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萬籟寂靜,一向處於淺眠狀態的左悠揚雙耳接收到一絲絲不尋常的聲響,立即敏感地睜開雙眼。
同一時間,一個小小的喀聲自門那邊發出,他趕緊合上眼,透過微掀的眼皮縫
隙問瞧見一個鬼祟的人影輕手輕腳的摸進房。
該死的偷兒,居然敢摸上他這兒偷東西,真是找死!
摸進來的不速之客似乎沒有膽子往他的方向探望,一踏進房便急急地往擺設桌那兒走去,刻意蹲下身子、雙手不知在摸索著什麼。
「可惡!這裡沒有……看來應該是放在書房了。」沒有找到那件重要物品,他小聲的低咒抱怨。
儘管他刻意壓低了咒罵聲音,可是他所說的一言一句還是清楚地傳進左悠揚聰敏的雙耳中。
就在偷兒準備如來時一般悄悄退出房時,左悠揚突地自床上一躍而起,趁著偷兒來不及反應,手臂已經強力圈環住他的項頸。
「說!你進來我家是想找什麼重要的東西?」他壓低聲音逼問。
從偷兒未拿走他夾放在檔案夾下的現金支票時,他就猛地意會過來,這個摸進來的偷兒意不在錢,那麼還有什麼重要的物品呢?
「你!」偷兒睜大雙眼,無法置信。
左悠揚加重了勒頸的力道,語出恫嚇,「不想被我勒到休克,就給我老實說,你摸進我家是為了什麼而來?」
「唔--嗯--」被人掐住喉部,偷兒也一併失去了抗爭力量。
左悠揚正要進一步逼詢時,耳尖地接收到客廳那兒傳來極細微的不尋常聲響。
有同黨!
這份警覺清楚地浮上心頭,他直接一拳打暈受制於他的偷兒,然後輕巧地下床,藉著黑暗之色遮掩他的蹤跡,暗自窺看著客廳內的一舉一動。
當下只見另一道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書房,與客廳中的偷兒相會合,兩人視線對上,紛紛搖了下頭,似在傳遞訊息,然後兩人有志一同的朝他的臥室走來。
到此,左悠揚也無法藏頭縮尾的隱藏行跡,直接現身與兩位不請自來的偷兒面對面槓上。
「兩位大哥,不知道你們深夜造訪陋室是有何貴幹?」
兩人見到他突然出現皆心上一驚,互看對方一眼,似想交換下一步該如何走的訊息。
「如果你們是想要找你們的同伴的話……真是抱歉,因為他一直都不肯說實話,所以我不小心一個用力過度,把他給打昏了。」斯文清俊的臉旁溢滿熱切笑容,雙手則輕輕交握,發出筋骨舒活的喀喀聲響,「現在你們有哪一位願意跟我說說實話,深夜不請自來是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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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噹!凌晨三點整,偌大的屋室內的掛鐘盡職的報時。
別墅的大門因為觸動了電源而發出了機器運作的吵雜聲,接著是一個中氣十足的吆喝聲。
「快給我去找你們的老大出來,否則……」他整了整拳,筋骨鬆動的聲音讓三人都並出一身的冷汗。
「吵什麼吵?」在電動門啟動時,才剛入睡卻被吵醒而憤憤不快的趙陸出現在樓梯口,朗聲斥喝著。
「嗨,看來你一定是虎威幫老大王威的副手趙陸對吧?」穿越被他捉包的偷兒三人,左悠揚大方的在真皮沙發椅中落坐,俊雅的面容雖帶著和善笑意,可表示出的強勢舉動卻教人瞠目結舌。
「請問你是……」眼前這個年輕小子看起來頗為眼熟,令他小心謹慎的詢問。
左悠揚眉一挑,顯然對他的不用心失望至極,「趙先生,我還以為你把功課給做足了,原來是我太高估您了。」
這個小子很囂張!
