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臨終前似乎還想說什麼,可惜,命運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父親和母親的婚姻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母親為何要拋夫棄女,獨自跑到夏威夷去?
對於母親,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家中沒有她的照片,爸爸幾乎從不曾提起她,我小時候問過父親幾次,父親每次都只淡淡答說:"你媽媽在你出生後不久就病死了。" 當時,我以為父親是因為傷心而不願多說,所以我也不敢多問。二十二年來,我早已習慣沒有母親的事實,父親對我的寵愛,已彌補了所有缺憾。
如果父親依然健在,我絕對不會去尋找棄我不顧的母親。
但是,父親要我去找她,這是他臨終的遺言。
生過一場大病後,我更感淒涼無助,我發覺自己並不適合獨居的生活,我需要有親人在身旁。而她……我從未見過面的母親,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有點氣她拋夫棄女,但是她仍然是我的生母,不是嗎?我要找到她,親自問她為什麼離棄我。
凱兒,我變得和你同樣瘋狂了!想想看,我竟然要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度尋找一個從不曾見過的人。除了身份證背面的名字,我對她是完全一無所知的。幸好,旅行社說安森島只有兩千多個居民。在兩千人中找個中國婦女,應當不是太難,必要的話,我會逐一去拜訪。
父親為我留下一筆數目不小的保險金,他對我的愛不會因死亡而終止。
明天我就要起程前往夏威夷了,順利的話,聖誕節之前就能找到母親。
再與你聯絡!
菲雅 十二月二十日
P.S凱兒,你是對的,那種爛公司真的不能待!老闆不但沒派半個人過來祭拜,還天天打電話催我去上班,真令人心寒,所以,我辭職不幹了。
看完傳真後,施凱兒悵然地燃了一根煙,偏頭望著窗外,只見漫天飛雪在晨光中飄舞。
這場雪從昨夜就開始下,下了一整夜還不停。
"現在抽煙不嫌早嗎?"
鵝黃色的被褥動了動,一頭桀驁不馴的紅頭自被褥中冒了出來。
紅髮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他抱住施凱兒,不安分的手游移在她溫暖的胴體上。
"現在做這檔事不嫌早嗎?"施凱兒也反問一句。
"做這種事沒有早晚之分,尤其是下雪的日子。"紅髮男子咕噥。
他扳正她的身子,毫不客氣地撲了上去。
"攻呀!"施凱兒又笑又叫。"你的精力太充沛了,還好我不是你女朋友,否則準被你累死。"施凱兒咯咯笑個不停,她在床上一向放得開。
"我才會讓你累呢。"年輕男子誇張地吼叫。"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狂野的東方女性,昨晚我可是開了眼界。"
兩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後,施凱兒跳到紅髮男子的背上。
"我要騎馬。"她笑得極為放浪。
"呼!"金髮男子咋舌。"要是我被你弄死了,我的朋友一定會在碑上刻著:做鬼也風流的彼得安森。" 施凱兒一聽,仿如遭到雷擊,整個人呆了一下。
"安森?"她驚訝地喊。"你姓安森?"
她滾回床上,男子立刻壓住她,慾火焚身的他沒有注意到施凱兒神情有異。
"不要要騎馬嗎?怎麼下來了?好,看我如何折磨你,哈哈哈……"紅髮男子像猛獸般啃咬著她的乳頭。
施凱兒咬咬唇,他野蠻的攻擊激起她的情慾,她的身體熱得像火。
他更加熱情地撫弄她的身體。
"噢……"施凱兒再也無法忍耐,她翻身躺到他身上。
"嗚,我被強暴了,彼得·安森被一個中國女孩強暴了。"他發出刺耳的怪叫聲。
"安森?好巧,我的朋友剛剛傳真來,她在信中提到一個和你同名的島嶼。"施凱兒氣喘吁吁。
"哈哈,安森島,夏威夷的安森島。"彼得怪笑連連。
"怎麼?你也知道那個地方?"激情削弱了施凱兒的驚訝。
"你最好警告一下你的朋友,那個'安森'可不像我這麼斯文,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野獸。"
"你斯文?呸!"施凱兒瞇眼輕嚀。"你才是一頭猛獸。"
"如果我是猛獸,那個'安森'又是什麼?"
"魔鬼!"施凱兒突發奇想。
"嗯,沒錯,是魔鬼!"彼得拍手叫好。"你這女人真神奇,竟然想得出這麼貼切的形容詞來。哇,昨晚我愛上你的身體,現在我愛上了你的頭腦。"
"萍水相逢,說什麼愛?"
"爽快的女人我更愛!"
