她不識字!歐雅君氣呼呼地。
「喲,放過洋啊!」莫惟烈不卑不亢地,「難怪連禮義廉恥都忘了怎麼寫。」
「你!你們……」歐亞君氣得跳腳,淚珠兒已在眼眶裡打轉。
白欣還來不及安慰她,電梯門突然「□」地打開了,歐雅君哇哇大哭地奔進來人懷中。「哥,他們欺負我,那個壞女人欺負我!」
莫惟烈瞇起眼,看著擁抱歐雅君的斯文男子,握著白欣的大手不但沒有放開來,反而不自覺地緊縮了一些。「你先生?」
「嗯。」白欣點頭,看向歐正淳,正想開口解釋,莫惟烈已經大咧咧地向前一步。
「不關白欣的事,是我把她罵哭的!」
歐正淳的目光從兩人交握的手,掃至白欣的眼睛,然後看進莫惟烈的眼裡--幸好他提早一天回來,不然就錯過好戲了。
歐正淳的臉上泛起一抹饒富興味的微笑,「我是歐正淳,請問如何稱呼?」
???「想不想離婚?」歐正淳走進房問,劈頭便如此問道。
「想,再過五個月。」白欣沒有回頭,仍是梳理著她的一頭長髮。
「他肯等你五個月嗎?」
「啪!」
梳子掉到地上,白欣彎身拾起。「我跟他之間沒有什麼。」
只不過是對談得來的朋友罷了!
白欣想著,卻是心煩氣躁地丟開梳子。
「是嗎?」歐正淳噙著一抹笑,坐上床沿。
白欣回眸,換了另一個話題,「雅君還好吧?」
「她那大小姐脾氣,哭一哭就沒事了,不用理她,咱們還是談莫惟烈。」
多事!
白欣白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說:「看上他了?上回那一個呢?」
「如果我真看上他了,你肯讓給我嗎?」歐正淳看著白欣從櫥櫃裡拿出另一條被子,半真半假地問道。
白欣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他不是我的。」
「你還真冷淡。」歐正淳歎了口氣,接過她手中的被褥,躺回床上。
冷淡?!她對人本來就很冷淡,對莫惟烈當然也是一樣,不會因為他比常人熱情而有所改變。
白欣的目光不小心落在床頭上莫惟烈送她的一休和尚存錢筒。她忽然覺得被他握過的右手似乎還留著他的溫度,左手不由得悄悄握緊右手,想起了他在電梯裡的護衛,想起了他與歐雅君的口水戰,嘴角不知不覺勾起溫柔的淺笑。
「忘了清湜吧!」歐正淳突然說道。
白欣臉色一變,立即將剛泛出的柔情封回心的角落,回身關掉電燈,在歐正淳身邊躺下。「我想睡了。」
被愛或許甜蜜幸福,但失去的時候呢?那種撕心扯肺的痛楚她不要再受一次。她不要打破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不要讓感情再次纏繞糾葛……白欣絞著薄被,黑暗中,忽然聽得身旁傳來一聲歎息,「別再傷害愛你的人了。」
她沒有答腔,美麗的眸子無神地盯著空蕩蕩的牆壁,夜風從窗子的細縫鑽了進來,白欣忽然覺得有些冷,有些想念莫惟烈的高溫。
???「喂!人家失戀是灌酒,只有你是灌咖啡!」董安昌一把奪過莫惟烈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呸!苦死了!你沒加糖是不是?」
「就是苦才好喝。」他落寞地看向車窗外。
董安昌呸了好幾次,又灌了幾口礦泉水,沖淡嘴裡的苦味,總算有心思關懷身旁的拜把兄弟了。「幹嘛?這麼快就被拒絕啦?」
莫惟烈搖頭,「她結婚了。」
「什麼?!」董安昌差點被礦泉水嗆著。
「很合理嘛!她人漂亮,又是個醫生,條件那麼好,當然老早就被訂走了!怪只怪我這麼晚才遇上她,不然的話--」
「她老公是做什麼的?」董安昌冷冷地打斷他的叨念。
「拍廣告的。」莫惟烈想起那天歐正淳遞給他名片時,那一臉溫文儒雅的笑容,拳頭便忍不住握得死緊。
「還長得不錯,有一點小錢?」董安昌猜測道,「你搶不過人家的。」
莫惟烈歎了口氣,沒有否認,「他妹妹還是史丹佛畢業的。」
「不會吧?你這麼快就看上了另一個?」
