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坦白部分事實,再像引誘他的探尋一樣逐步剖白。
她為何這麼有自信他不會責怪她的欺騙?
也許她會告訴他:「奴家只是沒說而已!」
他抱起被點住睡穴的金悅霜,「要想完全弄清楚妳,可能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想妳不介意在憶姬鄉多住一些時候吧?」
一心想撲火的飛蛾,可曾想過接近火焰的後果?發現自己耐不住火光後,是否來得及抽身,不讓自己化成灰?
「來得容易,去時難啊!」
在撲火之前,就該有粉身碎骨的領悟,或者先找好退路。
妳,金悅霜,會是哪一種?前者還是後者?
「妳不知道吧?我們的目的地離此不遠了。」
很快的她就不會疼了,憶姬鄉有的是上好的止疼藥材。
當然,讓人立刻就昏睡不醒、動彈不得的藥也下少。
「皇家有妳這樣的矛盾存在,想必多了不少樂趣,要是少了妳,還真是樁憾事。」
懷裡的她,臉頰紅潤水嫩,不沾胭脂的唇,像誘惑人採擷似的微啟……
「天啊!我在幹什麼?」邱無歡在貼上那一圈香嫩的誘紅之前打住!
「她是女的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就算她美得冒泡也與我無關啊!我是瘋了不成?」
他居然想著她的唇吻起來是什麼滋味?他一定是被這火辣的日頭曬昏了。
他竟想吻一個女人!
第七章
金悅霜迷濛的星眸轉了轉,打量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裡不像她的家,也不像客棧,再怎麼豪華的客棧也不會大刺刺的擺一堆珍品吧?
「夜明珠、夜光杯?有哪家客棧會放這種東西讓人覬覦?」她喃喃自語。
「憶姬鄉就會。」有人回答她。
「呵!帥哥哥,早啊,奴家……」
看看自己一身的絲質單衣和散披而下的青絲,她吃吃笑問:「敢情帥哥哥脫奴家的衣裳成了習慣?奴家只說不和帥哥哥你計較,可沒打算老讓人免費參觀啊!再怎麼說,奴家也得留些名聲讓人探聽、探聽吧!太過火了,小心奴家會賴上帥哥哥你喔!」
邱無歡端來一碗乳白的稠狀物,坐在床頭,手指沾了些,「頭向後仰。」塗抹她頸子上的傷口。
「好些沒有?還會疼嗎?」
「要是還疼,奴家會這麼乖嗎?」
要是覺得疼,她怎麼會讓他碰她的脖子?
「憶姬鄉是帥哥哥的家鄉嗎?奴家到了一直想來的地方了?」她猜想。
「沒錯!妳如願了。」也麻煩大了!
邱無歡放下手上的藥,藏起最末這句話。
明顯的,這朵落入他手中的嬌蕊並沒有危險的自覺,打量過週遭的環境,確認自己沒有任何異樣後,開心的把玩床邊掛著的一串辟邪的白玉玲瓏。
「這房裡的寶物也太多了吧?憶姬鄉都是這般待客的嗎?不擔心有人因此賴著不走了?」
「難得公主駕臨,憶姬鄉當然要傾全力接待,不讓公主覺得怠慢。這些東西怕還入不了公主的眼呢!」
邱無歡此話一出,金悅霜停下把玩玉玲瓏的動作,笑靨由臉上斂去。
「你如何認定奴家是公主?有塊方便出入皇宮的金腰牌,不代表奴家的身份必然高人一等。」
「擁有名劍銀鳳針匕,加上一眼就看出這些珍品,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宮女有此本事?」
邱無歡不相信金悅霜只是名普通的宮女。
「為求行事便利,故意混淆視聽,帥哥哥相信嗎?」
這原因就連金悅霜自己都覺得好笑,她若有所感地道:「公主也沒比平常人走運,利字當前時,任何人都一樣。」
「人們爭權奪利,到哪裡都一樣,為了利益拋夫棄子的也大有人在,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邱無歡意外的看見金悅霜握起了拳頭,「不!這是錯誤、是逆天啊!怎麼能習慣?掙來財寶盈腰又怎樣?買得回失去的時光、換得回最初的笑容嗎?」
傷口因她過分的激昂而裂開,給淡去的線條染上新色。
邱無歡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激烈,出血比先前還嚴重!
