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雅若深情的模樣讓佟涼秋看得出了神,不知怎地,他的表情和話語都很容易打動她,他這副幸福的模樣,竟也救她感動莫名。
「能讓你愛上的女孩一定很幸福,祝你早日找到你的真命公主。」她衷心地期望他能得到幸福。
涼涼的風,一陣又一陣,吹動了天上厚重的雲層,也翻覆了靳雅若的心。佟涼秋伸了一個懶腰,「今天天氣真好,真希望時間能就此打住。」
「涼秋,我……」他能說嗎?他能將內心最大的秘密說出口嗎?
「怎麼了?」她起身,準備回教室午睡。
他停頓了下,又道:「那個……下星期我們會在禮堂舉辦一個對外發表的演奏會,到時我要獨奏,所以最近會很忙,我想……你能不能幫我打點其他事情……」說到一半,他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突然想起她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加上她還得打工,怎麼會願意幫他?
佟涼秋蹲下身子,與他平視,「打點什麼事?」
「你願意幫我?」他眼睛一亮。
「除非你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
怎麼他好像一副死刑犯接獲大赦命令的表情?她不過是「偶爾」良心發現,想助人為快樂之本,他犯得著那麼激動嗎?
「謝謝你。」
「你還沒說要我幫你做什麼?」如果今年有頒好人好事獎,獎座應該非她莫屬。
「呃……因為我這個禮拜大概都不會去上課,所以要請你幫我抄筆記、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等等!什麼叫做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就我所知,你們應該有所謂的集訓才對,集訓期間不是都有專人照顧你們嗎?」
靳雅若神情一變,不再開口。
佟涼秋恍然大悟,肯定又是方如浩在搞鬼!
「先解釋一下什麼叫做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難不成要我到你那裡去幫你?」
「剛好相反,你也知道我住在男生宿舍,女生是不能進去的,所以說……」他欲言又止。
察覺他的表情有異,佟涼秋瞬間白了一張臉,「你該不會把腦筋動到我家吧?」
靳雅若的臉色更沉了,印證了佟涼秋的猜測。
「開什麼玩笑,你去找少海算了!他家又大、傭人又多,借你一兩個絕對不成問題,需要的話,我跟他說一聲。」
靳雅若拉住她的手,「我不喜歡他,跟他一起住,鐵定會影響我的心情。」他喜歡的人又不是他,跟他住?他才不要!
「你來跟我住,也會影響到我的心情,靳先生!?」怎麼他就不多替她想想?
「我只能想到你……」他愈說聲音愈小。
聽聽他說得多哀怨,好像全天下只剩下她佟涼秋可以讓他依靠似的,拜託,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耶!
「你乾脆住在方如葦她家,氣死方如浩算了。」她建議。
「我只能信任你,涼秋。」他一臉無辜。
「我說靳先生,需要我拿出我是女生的證明嗎?」這男人真懂得找她麻煩,難道他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你那裡還有一間客房,我們又不住同一間房。有什麼關係?」他只想和她住!若要他跟其他人一起住,他寧可辛苦一點,住在宿舍,一切靠自己。
「顯然我說的是外星語,所以你聽不懂——」
「倘若你不能幫我,我不會勉強,真的!」
真的?才怪!他雙眸裡所反射出來的意思根本就是——你不幫我,我絕對完蛋!
唉!他的表情比她更哀怨。靳雅若絕對是她的剋星!
「你別苦著一張臉,大不了我靠自己也行,真的!」靳雅若再次保證。
佟涼秋頭一低,再抬頭時,已經換上一副從容就義的堅定表情。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聽見她的回答,靳雅若臉上的笑容很大、很溫柔。
佟涼秋卻沒有看見,因為她正閉上眼,為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哀悼。
※※※
「你住在這裡的事絕對不能說出去,否則我立刻趕你出去!」佟涼秋警告道。
靳雅若從今天開始搬進佟涼秋的公寓裡。
「我知道。」
佟涼秋環視四週一遍,「這把鑰匙給你,萬一我打工太晚回來,你就自己先進來。記得,鑰匙別弄丟了。」她再三叮嚀。
「嗯!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不,應該說是她自討苦吃才對!