這是唯一蕩漾於趙陸腦中的認知,然而他卻無法忽視這年輕小子身上所逼散出的凜冽威勢,再加上這麼個大半夜,他竟然獨身一人直闖龍潭虎穴,他要不就是不怕死,要不就是擁有相當的實力。
「你是左悠揚!」腦間靈光一個閃晃,讓他找回了那抹淡淡的熟悉感。
「看來趙先生的確有做功課。」目光瞟向站在一旁動也不動的三個黑衣男人,「我想趙先生對你這幫手下並不陌生吧?」
趙陸這才看清了三名手下的面容,一塊塊青紫色的瘀血分佈於他們眼角、下巴,有的鼻樑還明顯歪了一邊,擺明了就是給人痛揍一頓。
「你們……」他驚訝的在三名手下及左悠揚臉上來回巡視,不可置信地舉步下樓,「這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趙先生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瞧趙陸眼底微露的驚詫,看來他並不知這三名手下轉做賊人的勾當,「你的三名手下就在過半夜時刻,潛進我家意圖偷竊,所以我就給了他們一點小小教訓,您應該不介意吧?」
「什麼?」趙陸目露嚴厲之色掃向三名手下,「小子們,是誰讓你們這麼無禮的潛入左先生的家中?是誰要你們這樣自作主張、目中無人的?」
「趙先生,我們是想要把那張地契給偷到手……這樣的話,老大跟你就不會那麼傷腦筋了……」一名膽大的手下囁嚅的道出心意。
「要你們多事!這件事我跟老大自有定奪,需要你們多事去驚擾左先生嗎?」趙陸臉色頓然愀變,無法相信這群蠢蛋竟然幹下這種事。
「趙先生,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亦無益。」左悠揚抿唇一笑,將長腿緩緩交疊,一派輕鬆自在的恍若在自個兒家中,「我人都已經親自上門拜訪了,那麼就將一切的問題速戰速決吧!」
「左先生,有些問題並不是我所能夠控制及決定。」
「這我可管不著,我只知道我的耐性快被你們給磨光了。」他給了他們整整兩天的時間考慮,綽綽有餘了,「今天,我就是上門來討人的,把我的女朋友給交出來,否則……那塊地我寧願賣給政府,也不願意賣給你們虎威幫,就我所知……我們英明的政府也對那塊地很有興趣……」
「你願意把地賣給我們?」趙陸精神一振,連忙以眼神指示那三名白目的手下。
三名手下接收到上頭暗示,紛紛踏步離開。
「我說過,我願意坐下來跟你們好好談談。」他斂住了臉上的笑,一股凜冽氣勢流竄於週身,「趙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左某人的來歷了吧!」
趙陸舉步在他的對面坐下,僵硬的點了下頭,「知道。」
那日被他給強硬掛了電話後,他就深覺左悠揚這人定不簡單,可他萬萬也沒想到他的身份竟然是南部土財主左弘道的長子。
在南部論起左弘道這號人物,莫不讓人佩眼地豎起大拇指,左家從好幾代開始便是以土地經營、開發起源,直到這兩代,左家掌權人更是深思熟慮的將目光放向中國大陸。
短短十年間,左家的勢力已經深入中國內陸,建立了屬於左氏一派的土地王國,現在有誰不知左家不但財大勢大,更擁有了土地公的光榮稱號。
「趙先生,您可不要怪我先前的無禮,而是……我是心焦如焚之故,之前要是有得罪趙先生的地方,還請您多多見諒。」
這個小子……不簡單啊!不愧是左家人。
他先是以強者之姿壓過他的氣勢,再以身後的家族背景警告他不可妄動,他所走的每一步皆是經過深思,一點也不像是衝動行事。
「哪裡,我才請左先生多多見諒,我並無意綁架夏小姐,我只是想要邀請她到家中做客,順便好好聽我解釋土地的用途。」
「哦?是這樣的嗎?」
「阿揚!」一道娉婷的身影在樓梯間一晃,在下一刻便衝進了他的懷中。
他的後腦撞上了座椅,尚不及發難便感覺到懷中的軟玉溫香,兩天來的失落終於尋回了圓滿。
「朧朧,你沒事吧?」嚥下後腦的疼痛,雙臂緩緩環住了她纖細的身軀。
「沒事,我沒事,我只是……」她貪心的用力吸氣,任由鼻腔及胸臆間充斥著他清冽爽朗的氣息,「好想你,我好想你喔--」
在非洲行醫五年她都沒有這般的想念他,才不過短短分別兩日,她就無法忍受相思之情的煎熬,她一定是又更愛他了,要不然也不會對他如此思思唸唸、念念不忘。
「是嗎?」他挑起眉,無法掩藏眼底隱現的點點喜悅,「我看你在這兒過得倒是挺好的,一點兒都不像是遭到軟禁的犯人。」
「難不成你想看到病懨懨的我嗎?」環住他的頸子,她小聲的逼問。
「你是個醫生,你會愚蠢到讓自己患病嗎?」
小手氣惱的爬上他的頸部,作勢掐住他,清麗小臉不悅的噘高嘴,「左先生,你哪時得到健忘症了?我是獸醫!」
「人類不也是動物?」
「你……」她頹然的撤下雙手,「你這詭辯的大律師,我辯不過你,行了吧?」
「哪裡,我哪裡比得上你這個聰明又富有愛心的女獸醫。」他意有所指的微微一笑,「你只消三兩句話就把己身的困難給解決了,你真是令我這個詭辯的大律師佩服不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