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白提醒著老弟,不敢承認自己期待星期天的大鬥法。
「我知道。」感覺到身後的夏夜似乎瑟縮了一下,一定是被他們的對話給嚇著了。洛天藍悄悄地捏著她柔嫩的掌心,和大哥的對話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偷偷瞥見他們交握的雙手,洛天白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不耽誤你們了。你們還得代表公司出席下一個餐會,你……沒忘記吧?」
後頭那四個字,完全是因為洛天白看見老弟陡然刷白又茫然的表情,他僵著笑容,好像看見老弟吃痛地蹙起眉頭。
「餐會?」看吧,他就記得還有一個活動,只是不確定而已。
洛天藍揉了揉被捏疼的掌心,他可以想見夏夜現在的吃驚。
「當然,我很早就向你提過的,有關我們下個採購案,你得先去套好關係。」
他提醒著老弟,誰都知道洛天藍對這些聚會一向興致缺缺。
「好像有些印象。」洛天藍點點頭,聽得見背後淑女吸氣的聲音。
他看了眼時間,很好,還差十分鐘兩點。
「對方昨天還特地來過電話,希望你能和弟妹一起出席,老媽也聽見了。」
治天白好心的提醒著,對方可是老媽的好朋友,一同擔負起監督的責任。
「……我知道了。」點點頭,目送老哥離開。
洛天藍歎了氣,因為他轉身就看見了夏夜鐵青的臉。
「我相信,下一個聚會應該不需要我陪同參加吧?」她微扯著唇,嘴角抽動。
「……呃,我很抱歉。」他噤聲,第一次知道夏夜可以讓人覺得恐怖。
這些叔伯長輩全是老媽請來監督他的,他如果真想擺脫可怕婉君表妹的噩夢,那他就得認命參加這些宴會。
「我不管,我不會參加的。」夏夜搖搖頭,剛剛的感激沒了,好心情沒了,就算對洛天藍有再多莫名其妙的感覺也沒了。
她不能參加,她還得去談合約。
「拜託你,這是場重要的宴會,我不想和婉君表妹再有任何關係。」他的笑容不見了,帥氣的臉上掛了優愁。
「誰是婉君表妹?」她蹙眉,從剛剛就一直聽見這名字。
「我母親的奶媽她表姊的叔公的三叔的小姨子的女兒,天天紮著兩條油膩辮子在我家後院葬花,你不會瞭解我們兄弟倆對她的恐懼有多嚴重,但我們的母親經常拿她來威脅我們。」這是兒時的噩夢,他不願回憶。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會參加,我還得忙著去談合約。」夏夜搖頭,說什麼都不要再妥協。
「什麼合約?你別忘了我們之間也有合約。」即使不願意這麼說,洛天藍還是不得不開口,為了逼迫夏夜就範。
「那不一樣。」夏夜瞪著他,怪他的殘忍。
「我等一下得跟廠商談新年度的合約,攸關我服飾店的未來。」
夏夜強調,這絕對會比他的婉君表妹重要許多。
「你要談什麼合約?我們洛氏企業旗下也有服飾廠商,我明天就直接請廠長去和你談,你愛怎麼談都可以。」
洛天藍提議著,即使遭了一枚白眼。
「……不一樣。」夏夜無語:「我充分瞭解你的立場,但是能不能也請你體會一下我的立場?我已經和人家約好了,我不能失約。」
怒氣一絲絲挑起,夏夜望著他,堅持不肯更改決定。
「我也替你約好了一干叔伯長輩,這裡也不能失約。」這是洛天藍的回答。
「……」這是夏夜的無語。
「如果沒有我的合約,你就無法擁有服飾店;如果沒有服飾店,你根本連合約都不必去談,所以結果很清楚,你還是得陪我去參加活動。」這是洛天藍的耍賴。
「你怎麼可以這樣?」這是夏夜的低嗚。
「就當是再幫我一次,我保證下次一定會先告訴你。」這是洛天藍的懇求。
「不要。」這是夏夜的堅決。
「……我不管,我不會讓你離開的。」這是洛天藍的最後手段——他直接拉了她上車。
啪滋——
這是夏夜耐性在她腦子裡崩壞的聲音。
「我告訴你,我不要。」她忿忿地踩了他一腳,這是夏夜忍無可忍的憤怒。
「你……」這是洛天藍抱著痛處跳腳的哀嚎。
夏夜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唇畔帶笑。
「看樣子,我還是很正常的。即使他再怎麼求我,我還是不曾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情緒而心軟。」
跳上了計程車,夏夜終於噓了口氣。
為了終於擺脫他,也為了終於確定自己朦朧不清的心情。
她還是夏夜,一點都沒變。
夏夜開心地安戀自己,卻忽略了心底那雙始終揮不去的眼眸。
那雙讓她觸電的眼眸。
第六章
即使計程車到半路就被洛天藍的賓士車給攔了下來。
但夏夜卻只是歎歎氣,宣告放棄掙扎。
