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幹什麼?」夢兒嚇得連忙拍掉他的手,然後捉起棉被迅速地滾到床尾去。
「幹什麼?」莫忘仇嘲諷地看著她。「你不是全身酸痛嗎?怎麼滾起來還是像球一樣快?不怕又摔一次?」
「你……你都看到啦?」見他點頭,夢兒簡直羞得想用棉被悶死自己,免得再丟人現眼。
「你幹什麼?想用棉被把自己悶死啊?」莫忘仇好笑地將她臉上的棉被拉開,看著她水靈靈的一雙眸子,他不知不覺地想起了小白。「這又沒什麼好丟臉,我家小白也很喜歡在床上打滾,每次快掉下來的時候,都是我接住它,要不然它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摔。」
「小白?」夢兒心跳有些加速,想不到他還記得她。
「它是一隻小白狐,是我小時候的玩伴。」想起小時候的種種回憶,莫忘仇終於露出了笑容,暫時忘了仇恨。
夢兒為他難得的笑顏失神片刻,他笑起來的模樣,還是和他孩子時一樣好看,只是多了分男人味。
「你很喜歡它?」夢兒突然冒出這一句,把自己嚇了一跳!
「沒錯!」他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答。「當我第一眼看見它時,我就很喜歡它了。」
夢兒感動地伸手觸摸他右眉梢上的那道疤,思潮也回溯到十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因為你喜歡它,所以就算被它抓傷了,你還是奮不顧身地想保護它,是這樣嗎?」
莫忘仇愣了愣,隨即驚愕地捉住夢兒柔軟的手。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難道是大師兄告訴他?
被他這麼一問,夢兒總算回過神來,她緊張地抽回自己的手,臉紅地吞吞吐吐道:
「我……我亂猜的嘛!怎麼?真——被我說中啦?」
「亂猜?」莫忘仇懷疑地挑高兩道劍眉。「你有沒有考慮過當算命師?」那語意擺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話。
「真的嘛!你瞧瞧你自己那張臉,不是爪痕就是傷疤,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和小白有關,難道會是女人抓的?」夢兒慌張地亂扯一堆,但願佛祖能原諒她這善意的謊言。
「當然不是女人。」莫忘仇不侻地板起臉,同時下意識地摸摸臉上,那幾道疤痕真有這麼明顯?
見他一臉臭臭的,夢兒識趣地閉上嘴巴,再度埋首棉被裡。
「又想悶死自己啦?」莫忘仇有趣地輕輕推了推她的頭。又想起了一件事。「小白也和你一樣,每次做錯事都會躲在棉被裡不敢出來見我,仔細想想。你們兩個還真像。」尤其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不但像小白,而且更像那位山中的神秘少女……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隻狐狸精嘍?」夢兒心中大樂了,不小心失言脫口而出。
老天!她真是糊塗!竟然洩漏自己的身份,萬一引起他的疑心,那就慘了!
「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要這麼想的。」幸好莫忘仇不疑有他,只當夢兒是在開玩笑。「不過……這世上要是真有狐狸精,那我倒想會她一面。」
你面前不就有一個了?只可惜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夢兒暗自心想,臉上笑一笑,很自然地就把話題轉開了。
「能讓你這麼念念不忘,想必小白一定很可愛。」
「它不只可愛,而且聰明得很,一身雪白髮亮的毛色更是漂亮!」談到小白,莫忘仇就是一臉的笑意。
說的沒錯!她一向以自己為驕傲。
「還有呢?」夢兒笑嘻嘻地爬到他身邊,等著他再說下去,好話人人愛聽,狐狸當然也不例外。
莫忘仇想了想,不自覺地挪動身體靠近她,笑道:
「它是很聰明,但有時卻又笨得教人受不了,有一次它還把我的洗腳水當開水喝,你說它是不是很笨?」
夢兒不高興地嘟起嘴:「那不是笨,它是迷糊得可愛!」
討厭!他幹嘛還記得這種糗事嘛!她早就快忘了。
「是呀!它不但迷糊,而且還佷健忘呢!老是會忘了自己是在床上,還那麼愛在上面滾來滾去的,害我每次都要提心吊膽地在旁邊盯著,免得它掉下了床,痛得哇哇大叫,到時我的耳根子就要遭殃了,也別想睡了。」
什麼嘛!這又不能怪她!誰叫他那張床那麼小,怎麼滾都會掉下床。
「既是如此,那你不會做張大床,讓它滾得痛快些,你也不用擔心。」夢兒氣得隨口說說,心想:如果他的床夠大,像大草原一樣大。那她還怕會滾下床嗎?當然不會了!
