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恆……」雲沁有點遲疑的問:「你願意告訴我,水柔是怎麼死的嗎?為什麼易風總說是你害死她的!」
「水柔……」任恆歎了口氣,放下筷子。「她是出車禍死的。」
「那易風為什麼老說是你的錯呢?」
「我跟水柔剛結婚時,的確過了一段非常快樂的日子,但是,那不是我所追求的,我要的是名利和權勢。」任恆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過去。「因此,我比別人更加努力,終於,我得到了我岳父的賞識,慢慢的,我接管了公司,我幾乎將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工作上……」
「那水柔呢?難道她不介意嗎?」
「那時我眼裡只有工作,我要讓大家知道,我任恆雖然是個孤兒,但是,我憑自己的雙手也可以立於世界的頂端。」
「後來呢?」
「後來水柔愈來愈不快樂,身體也愈采愈差,最後,醫生說她得了躁鬱症。」任恆不勝激吁的搖了搖頭。
「那你有撥出時間多陪陪她嗎?」雲沁沒想到他們的幸福那麼短暫。
「那時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一日千里。一個禮拜總有幾天我忙得連家都沒回,有時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精力陪她呢?」
雲沁沉默的點了點頭,她的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些什麼。
「吃飯吧!別說那些了。」任恆沒什麼食慾的撥弄著便當盒裡的菜。「雲沁,你的手藝挺不錯的,你也愛吃芹菜嗎?」他藉故轉移話題。
「不喜歡,我的菜跟你的不一樣。」雲沁的菜色是炒豆乾、魚香茄子跟黃魚。
「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清楚我的喜好?」關於這件事,任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在想……會不會……跟我移植的這顆心臟有關?也許……也許這顆心臟是水柔的。」雲沁吞吞吐吐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應該不會吧!水柔並沒有做器官捐贈。」任恆否定了她的猜測。
「任恆,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
「易風……他是不是愛著水柔?」雲沁不太自在的偷瞄任恆。
「也許吧!」任恆聳了聳肩。易風對於水柔的死的確有些反應過度。「為什麼這麼問呢?」
雲沁將易風的怪異行為說了一遍。
「如果這顆心臟是水柔的,那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會對你的習慣那麼瞭解了。」
「不可能啊!易風為什麼要這麼做?」任恆疑惑的攢起眉。「這麼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我想他可能比我們所認為的還要愛水柔,他想得到她的『心』。」這下雲沁終於明白易風為什麼會追求她了。
「真的是這樣嗎?等易風回來,我一定要當面向他問清楚。」
「我想他大概不會承認,上次我問過他,他神色倉皇的借口有事離開了。而且,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
「雲沁,你記得你是什麼時候動手術的嗎?」任恆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當然!」雲沁說出了日期。那一天等於是她的再生日,她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那就更有可能了!因為水柔也是那一天死的。」任恆陷入了沉思。到底易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將水柔的心臟移植到另一個人身上又能怎麼樣呢?
「任恆,我——」突然推門進入的水湄在看到雲沁後不由得一愣。隨即,她嬌笑道:「你不是未來的易太太嗎?易風人呢?」
「我不是易太太。」雲沁老大不高興的說。「我叫桑雲沁。」
「唉!早晚的事情嘛!任恆,你說對不對?」
任恆沒有回答,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你們在吃什麼呀?哪裡叫的外賣?」水湄輕輕靠在任恆身上。她不敢靠得太用力,要是像上次在餐廳那樣,她可就饃大了。
「小不點做的便當。」任恆的稱呼一下子又將雲沁推得老遠。
「小不點?倒真是名副其實。」水湄掩住嘴,語帶輕蔑的打量著雲沁。「小妹妹,你還真可愛。」
「謝謝你,阿——姨。」雲沁刻意拉長音調。
「你——」水眉氣呼呼的怒視著雲沁。她才二十八歲,這個小不點竟然叫她阿姨?!
「阿姨,你怎麼啦?臉色有點發白耶!」雲沁暗自竊笑。
「沒事。我看看你做了些什麼、好菜。」水湄挑剔的看著任恆面前的飯菜。「這些是什麼菜呀?任恆,你吃得下嗎?」
「這些菜都是任恆最愛吃的,難道你不知道嗎?」雲沁好整以暇的說道。
「我……我當然知道!」水湄不服輸的道。
其實,她還真的不知道任恆喜歡吃些什麼,她連荷包蛋都煎不好,更遑論其他了。
「阿姨,你該不會是不下廚的吧?」雲沁看著水湄白淨纖細還塗著蓊丹的纖纖玉手,不以為然的道。
「我……」水湄實在不想承認她不會做菜。
「下不下廚、會不會做菜,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任恆突然開口。他一反常態的摟住水湄,笑吟吟的道:「想吃什麼去外面吃就是了。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幫我拓展業務、開強闢土的伴侶,而不是一個煮飯婆。」
「就是嘛!會不會煮飯根本不是重點。」水湄沒想到任恆會幫她說話。這麼多年了,他終於瞭解她的重要性了!