任由洛天藍替她撥電話給約定的廠商,及和洛氏企業有合作關係的廠商。
這是他們的協定,他幫她打電話搞定一切,夏夜就選擇乖乖就範。
反正,沒有什麼能比搞清楚心緒更讓夏夜開心。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對洛天藍有曖、曖……算了,既然已經證實錯誤,就不需要再提。
總而言之,夏夜現在的心情不錯,漾著一張笑臉,讓洛天藍看了心曠神恰。
「你心情很好?」很巧,洛天藍心情也不錯。
「比剛剛好。」她笑,俏皮的點點頭。
「為什麼?」被夏夜的笑容迷惑,洛天藍情不自禁也跟著扯起了嘴角。
「秘密。」夏夜搖頭,看向窗外。
她怎麼能說呢?她總不能說,因為發現自己果然可以狠心的拒絕他——就像對他沒有一點感情一樣,即使事實應該正是如此,但這結果還是讓她覺得安心。
夏夜相信自己說了,洛天藍肯定又會覺得自尊受損。
「告訴我。」洛天藍揪了臉,他討厭秘密。
「不要。」夏夜笑了,覺得洛天藍像個大男孩。
她轉頭,認真端詳起洛天藍帥氣的臉。反正她已經證明自己依舊心緒平靜,不需要擔心,她對洛天藍有奇怪又多餘的情感。
夏夜心底一直有個小小聲音在提醒自己,不需要防衛,放鬆、放鬆……
她望向洛天藍,甜甜地笑著。
「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她突然有感而發,順便回敬他說她龜毛、矛盾又悶騷。
「是嗎?」洛天藍微笑,很高興她終於對他有興趣。
有興趣才會有瞭解,有瞭解才會漸漸有……其他的無限可能。
「難道你不奇怪嗎?就這麼隨隨便便替自己找了個老婆,性子一下子嚴肅,一下子隨性,一下子像個大老闆,一下子又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大男孩。」她笑,細數著他多變的性格。
「這樣的男人,還不夠怪嗎?」他是夏夜遇過最怪的男人,即使她遇過的男人不多,恰恰好兩個。
「誰說我是隨隨便便挑老婆的?」洛天藍可以承認後頭的評語,但卻不認同這句話。
誰說他隨便?要不是感覺對了,他怎麼可能隨便就範。
「我們這樣還不隨便?」她瞪眼,一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
「不隨便,我選你,是因為我對你很有興趣。」他望著她的眸,似笑非笑的模樣叫夏夜心驚。
又來了,就是這種心慌的感覺讓夏夜覺得無助,她別過了頭,狀似不經意的低笑。
「你對女孩子不是一向照單全收?你對我有興趣也不意外。」
夏夜望向窗外,避開了他窺伺的眸。
就是那雙棕色眸子會懾住她的心緒,她不能看,瞧久了自己心底又變得奇怪。
「照單全收,是為了找到那個轟轟烈烈的唯一。」洛天藍扯開笑顏,他是故意的,他承認。
「你又來了……」
反正夏夜對「轟轟烈烈」這四個字有非常明顯的反應,她不喜歡他轟轟烈烈來開玩笑,而洛天藍卻最喜歡拿這四個字來逗她。
就像是什麼神奇魔咒似的,只要他一提轟轟烈烈,夏夜必定會像現一樣氣呼呼地瞅著他瞧,而洛天藍要的正是如此。
他要她看著他,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就算是男人也會想尋找愛情中的唯一,就這點來說,我們算是志同道合。其實我也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即使最後被拋棄,賴以維生的小店賣掉……」
無論用天藍的話裡有幾分真心,他那副該死的笑臉已經破壞了一切,瞎子都感覺得出他有多麼故意,尤其是他後頭那些刺耳的諷刺。
「你是一個很討厭的男人。」她瞪著他,氣呼呼地咬牙切齒。
「你是一個很龜毛的女人。」他也望著她,依舊笑得人神共憤。
「而且,討厭男配龜毛女,真是王八配綠豆,相配相配。」
洛天藍意惹火她,貪看夏夜氣呼呼的模樣。
他一定有被虐狂,洛天藍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深切的體認。
「你到底想怎樣?」要當王八他自己去,夏夜一點都不想跟他相配。 即使,心底莫名因洛天藍的玩笑話而有些起伏……
「不想怎樣,只是想提醒你,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而做妻子的你,理當對身為丈夫的我多些支持,至少當丈夫拉下臉來懇求你的時候,別這麼狠心踩了我一腳之後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