「我哪那麼沒眼光!」莫惟烈瞪了他一眼,「說起他妹妹我就有氣!你曉不曉得她對白欣有多凶?一見面就僻哩啪啦罵個不停,看白欣溫柔就騎到她頭上!要不是看在她是個女孩子的份上,我早就一拳打上去了。」
董安昌喝著礦泉水,盯著車外的動靜,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別人的家務事,你管那麼多幹嘛?」
「我怎麼可能不管?她當著我的面都敢罵白欣了,要是我不在呢?白欣豈不是會被她罵好玩的?還有啊,一個小姑就敢對白欣這麼凶了,她的公公、婆婆肯定更惡劣,說不定就是他們虐待白欣,所以--」
董安昌一口礦泉水當場噴了出來,整個擋風玻璃濕了一片。
莫惟烈立刻抽了好幾張面紙擦玻璃,「你這人怎麼這麼髒啊?」
董安昌看了眼貢獻給玻璃窗的面紙,一面歎息好友眼中只有車子沒有人,一面認命地自己抽了張面紙,擦乾身上的水滴。「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編八點檔的劇情嗎?」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她老公看起來也不太關心白欣--」
莫惟烈驀然住了嘴,終於清楚的意識到他見過歐正淳之後,心中隱隱約的存在的疑惑--歐正淳沒有嫉妒。
那天歐正淳的眼光一掃過他和白欣交握的手,莫惟烈便立刻心虛地放開來,但是歐正淳看向他的眼神卻沒有嫉妒,也沒有憤怒;相反地,他顯得很高興。
那副模樣像是終於鬆了口氣。
莫惟烈並不願意這樣想,但是擅於分析的腦袋和時準時不准的第六感,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歐正淳的心並不在白欣身上。
他的心頭猛然一陣揪痛,想起了那晚白欣在夜市時泫然欲泣的模樣。原來惹她心傷的那人不是她的前任男友,而是她的現任丈夫。如此說來,他和白欣毗鄰而居快一個月,至今才見到她的丈夫現身,或許便是因為歐正淳早在外頭另築香巢……「你幹嘛臉色忽青忽白的?」董安昌狐疑地瞅著他,「想上廁所嗎?」
「不是。」莫惟烈難得地沒有回嘴,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盯著監視已久的黝黑暗巷。
不知道是否因為想起歐正淳的緣故,莫惟烈忽然覺得迎面走來的男人很像歐正淳。
但是三更半夜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還跟一個男人卿卿我我的--一個男人?!
莫惟烈倏然瞪大了眼睛。
董安昌發覺他的異樣,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卻看不出所以然來。「有什麼不對的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男子愈走愈近,莫惟烈愈看愈覺得他真是歐正淳。
董安昌以為他是看到同志太過驚訝,於是笑道:「這附近有不少同性戀酒吧,他們當然會在這裡出沒。你別老盯著人家看,多注意下還有沒有可疑人物。」
不對!他真的是歐正淳!
莫惟烈壓根沒聽進董安昌說了什麼,左手摸向車門便想下車,董安昌嚇了一大跳,情急之下,傾身抱住他。「喂!你瘋啦!我們在執行任務耶!」
任務?!
對,他守在這兒是為了抓槍擊要犯,不能輕舉妄動,洩漏行蹤。
但是歐正淳怎麼可以這麼對待白欣?!
莫惟烈惱怒地坐正身體,才發覺董安昌正抱著他,急忙一把推了開去。「你抱我幹嘛?想吃我豆腐啊?!」
「你以為我願意啊!誰教你沒事開車門。」董安昌給了他一記衛生眼,滿臉噁心的用力拍著衣服。「要是給人家看到我跟你抱在一起,我董安昌就不用在台灣混了。」
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