「天!妳流好多血!」
一整片的紅色像衝破堤防的水瀑,汩汩流下的奔洩,讓人看了慌了手腳,不知該先安撫她的情緒,還是先止住她流個不停的血。
「封她的穴!歡兒。」一個蒼勁的聲音指導邱無歡。
「是。」邱無歡的神魂被喚了回來,伸手往金悅霜身上按去。
「才不讓你得手!」
意外的,金悅霜抬手格開邱無歡的手臂,奮力一彈,竄過邱無歡身旁,身手俐落的讓血流跟著劃出一道弧線。
散披的長髮並沒有阻礙到她的行動,寬鬆的單衣也阻止不了她逃出去的決心。
邱無歡手上被濺到幾點血紅,著急的跨步趕上她,「回來!妳在流血啊.....」
金悅霜回頭,對邱無歡送出森寒的掌風,阻止他追來,燦燦白光在她掌上閃耀,挾帶雪一般的寒涼。
血,也流得更凶了,從襟口到胸腹間已是一片駭人的紅。
「妳會死的!」急著要制住她,又怕失手傷了她,邱無歡不敢輕舉妄動,不免居下風。
「可惡……」一聲不甘心的咒罵後,金悅霜向後倒去。
「真是個亂來又不簡單的娃兒!」
「武師父!」看到來人出手接住金悅霜,邱無歡像看到救星一樣如釋重負。
「先救人!」武溪峽抱起再無法反抗的金悅霜,兩個大步將她放回床上,掏出藥粉就往她的傷口上灑。
即使被迫昏睡了,藥粉接觸到傷口的疼痛依然讓金悅霜呻吟、皺眉,咬牙切齒的。
「真是不懂得愛惜自己!」
看到金悅霜染得一身血紅,武溪峽也不禁訝異,一搭她的脈之後更是驚訝,「這小鬼竟然有修習雲形流風的內勁呀!難怪身手像行雲流水,真是不得了!」
「武師父……」
「先幫她換掉這一身衣服再說吧!」
對著這副模樣的傷患,武溪峽是坐立難安。
流著水一樣的血泉與人過招,披頭散髮的像素命冤魂,幸好太陽正大,不會讓人看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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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邱無歡為金悅霜清理完畢,武溪峽和一個文人打扮的清臞男子走了進來。
「爹、武師父。」
床上的人身上已沒有那片駭人的血紅,頸子被一條柔軟的絲巾包著,原本紅潤的唇顯得蒼白,像朵失去滋養的花兒,沒有生氣的沉睡。
「歡兒,她真的告訴妳,她叫金悅霜?」
邱龍騰仔細看過床上的人,垂眸深思。
「是的,爹。」
「但是,金皇的十八子、五女裡,並沒有一個名為金悅霜的皇女。這一點爹相當肯定。」
「但如果她是其中一子或一女的兒女呢?或是金皇的手足……」
武溪峽的推斷立刻遭到否定。
對於金皇的事,邱龍騰瞭若指掌,「金皇只有一個妹妹,早已離開皇宮,據聞死於海上;而金皇的十八名皇子中,唯有皇儲金岳行已成年,其餘十七名皇子、五名皇女尚未有婚配,就算婚配了……」
「也沒這麼大的孩子是嗎?」武溪峽接下去。
「那她究竟是哪一號人物?不是這個也不是那個,不會是金皇年少風流的結果,沒有加載族譜的女兒吧?」
「也許。」邱龍騰從桌上拿起那把沾了些血絲的銀鳳針匕把玩,「這把針匕是金皇賜給皇子、皇女的禮物,每產下一名才打造一把,依排行在針匕上鑲入等數的北國冰玉,針匕的刀開得愈鋒利,就表示排行愈後面。」
他取過桌上的紙張,迎刀而過--
「哇!這麼銳利!」武溪峽看得目瞪口呆。
難怪床上那位嬌客的傷不動則已,一動就大量出血。
「就是這麼利才更奇怪!」邱龍騰審視手上的針匕,劍柄上除了金皇族的代表圖騰,別無他物。
「針匕這麼利,卻沒有半顆冰玉鑲嵌,這代表兩個意義:至高、至下,最愛也最遙遠。」
老天!床上的人真是個異數嗎?
「歡兒,不管她的身份為何,小心妳自己的安全。直覺告訴爹,她很麻煩、很危險,爹不希望妳出事。」邱龍騰放下針匕,語重心長地道。
「她比我還不懂得安全呢!爹。」
邱無歡忍不住將金悅霜異於一般姑娘的行徑全盤托出。
「她的職業是酒娘嗎?身懷武藝、放浪形骸、身份成謎,還跟姬家有關係。武師父真想明白妳是從哪遇到這個……這個……該怎麼說?特等高級……」
「別亂下定論!」邱龍騰冷然打斷武溪峽的胡亂猜測。
他的一雙眉在聽了女兒的敘述後皺得更緊了,從方才就一直有個影子在他心上呼之欲出,這下那個影子更加鮮明瞭。
「溪峽,」邱龍騰慢慢站起身走向床邊,凝視那張與記憶中之人相似的美顏,「記不記得我們仍是大哥身邊的文武要臣時,大哥迷戀的那女子?怕疼、恨酒、滿腦子古怪念頭,教人無法招架……」
邱龍騰愈說,武溪峽的眼睛睜得愈大。
一個大步,武溪峽越過邱龍騰,仔細端詳床上的金悅霜,「哎呀!我真是不長記性!這不活脫脫就是那雪軒吉明嫂子的模樣嗎?」對自己的頭又拍又打的,直嚷著腦袋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