「吃飯了嗎?」任恆溫柔的問著水湄。
「還……還沒。」面對任恆突如其來的體貼,水湄驚訝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一起去吃飯吧!你想吃些什麼?」任恆深情款款的拉著水湄的手。
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幾乎將水湄淹沒,她有些得意的斜睨著雲沁。
「可是,你不是正在吃小妹妹做給你的便當嗎?」水湄示威似的朝雲沁笑著。
「我不吃了,陪你吃飯比較重要。」任恆毫不在乎的推開雲沁精心烹煮的料理。
「真的?!那我想想吃什麼好呢?」水湄喜不自勝的盤算著。
「小不點,你該回去了吧!下午還要上課呢!」任恆輕鬆的揮了揮手,看都不看雲沁一眼,他所有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水湄身上。
任恆輕忽的態度讓雲沁難堪極了。她收好自己還沒吃幾口的便當盒,沒道聲再見就離開了。反正又沒有人在乎她。
雲沁一走,任恆馬上拿著便當盒坐回辦公椅上。他快速的審閱桌上的文件,彷彿已經忘記水湄的存在。
而水湄依然沉浸在喜悅中,兀自作著一廂情願的美夢。想了半天,她終於下了決定。
「任恆,我想我們去吃法國料理好了。」因為法國料理最能襯托她現在的心情。
任恆只顧著工作,壓根兒沒聽到水湄的話。
水湄陶醉了半天,才發現任恆根本毫無動靜。
「任恆、任恆!」水湄捺著性子喚道。
「什麼事!」任恆略顯不耐的回道。
「你不是說要陪我去吃飯嗎?我們去吃法國料理好嗎?」水湄撒嬌的扭扭身子,想喚回任恆的注意力。
「你自己去吧!我吃過了。」任恆心不在焉的回道,頭也不抬地繼續批閱文件。
「可是,你剛明明說要陪我去吃飯的。」水湄委屈的嘟著嘴。
她不明白為什麼才一會兒工夫,任恆就變卦了?他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她如坐雲霄飛車般,突然由雲端跌落谷底。
「我很忙,出去!」
任恆慍怒的眼神讓水湄瑟縮了下。
水湄知道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只好悻悻然的走了出去。
她走在長廊上,仔細的想了想,又不甘心的折回去。她悄悄推開門,卻見任恆忽然停下手邊的工作,拿起桌上的便當盒,像在享受山珍海味似的細細品嚐著。他臉上柔和的表情讓水湄不由得一震。
「我是為你好,我們真的不適合,雲沁,你能瞭解我的苦心嗎?」任恆凝視著便當盒喃喃自語。
霎時,憤怒與屈辱的感受湧上水湄的心頭。原來任恆先前對她的溫柔只是在做戲,一場讓雲沁死心斷念的戲。
看來,任恆是愛上那個小不點了!不過還好,他似乎不打算接受那個小不點的感情。
她一定得想辦法讓這兩個人徹底地對對方死心。任恆的溫柔只能是她的,她的!
忍了兩天,雲沁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第三天,她又出現在高氏大樓。
雲沁對櫃檯小姐打了招呼,正想搭電梯上樓時,一個身影攔住了她。
「小妹妹,你又來了啊!」水湄笑吟吟的站在雲沁身前。
「阿姨,你好!」雲沁沒好氣的說。她對水湄的印象並不好。
「你來找任恆嗎?」水湄明知故問。
「是。」雲沁連話都懶得多說。
「我覺得你老是來找任恆不太好吧!畢竟人言可畏。」水湄開門見山的說。
「我們行得正、坐得直,才不管旁人的閒言閒語。」雲沁不以為然的看著她,「只有那些思想不正的人才會想偏吧!」
「話是這樣沒錯。」水湄眼珠一轉,依然笑容滿面的說:「但是,那些閒言閒語已經造成了我的困擾。你也知道我跟任恆的關係親密,我們的好事將近,所以,我不得不要求你離任恆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