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意見?」她雙臂交叉疊放於胸前,嘴角抿起,語氣不善的質問。
「沒有。」他摸摸頭,充分感受到夏韶光對他的不歡迎,「夏小姐,我不能喝杯咖啡嗎?」
夏韶光賞他一記白眼,「成先生,這裡不是你的公寓,而我不是你的傭人!」
成律胤後腰倚著流理台,斜眼瞟向繃著一張臉輕爆熱咖啡的夏韶光,「夏小姐,有件事我想要請問你……我是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她的唇畔揚起,掀出漫天的譏諷,「真慶幸你還感覺得出來我正在不高興。」
「為什麼你字字句句都帶刺呢?」成律嵐蹩起眉心,心有所感的說道:「我發現你似乎只對我不友善,讓我不禁想要問問你,我究竟是哪裡惹到你了?」
「哈!」她沒好氣的輕嗤一聲,「我想以成先生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你因何故惹我不快吧?」
想了一下後,成律胤輕聲吐出內心猜測,「因為我央求你順道泡杯咖啡給我?」
夏韶光臉色僵了一下,沒好氣地伸手攏了攏有些蓬卷的短髮,強力壓抑著自心底一路延燒上心頭的惱火。
眼角餘光往他光溜溜的胸膛瞧去,一抹臊紅在頰邊浮動、發熱,驚得她連忙收回眼,目不斜視地凝視手中的馬克杯,含怒低聲的說道:「成先生,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有神經!」
哪有人……僅圍著一條浴巾,站在廚房中恍若無事般的與她談天說地,難道他不會看場合、衡量一下已身的狀況嗎?
「沒神經?」成律胤不悅地揚起唇,「夏小姐,不是每個人都有寬大的肚量包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諷刺,我倒要問問你,我是哪裡沒神經了?」
「你這個真的是……」水眸溜上他一派無辜的面容,餘光不經意掃向他古銅色的胸膛,僨起的胸股展露出與她迥異的男子雄風,仔細一看,還有殘餘的水珠自他的胸肌間緩緩淌下……
不顧雙頰的嫣紅髮燙,夏韶光慌措的收回眼,然而僅僅一瞥,反將他光裸半身的景象清晰的倒映在腦海間,惹得她不知該將目光擺放於何處。
天啊!她怎麼會被一個沒神經的男人給逼到這種窘困的地步?
她是個外科醫生,早就措透了男人、女人的身體構造,光裸身體的病人也不是沒見過,但為何……她就是無法正視成律胤的半裸體?
「我又怎麼了?」見她飛快地調移視線,成律胤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追問,「夏小姐,因你的朧光的妹妹,我也希望可以跟你好好相處,而且你現在又住進了阿揚的公寓……對了,你怎麼會住進阿揚的公寓?你不用回美國嗎?『
他記得朧光說過她的妹妹是個外科實習生,等實習一結束後就可以正式被子醫院聘請,說不定這輩子將會定居美國,他也一直以為在婚禮結束後,不會再與她相見,沒想到……
「我待在台灣一陣子不可以嗎?」她的臉色沉肅,低垂的目光帶著些許懊惱。
「可以,隨你要待多久都可以。」唉!若是不與她的關係打好,只怕以後兩人見面都是針鋒相對,「夏小姐,我是很誠心地想與你交個朋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每每見到我都沒好臉色。」
「夠了!」手掌輕拍了下流理台,她受夠了成律民的粗線條,「成先生,難道你不認為……以你現在的情況,跟我談論一些打好關係的問題很不合宜嗎?」
「哪裡不合宜?」發現問題就要立即解決,他可是今日事今日畢的好典範。
夏韶光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理智正逐漸分崩離析,「成先生,你認為……光著上半身、圍著浴巾跟我談論是件合宜之事嗎?」
「難道我得要上樓穿上西裝、打上領帶才能與你談話嗎?」她的堅持觀點也未免有點莫名其妙。
「你!」他的回答令她為之氣結。
再一次,她絕對相信成律胤有讓她捉狂的本事!