滿頭大汗的男女再度扭成一團,木製的床架不時發出吱吱怪響。
施凱兒不再記得菲雅,不再記得安森島……
及時享樂,是她不變的座右銘。
* * *
當飛機穿破單調的雲層,緩緩下降時,波光粼粼的海面有了微妙而明顯的改變。隨著距離的拉近,眼下的海面漸漸呈現出不同的色譜。歷經深藍、靛藍、綠藍之後,碧綠的海水捲起泡沫奶油般的白浪。
這變化是如此地美麗、如此地奇妙,連鬱鬱寡歡的趙菲雅都感染到幾分驚喜。
飛機降落在臨海的瑞芙跑道,歐胡島的陽光閃耀得像金礦。
"ALOHA!"
空氣中爆出一聲又一聲的熱情召喚。
一群美麗的夏威夷女郎不斷地向剛入境的旅客拋著飛吻,蘭花串成的花環在她們古銅色的胳臂上晃成美麗的花浪。
旅行團的團員紛紛加快腳步,熱情的夏威夷女郎蜂擁而上,此起彼落的一聲"ALOHA!"淹沒大廳內所有聲響,戴上花環的旅行團遊客興高采烈地笑著。最後,導遊帶走了嘈雜的人群。
望著逐漸遠去的旅行團,趙菲雅不由得感到一陣惆悵。她多麼希望爸爸也在這裡啊!她黯然走向大門口,行李箱的輪子發出唧唧的轉動聲。
不會有人來迎接她,旅行社只代訂機票和飯店,其餘的事全靠她自己。
走出機場,她招了一部計程車。
"卡美哈美哈國王飯店。"趙菲雅怕司機聽不懂,一字一字地慢慢念著。
"喔。"司機馬上發動車子。"這家飯店比威基基海灘的凱悅飯店還好耶,小姐,你一定很有錢吧?"
"臨時決定來,訂不到飯店,只好訂這一家。"趙菲雅意興闌珊地答道。
這家飯店的確很貴,還好她只住一晚,否則真會吃不消。
"可不是嘛," 司機張嘴笑道。"聖誕節快到了,成千上萬的旅客搭著飛機來,幾個大島上的飯店全都住滿了。卡美哈美哈國王飯店不收團體客,所以你才訂得到房間。"
"喔。"趙菲雅一點聊天的慾望都沒有,她的目光落在車窗外的人潮。
檀香山是一個比台北還要繁忙的大都市,高度現代化的馬路擠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種,然而不論膚色如何,沉浸在陽光中的每一張瞼孔,都笑得那麼開心,每個人身旁都有人做伴。
看見此景,趙菲雅愈覺得自己孤單,尋找母親的念頭愈加強烈。
過沒多久,計程車在一幢雕著鷹形圖騰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
"小姐,飯店到了。"
"謝謝。
趙菲雅一下車,身著酒紅色制服的門房立刻趕過來提行李。
這家飯店有著濃厚的英國味。深色的古董傢俱,紫色的天鵝絨窗簾,華麗的水晶吊燈,厚厚的紅地毯。這兒的每一件物品,都洋溢著古老優雅的氣息。
大廳中坐著幾位衣冠楚楚的西方人,趙菲雅一走進來,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縱然哀傷、縱然無心打扮,穿著黑色上衣與藍色牛仔褲的趙菲雅仍然是個美麗耀眼的女孩。
她無視於任何人的存在,只是一逕往櫃檯走去。
櫃檯前已經站了一位身穿白色休閒服的男人,三名櫃檯小姐全都擠在他面前。從她們含情脈脈的眼光來看,這位戴著墨鏡的男子似乎是位常客,而且還是一位極受女性青睞的常客。
不過趙菲雅沒有心情欣賞帥哥,她只關心哪位小姐會過來幫她辦理手續。
站了幾秒鐘,但那三位混血兒小姐竟然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有點生氣,有點無奈,也有一點好奇。究竟是何方神聖讓三名女人同時癡呆?
她忍不住轉過頭去看旁邊的男人。很不巧,那名男子也剛好轉過頭來。
趙菲雅嚇了一跳,連忙把臉轉回來。
一陣腓紅從她的臉頰蔓延到頸子,受到驚動的心跳得又狂又急。
雖然只看了一眼,這一眼卻足以令她畢生難忘。褐髮男子看起來大約三十五歲,他有一副超人的體格,純棉上衣擋不住他的好身材,他的胸肌在貼身棉衫下隱隱伏動,結實強壯的程度一望即知。他那雙古銅色的手臂雄渾有力、堅硬如鋼,任何女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幻想起被他緊緊摟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