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把她當成情敵了。
她該說什麼呢?真榮幸嗎?
「你笑什麼?」小雪的聲音不悅地陡然升高八度。
為什麼她的態度還是這麼從容?為什麼她還笑得出來?難道是她的刀子捅得不夠深?
「愛情本來就該兩情相悅,在一起才會幸福。」不必她提醒,她也知道澤村剛愛的人是誰。「而我,從來不打算當第三者,也不願意當第三者。」
如果今天她們是站在同一起跑點上比賽,她很樂意與小雪公平競爭,只是很可惜,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
她誰都不怨,只怪自己出現得太遲。
房門開啟聲驚動了正在談話的兩人,小雪在見到澤村剛時,表情立即一百八十度的大變臉,換上了一張甜美勾人的笑臉。
她甜甜地喊:「阿剛,你來了啊!」
「璇衣,你怎麼來了?」澤村剛提著早餐進來,很意外地看到病房內有另一個人。
「我來看上原小姐。」
「一起吃早餐吧。」他熱絡地招呼。
「不用了,我和學姊約在事務所,有設計圖要談。」
「要我送你嗎?」
「不用,我開車來的,你陪上原小姐吧。」
「開車小心點。」
「我知道,我先走了。」
在門將掩上的那一刻,她看到上原小雪對她展開挑釁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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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不速之客還真多。
上原小雪看著不請自來的一群人,假意漾出歡迎的笑容。
「謝謝你們來看我。」
阿剛這群朋友與她只是點頭之交,有過數面之緣,前幾天已經來探病過了,今天再度前來,動機為何?
他們的出現讓她覺得可疑,心裡頭毛毛的。
「小雪,腳還疼嗎?」御村則也算是裡頭比較有良心的人,一來就先問候她的病情。
「好多了,謝謝你。」
「醫生說你身上的傷痕大致無礙,除了腳傷需要一點時間復元,如果拄著枴杖,走路應該不成問題。」小雪的主治大夫每天都會向堂本恭介呈報醫治進度,現在就屬他最清楚她的身體狀況。
「阿剛說用枴杖走路不方便,要我待在醫院多休養一段時日,等到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出院。」她總覺得他們來意不善,所以她非常小心應對。
「唉,那小子對女人都這麼大方體貼,可是得到的回報卻不成正比。真不知道該說他笨還是倒楣!」木村龍昊意有所指地嘲諷著。
小雪不笨,聽得出他話中有弦外之音,不過她很聰明地選擇不做回應。
木村龍昊早料到她的反應,他不疾不徐地又說:「你與土狼的恩怨該要怎麼解決?」
聽到這個耳熟的名字,她的心跳脫離正軌。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裝傻。
「不懂?」木村龍昊揚起濃黑的眉,擺出黑道教父的惡臉。「別告訴我你一覺醒來全都忘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一句也聽不懂。」她笑得心虛。
「仍然聽不懂?」他氣定神閒地瞄了她一眼。「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可以一個字一個字解釋給你聽。景彥,該你了。」
一旁的西川景彥像是有備而來。
他拿出一疊厚厚的報表紙,笑盈盈地自語:「該從哪裡念起好呢……呃,有了有了,這一段肯定有趣。第一次婚姻,對象是加拿大富商,結婚兩年多,丈夫突然心臟病發,死於自家豪宅內;第二次婚姻,對象是美國電子新貴,結婚一年有餘,在一次出遊時,丈夫卻意外墜崖身亡;第三次婚姻,對象是在越南設廠的台商,這次時間更短,結婚不到半年丈夫就遭人槍殺。這三次婚姻你總共繼承了一仟萬美元的遺產。」
「嫁人這門生意聽起來滿好賺的嘛!」木村龍昊笑得像只逮到羊的狐狸。
她萬般驚駭。「你們調查我?」
「沒錯。」
「為什麼要這麼做?」才眨了幾下眼,她的眼眶已紅。
「大家只是想多認識你一點,小雪。」
小雪哭了,斗大淚珠如斷線的珍珠順著臉頰滑落,煞是憐人。
「這些資料能證明什麼?證明想娶我的男人一定會早死?證明我剋夫,注定一輩子只能守寡?你們好欺負人喔!」
西川景彥突然欽佩起這個女人來,她那說哭就哭的功力可真強呢!
