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什麼錢我都不要。」阿諾深吸一口氣。「既然我說了,我就一定會做到,我的承諾不需要再用金錢做背書。」她緊咬住下唇,用力的把支票撕成碎片。
不管是什麼錢她都不能要,要不只會讓自己更卑賤而已。
「希望你能真的說到做到。」羽荷望著地上的紙屑冷冷的開口。
「我會的。」幾乎是落荒而逃,阿諾頭也不回的逃離了羽荷的視線。她沒有辦法再去面對羽荷帶刺的言語,即使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淚水迅速的模糊了阿諾眼前的視線,她提著行囊快步地往山下疾走。
就算是早一分鐘也好,她只想趕快離開這擁有許多回憶的傷心地。
離開她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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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了個懶腰,懶懶的打了呵欠,易桀這才發現阿諾早已不見人影,迷迷糊糊的聽見樓下似乎有鍋鏟的聲音,易桀慵懶的爬起身,一心只想趕快找到阿諾,想再和她好好溫存一番。
拿起被單披在腰際,易桀循著聲音到了廚房,才想給阿諾一個驚喜,沒想到站在眼前的竟是一臉燦爛的羽荷。
「羽荷,你怎麼來了?」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嚨,對霎時的事有點措手不及。
「我來很久了,看你睡得那麼熟,所以就沒叫你了。」羽荷一邊說,邊把一道道的好菜擺上桌。
「我想你也餓了,快來吃飯吧。」羽荷脫掉了身上的圍裙,慇勤的招呼易桀上桌。
「阿諾呢?」發現事情似乎有些不大對勁,易桀著急的想看見阿諾。
「我沒看見她。」羽荷背對著他搖了搖頭,不想讓易桀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沒看見,怎麼可能?!我去找她。」越想越不安,他著急的想回樓上換衣服。
「你不可能找得到她了,因為她走了。」羽荷知道她已經輸了,看見易桀驚慌的神情她就知道了。
「走了?她去哪裡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子,易桀的心慌得停下腳步。
「我不知道。」羽荷別開了頭,不想看見易桀焦急的模樣。
「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阿諾會突然間走掉?」得不到滿意的答案,易桀有些心浮氣燥的發火。
「你們做的好事我全都知道了,你說阿諾為什麼走掉。」面對易桀一連串的問題,羽荷不答反問,只是瞅著一雙淚眼望向他。
「那個笨阿諾。」不用思考也知道阿諾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易桀真的不知是該哭還是該氣。「我要去找她。」不顧羽荷受傷的眼神,易桀只想趕快找到她。
「阿桀,別走。我可以當作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我們還是可以快快樂樂的結婚,恩恩愛愛的過我們的生活……你別去,別再去找她了。」羽荷泣不成聲的求著易桀,現在,只要能讓阿桀留下來,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不可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易桀掙脫了羽荷的手。「我愛她,我是真的愛她。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和你在一起。」易桀知道是自己虧欠羽荷,但是感情這種事,真能分出誰對誰錯嗎?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不行?為什麼當初還要答應和我結婚?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愛我?」羽荷跌坐在地上,傷心欲絕。
「我一直拒絕,可是你們有誰願意容許我的拒絕?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麼,都無法彌補你,但是我真的對你很抱歉,很抱歉。」第一次,易桀真的狠下心拒絕了她,不再管她是否承受得了刺激。
如果沒有遇上阿諾,或許他真的會認命的和羽荷過一輩子沒有愛情的夫妻生活,但是上天讓他遇上了她,現在的他只想和阿諾長相廝守,即使要他得罪全世界,他也只要她。
「抱歉能換回我的感情嗎?阿桀,你太殘忍了。」羽荷不堪的看著他。
「如果我不跟你把話說清楚,我才是真的殘忍。」他以前就是太懦弱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三個人的心傷,「羽荷,別再執著於我了,這世界上一定會有一個屬於你的男人,一份完全屬於你的幸福。」易桀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羽荷瞭解,他自己也是一直到遇上阿諾才明瞭的。