「我老早就這麼想了。」莫忘仇笑得像個小孩。「如果我找到了小白,那我就要做張很大、很大的床給它,上面還要鋪著綠色紅花的絲綢軟布,讓它感覺置身在大自然中,舒適痛快地滾個開心。」
「真的?」夢兒高興地抬頭瞅著他,腦海中已勾勒出一張充滿大自然氣息的超級大床了,在上面滾來滾去一定很好玩。「那你什麼時候要把那張大床送給我?」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躺在上面滾了!
第四章
今日正好是安陽鎮每月十五的巿集之日,故街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攤子,到處是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
夢兒一出茶樓,簡直樂得像剛飛出籠子的金絲雀,巴不得馬上擠進人潮中,與大眾同樂。
可惜出師未捷身先死,她被眼尖的莫忘仇一把拉住,接著就是乖乖地跟著他繞道而行。
「莫大哥,我們不順便逛逛嗎?」她頻頻回首,實在不捨得走。
「不行,小姐還在等我們。」他無視她企求的眼神。
又是小姐,讓她多等一下就心疼啦?看來他對沈玉瑄分明有情。
夢兒不高興地扁扁小嘴,心裡醋意滿滿的。
沒多久,他們便到了豪門客棧,劉逸奉和沈玉瑄正從客棧裡出來。
「抱歉,來晚了!」
「不晚不晚,來得正是時候呢!」劉逸奉笑著拍拍肚子,表示他們剛好酒足飯飽。
「莫大哥,昨晚睡得可好?」看見莫忘仇,沈玉瑄笑得人比花嬌。
「還好。」昨夜和白夢兒在床上促膝長談至卯時,再加上這小子睡姿撩人,害他睡得好難受,幾乎整夜失眠。
「可是你臉色好差,沒事吧?」沈玉瑄關心地凝視他,愛慕之意完全流露無遺。
一夜沒睡,臉色當然難看。
「我沒事,可以上路了。」他面無表情地回道。
「莫大哥,我看你還是先進客棧休息片刻,我們再出發好了。」沈玉瑄不放心地說道。
想不到沈玉瑄還挺善解人意嘛!
夢兒在一旁看得心中百感交集,她的左腦告訴她:沈玉瑄不適合莫大哥;但右腦卻又說:沈玉瑄一片癡心,你應該給她一個機會。幫幫她的。
郎有意、妺有情,也許他們會很適合也說不定。
夢兒終於被右腦給說服,拉起劉逸奉的手朝莫忘仇笑道:「莫大哥,你就聽小姐的話,進去休息嘛!我和劉大哥可以先去逛逛巿集,待會兒再來找你們。」
這怎麼行?留他們獨處,那他豈不是沒指望啦!
「夢兒,等一下……」劉逸奉想開口拒絕,但是——
「還等什麼?咱們現在就去!」來不及了,白夢兒早拉著他的手往人群裡沖了。
莫忘仇沒有阻止他,他知道白夢兒老早就想去湊熱鬧。
不過,剛剛見白夢兒握著大師兄的手時,他還真生氣。這小子什麼都好,就道德思想不太正常,漂亮的女孩子不喜歡,偏偏去喜歡個大男人!幸好大師兄對沈玉瑄情有獨鍾,不至於被他那張漂亮得過火的臉孔所迷惑,否則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單獨在一起,更遑論是牽手逛街了。
嗯,得找個時間和夢兒談談,不能讓他再這樣心理變態下去,必要時,為他討房媳婦也不錯。
「莫大哥,你在想什麼?」沈玉瑄溫柔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沒什麼。」面對她,他永遠是一號表情,不鹹也不淡。「外頭風大,小姐請入內。」
「那你呢?」
「我在外面站著就行了。」
「那我陪你。」趁著四周沒人注意,她輕移蓮步。悄悄地想靠近他。
「小姐。」莫忘仇恭敬地退了一步,面色嚴謹地看著她。「請你自重。」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出重話。
對一位未出閣的黃花閨女說這種話,無疑是在罵她不知廉恥,沈玉瑄立即惱羞成怒地跺腳,大發嬌嗔。
「莫忘仇!你——你明明知道我對你……」
「小姐,請你不要再說了。」莫忘仇顯得無可奈何,他當然明白她對他的愛意,但他恐怕是無福消受這分情。
「是呀!小姐,大街上吵吵鬧鬧的,會惹人笑話的。」站在她身後的春喜小聲說道,希望小姐不要再丟人現眼了,她覺得好丟臉哦!
經春喜一提醒,沈玉瑄才稍稍收斂自己的脾氣,她可是鄭州第一才女,才不想在這種小鎮被這些平民百姓取笑呢!這有失她高貴的身份。
雖然沈玉瑄表面看起來冷靜許多,其實肚子裡依然悶著一堆氣,正愁沒處發洩時,劉逸奉形色匆匆地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