「資料不夠詳細嗎?」他早知道這個女人沒那麼好打發,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那就讓我這麼說吧,你第一任丈夫是死於心臟病沒錯,但他是被你活活氣死,因為你被他抓奸在床,他當場惱羞成怒,於是心臟病發作;你第二任丈夫是被人推下斷崖,兇手是你;而你第三任丈夫則是被你買通的殺手槍殺身亡。」
「你、你亂講!你有什麼證據?」她的臉乍青乍白,神情閃爍。
「小雪,」木村龍昊搖搖手指頭。「你千萬不要懷疑景彥的調查能力,也不要不相信他的話,他可是各國調查局爭相吸收的科技人才。你如果惹惱了他,他一發狠,也許會把你祖宗十八代的爛帳全都翻出來,公佈於世喔!」
西川景彥補瞪了她一眼,他最討厭別人質疑他的話了。
「至於你第四任丈夫——土狼,也就是那天晚上帶頭毆打你的混混。很不幸的,你這次釣錯了人,也看走眼,嫁給他之後才發現他根本是個空有外表敗絮其中的小白臉,他不但騙光了你所有的錢,還反將你一軍,逼你為娼。」
「哼,厲害,連這個你也知道,我無話可說了。」小雪收起眼淚,換上一張冷淡輕佻的臉。
既然真面目被他們拆穿,她無須再偽裝。
她從抽屜拿出香煙,熟練地點上一根。「那個王八蛋最近幫我接的客人全是些性變態狂,我拒絕,才會被他狠狠修理一頓。」
「嘖嘖,」木村龍昊大歎。「如果阿剛瞧見一定會大感失望。」那副風塵樣簡直是溫子的翻版嘛。
「你們到底想怎麼?」
她也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人,絕不會為了這點小小威脅而有任何的退縮。
「我們只是想跟你打聽一下阿剛該不會成了你第五任丈夫人選吧?」
「這關你們什麼事?」
「我們大家都很好奇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阿剛?現在又為什麼賴在他身邊不走?」木村龍昊代表大家發問。
「當初大概以為阿剛是個窮光蛋,而現在卻發現判斷錯誤,事實不是如此,於是處心積慮想得到這個金飯碗。」
「奇怪,為什麼女人都把阿剛當成財神爺?」
「阿剛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如果當初他娶了這個女人,咱們現在只能到他的墳前與他神交了。」
「拜金的溫子和她相比,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心地善良,女人果然是要有比較才能知優劣。」
眾人七嘴八舌地發表意見,完全不理會小雪氣壞的臉。
「夠了!你們認為阿剛會相信你們的說詞,還是相信我的?」她笑得極有自信。
話才剛說完,他們所討論的主角就從半掩的門後走進來。
「我只相信我所聽到的。」澤村剛面無表情地說。
「阿剛……」小雪嚇得頓時結巴。「你……你不是去公司了嗎?」
澤村剛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靜靜地、靜靜地凝視著她。
「阿剛,是你自己說要照顧我的,」他的表情好冷漠,與前幾天的態度迥然不同,讓她心好慌。「你不能反悔。」
他還是默不作聲。
「你不愛我了嗎?」她的身軀繃得死緊,緊張地問。
不能退縮!
她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翻身的機會,只要當上澤村家的少奶奶,她就不用再過那種陪笑乞憐的生活,她就可以逃離土狼的魔掌,重新過美好的人生。
所以,絕對不能放棄!
「你還記不記得——夏天的夜晚,我常翻牆到你宿舍,把你從被窩中挖起來,然後我們兩個偕伴到頂樓數流星;有一回我們開了三天的車,只為了我想到清澈湖去划船;還有,你知道我最喜歡吃水梨,只要一到產季,你就會托人從產地運來好幾箱水梨,讓我吃得盡興。只要我有什麼願望,你都會想盡辦法為我達成,是不是?你記得的,一定記得……」她叨叨絮絮,只為將他拉回過去的美好時光。
「小雪……」他皺起眉,發現過去那段記憶早已模糊了。
「你這些年根本沒有忘記我,對不對?」她哭喊著,還不忘掉下幾顆惹人心疼的淚。
澤村剛望著她的淚臉,心情卻一反常態地平靜。
他一度以為自己忘不了她,曾幾何時,他已經將她從心中完全放下。
此刻,他的腦海突然閃過璇衣的臉,他知道他終於解脫了。
「小雪,那都過去了。」
「為什麼?」她錯愕。
以前的澤村剛從不捨得讓她哭,對她的眼淚只有投降的分,現在他為什麼無動於衷?還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我喜歡的小雪是以前那個單純、活潑開朗、永遠樂天的小雪。」
「你嫌棄我?」她一臉受辱。「是因為我早已被男人玩遍,你嫌我是個骯髒的女人,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