「我只要你。」羽荷覺得她已經完全失去自尊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們是絕對不可能的了。梁叔叔那裡我會負責的,只希望你能趕快想通,對不起。」易桀知道自己很殘忍,但是為了大家好,這殘忍不必須的。 「我要去找阿諾了,你請自便吧。」易桀現在一顆心全繫在阿諾的身上,就算要他當罪人,他也心甘情願。
只是,阿諾究竟去了哪裡,易桀一點頭緒都沒有。她在台北已經沒有家了,唯一能投靠的只剩一個人了。
易桀腦中不禁浮現起衛爺爺健朗的笑聲和他那間昏黃的屋子。
既然有了目標,那就好辦了。
他現在滿心只想著阿諾,想著她一定走得倉促,想著她一定走得心傷。
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讓她離開他了。
絕不。 ################
「加琦?!」帶著疲累的身心來到了衛加琦租賃的小套房,阿諾還來不及敲門,加琦的臉已經出現在眼前o
「哇塞!爺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衛加琦看著手錶,不由自主的讚歎萬分。
「怎麼了?你現在要出門嗎?」阿諾一頭霧水的看著加琦,對現在發生的一切感到莫名其妙。
「剛才爺爺打了通電話給我,要我等到你之後馬上回家一趟,說什麼等一下有人會去家裡找我,而且還說你十分鐘就會來了。」剛才甕屯話時,她還有此不相信爺爺的胡言亂語,直到算準時間開了門,加琦才心服口服。
「衛爺爺怎麼會知道的?!」阿諾的腦子裡還是一片渾沌,對衛加琦說的一切,她還是楞楞的無法接收。
「我也不知道呀。」衛加琦但是一臉莫名其妙。「咦,你怎麼了?怎麼哭得眼紅腫?!發生什麼事了嗎?」她這才認真的看向阿諾,才發現了阿諾的一臉憔悴。
「沒事,什麼事都沒有。」阿諾尷尬的搖了搖頭,努力扯起一個笑臉。
「少來了,你還瞞得過我嗎?」看見阿諾這樣就讓衛加琦覺得很心疼。
「真的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了。」阿諾虛弱的搖了搖頭,她現在只想獨自一個人舔舐傷口,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反正我現在得趕回家一趟,你先睡一下吧。」衛加琦拿起手提包,望了一眼手錶,想起爺爺要她在六點半以前回家,她就覺得頭痛。 「我晚一點就會回來了,你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衛加琦出門前,再一次擔心的看著她。
「我會的,你別擔心了,自己路上小心。」阿諾扯起笑容送加琦出門,心中對加琦的關心再度感激不已。
一切,只能等將來有機會再回報她了。
送走了加琦,阿諾放下了行李,放任整個人倒在加琦的單人床上。看著天花板上昏黃的燈光,阿諾不禁悠悠的歎了口氣。
易桀醒了嗎?易桀知道她走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易桀會來找她嗎?
一連串的疑問充塞在阿諾糾結的心裡,她現在想的、念的全是易桀,那個佔據在她心中的影子。 她好想他,她真的好想見到他。阿諾在心中吶喊著。
離開易桀的時光比自己想像中的難捱,才沒多久的時間,阿諾已經覺得仿若隔世。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怎麼過,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能如想像中的堅強,她只知道,無論如何;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無法逃避的人生。
就這樣放任眼淚直流,哭到自己聲嘶力竭,哭到自己愁腸寸斷。
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在現實和夢境之間,突然有一幕幕清晰的影像湧人阿諾渾沌的腦中。
他們車子跌落山崖、牛頭馬面搞的烏龍事件、他們變成了孤魂野鬼四處玩了七個月,直到他們必須返回陽間,易桀先喝了那杯孟婆湯…… 如果這輩子不能在一起,下輩子一定要找到你……
「啊……」易桀昏迷前的承諾一直迴盪在阿諾的心中,這些像是夢境的畫面,一幕幕重重的壓著阿諾,壓得她喘不過氣,壓得她尖叫出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夢?還是真的?」阿諾滿頭大汗像做了惡夢一般的坐在床上喘氣。
她不知道剛才那些究竟是夢境,還是真的曾經發生過,她只知道剛才的一切在在都讓她有好熟悉的感覺,感同身受的心痛。
「你終於想起來了。」無人的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誰?是誰在說話?」沒有害怕,有的只是一份期待。
「你想起我們了嗎?」牛頭馬面的身影出現在阿諾的眼前。
「小牛哥、小馬哥!」阿諾像看見親人似的撲到了他們的身上,再見到他們,才真的讓她確定了剛才的一切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