「你先去洗澡,我去煮飯。」
洗完澡,見佟涼秋還在廚房裡忙,靳雅若也想幫忙。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對了,以後早上我會做好便當放在冰箱裡!晚上你回來就自己蒸來吃,可以吧?」
「當然,你肯煮給我吃,我就該偷笑了。」
煮好簡單的兩萊一湯,佟涼秋迅速地端上桌,「開飯。」
吃了第一口,靳雅若不禁開始期待往後的日子。
「你的手藝真好。」他由衷地稱讚。
「煮了一年還不好!我怕不早餓死了。」
「謝謝你肯收留我。」他不忘再次道謝。
「別提了,吃完飯早點睡!你明天不是六點就要出門了嗎?」
六天而巳,她只要忍耐六天就好。
五點起來準備便當,再去學校上八個小時的課,下課後再打工五個小時,回來再洗衣服、做功課,然後凌晨一點上床就寢,這真的沒——什——麼的!
※※※
沒什麼才怪,佟涼秋已經累得快趴到地上了。
好不容易挨完一整天的課,到了放學時間,佟涼秋拖著疲憊身軀,一步一腳印地走著,準備塔公車去速食店打工。才剛踏出校園一步,一輛銀色的跑車立即停在她面前。
駕駛座旁的車窗搖下,是梁少海。
「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佟涼秋掩嘴打了個阿欠,「我得去打工。」
「我送你去,不然我怕你在公車上睡過站。」
梁少海的話似曾相識,佟涼秋不由得笑了。
「笑什麼?快上車吧!」
「謝謝。」上車後,佟涼秋才發現司機竟是白樺老師,不過她也不管這麼多,說了地址後便睡著了。
「她真是有夠會睡的。」白樺搖搖頭。
梁少海戴上墨鏡,「我倒是挺佩服她那麼會睡。」
二十分鐘後,跑車抵達佟涼秋打工的速食店前。
「睡美人,起來了,該下車了。」梁少海打開車門,拉起仍在昏睡的佟涼秋。
「哦!謝謝……」她搖搖晃晃地下了車。
「站穩,小姐,要不要我來接你下班?」梁少海關心地問。
佟涼秋使勁地拍拍自己的臉頰,一手搭在梁少海肩上,「你再幫我,你的司機絕對會宰了我。就這樣了,明天見!」
佟涼秋走進速食店,梁少海也上車離開。
誰也沒發覺速食店裡的某個角落,有個人早將這一切都收進眼底。
※※※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了,見屋裡沒有開燈,佟涼秋還以為靳雅若已經睡了,沒想到一開燈,赫然被坐在沙發上的人影給嚇到。
定睛一瞧,原來是靳雅若。
「你怎麼不開燈?」
靳雅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佟涼秋這才發覺他有些不對勁,湊上前去問:「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靳雅若終於開口:「你為什麼搭他的車?」他雙手交握,臉微抬,眼神極冷。
「搭誰的車?你是說少海嗎?」
「你不是說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在打工嗎?」他的聲音不似平常那樣溫和,而是特意放低,帶著一絲盤問的意味。
「你說那個啊!因為我很累,就讓他順道送我一程,反正少海口風很緊,我相信他。」她不甚在意地說。
「如果你累的話,可以跟我說,何必坐他的車子?」佟涼秋的一句「我相信他」,教他憤而起身。
「跟你說?恕我不客氣,跟你說有用嗎?」她說的是實話,也不怕會傷到他。
「是——我沒車,不能送你!你何不乾脆挑明了說我對你是一種負擔,要我現在就離開?」
練習的第一天發生了很多趣事,他迫不及待地跑到速食店想告訴她,卻讓他看見那童外的一幕,如果可以,他寧願什麼都沒看到……
他好嫉妒!嫉妒梁少海和她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感覺,每每見到她和梁少海有說有笑的,他的心就像是被放在鐵板上燒烤般難受,恨不得能衝上前去分開他們!
他一直都知道梁少海是梁氏企業的二少爺,可他從來不曾因此而退縮。
但是,他對涼秋的佔有慾卻強烈到讓他憎恨起自己的出身,他好嫉妒、好恨自己沒有那種顯赫的背景!
此刻靳雅若的理智全失,顯現出來的是捍衛自己的本能。
反觀佟涼秋的腦子卻相當清晰,她明白是自己剛剛的話傷了他,引發他的自卑感作祟。
驀然,她想起了他曾說過的話——每個人的體內多少都有病毒,只是發病的時機不同罷了。
即使他不說,他內心依然有著自卑感,而她卻遲鈍地當了那個引發的導火線。笨!
「對不起。」
「我不要聽你道歉,我要你老實跟我說,說我很麻煩、說我很討人厭,要我現在就滾!說啊!」靳雅若嘶喊,內心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