「我說錯了嗎?一開始,我就說明我是來借浴室的,所以理所當然……」
「你去給我穿上衣服!」她忍無可忍的下達逐客令。
成律胤有些為難的攢起眉,「在自個兒家中,有必要這麼拘謹嗎?」
「成先生!」夏韶光不滿地拍了流理台一掌,「請你搞清楚,這裡不是你的家!你枉顧人權,逕自闖入公寓已經不對了,竟還敢跟我爭論?我看……我跟你很難相處愉快,我不想再見到你!」
帥氣的撂下警語後,她跨著大步越過他身邊,不意卻嗅聞到自他身上飄散過來的陣陣氣味,不由得讓她心上一蕩、腳下一軟,身子往旁邊傾倒——
「夏小姐。」成律胤立即伸出救援之手,及時扶住了她傾斜的身子,「你沒事吧?」
肢體上的乍然接觸,讓夏韶光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大掌溫度正一點一滴地沁人手臂肌膚,他的呼忌、他的氣味、他的呼喚聲就近在耳邊,無端勾動一顆平靜無波的心,一股沒來由的緊張及憾動發自內心深處,強烈地懾住了她。
恍然間,她竟感到呼吸困難,唯一可以清楚辨識的是源自他身上的氣味,而他未干的發淌下了水珠,一滴又一滴的落於她的頰邊及頸邊。
「我沒事……」一個側首抬頭,赫然發現他的臉孔近在眼前,而她的唇輕輕地掃過他的煩,使她嘗到了殘存於他頰邊的水珠味潭……既澀且鹹。
轟的一聲,她的腦子突地變得無法思考,他光裸的胸肌、筆直修長的雙腿、發稍間淌下的水珠、盈著關懷的黑眸取代了一切條理思緒,奪走了她的分析能力。
成律胤微微一愣,剛才刷過頰的柔軟物品好似是……她的唇。
妄時間,心口有些發熱,一縷不知名的情潮仿若自頓邊沁人心房。沉入了內心深處,掀起了莫名的激昂情感。
心,仍持級地怦動——
「我……」她張口,不知要說些什麼。
「嗯?」未聽清楚她的喚聲,成律機更為傾近地欲要聽個清楚。
灼灼的男人氣息在瞬間將她整個人團團籠罩住,失去思考能力的腦子倏地復活,無法抑制的緊張躁動在四肢百骸間蔓延,使她下意識地脫口尖叫。
「啊——放開我!」她反應激動一把甩開他的手,雙手胡亂地揮動,只想自他的勢力範圍中尋得一個解脫出口。
「喂,你幹什麼?」來不及反應過來,他的頰邊便遭到她的激烈反抗,兩道細痕立即浮現。
下一刻,他上前欲要阻止她的激昂舉動,腰間的浴巾反遭一股強大力量拉扯——
「夏韶光,你冷靜一點!」他忍無可忍地大喝一聲。
一臉茫然的夏韶光這才緩緩平靜下來,頰間的熱度在他憤然的注視下漸漸消褪,受到驚嚇的眼定擬於他刻畫得有稜有角的面容。
他有一道英氣勃發的濃眉、一雙盛著不解及憤意的眸子,順著他昂挺的鼻樑而下是一雙隱含著不悅的薄唇……
人家說男人薄唇意味著他薄情的性格,可是成律胤……她竟無法將他與薄情聯想在一起,他就像俊挺、端正的容貌一樣,充滿了正義感及熱血……
天!她在想什麼用?
急忙放起遠遠的思緒,一個深呼吸,穩定了紊亂的心緒,一個回神便感覺到掌間的柔軟物品,視線悄悄轉移——
浴巾?!
她皺起眉,正疑惑為何手中會有一條浴巾時,成律胤已經開口表明。
「夏小姐,請把浴巾還給我。」
「啊?」她渾噩的對上他略為狼狽的眼,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掃,「啊!」
高昂的尖叫聲隨即充斥在廚房中,成律胤以指塞住雙耳,無奈地勾唇,逸出嘲弄的喃語:「我想……應該尖叫的人是我才對吧?」
****
「真他媽的倒霉透頂!」成律胤怒罵一聲,手上的文件也隨之摔落桌面。
「成律師,來來來,消消火。」安娜貼心地奉上一杯青草茶。
「為什麼又發火了?」解觀之捧著蛋糕盤踱步走來,神情悠哉閒適,「不過,事務所一天沒聽到你的咒罵聲,我想大家都很不習慣。」
「不習慣個屁!」他怒斥一聲,端起青草茶咕喀咕略的一飲而盡。
「走了個冷凍庫,你這個火藥庫依舊健在,今天罵人的聲音依然洪亮啊!又是誰惹你生氣了?還是又有什麼案件惹你不快了?」對於好友好捉摸的性子,解觀之立即分劃出兩個方向推想。
成律胤將近日來處理的案件檔案一本本排放在桌面,俊容寫滿了火氣,「你看看!光是這個月,我就接到不下五樁的醫療糾紛,咱們社會是出了什麼問題?」
「五件?真是可觀啊!」解觀之含著湯匙,掃瞄了下排放在桌面上的檔案,「可是我記得醫療法的草案修正過,要經過調解方能訴訟。怎麼?這些都是調解不成的醫療糾紛嗎?」
「沒錯,這些都是調解不成鬧上法院的訴訟案件,但是……」成律胤深吸口氣,才能勉強抑制住滿腔的光火,「真是混蛋加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