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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時月

  女子個個穿金帶銀,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人為了顯示自己姣好的身段,乾脆只著一件主腰,在主腰外加一件薄杉,透明可見的白皙膚色,讓男人春心蕩漾,自動上門。

  宋齡元是翠園內的名妓,美艷絕代、溫柔多情卻是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說到她的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尤其是她的棋藝更堪稱一絕,多少鄉紳富官全敗在她的手下,與她對奕一晚,便會消耗整晚的腦力,讓人讚不絕口。

  如薏興匆匆地跑進宋齡元的房內,「小姐,杜公子終於回來了。」知道宋齡元喜歡杜廉回,每回如薏一有消息,便第一個告訴她。

  「真的?」宋齡元面露喜色。

  一旁無所事事的柳沐蕎,望了望異常欣喜的宋齡元問:「誰是杜廉回?」

  如薏正要解釋,宋齡元打斷她,「如薏,你先出去。」

  「是,小姐,你要快一點。」

  「姐姐,誰是杜廉回?不能對我說嗎?」

  「沒什麼,杜公子只是一個對奕高手,來看過我幾遍,我們是好朋友。」宋齡元急欲撇清關係。

  柳沐蕎漠然,」為什麼這麼見外?」反問一句。

  曉得自己反常,宋齡元連忙道歉,她傷了柳沐蕎的心。

  「對不起!沐蕎,姐姐一時不曉得該如何向你說明,每次杜公子來的時候,你都不在,所以……」

  她有點心慌。

  七年前,宋齡元曾對她做過承諾,柳沐蕎一日不嫁,她也陪著。這個約定她一定會遵守,只是杜廉回的一往情深令她情迷。

  「何必這樣說,有了喜歡的人是好事,快去見你的心上人吧!」柳沐蕎急忙推著宋齡元出去。

  「沐蕎……」

  「我也有些累了,想睡。」為了她,柳沐蕎扯謊道。

  宋齡元信了,退出去。

  柳沐蕎微笑的臉立刻轉為冷漠,坐到銅鏡前,解下頭上的裝飾,將長髮放下再綁緊成一束置在腦後,接著她褪下團杉,由床鋪下拿出一包布包,打開,換上布包裡的黑色夜行裝,最後在頭上套上黑罩。

  做好裝扮,打開窗子,一個縱身,她跳出窗外,再一個飛身,她落到對面的飛簷上,消失在夜色中。

  ※※※

  酒足飯飽,陸官壅原想要就寢,卻又放不下在封勝鏢局的杜廉回,於是出門。

  倏地!一抹人影力落地晃過陸官壅眼,三分酒意的她依然清醒,不多想,跟著跳上屋追了出去,他猜想,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剛剛掠過他眼前的人必定是讓陸官浩頭疼不已的夜盜。

  夜盜在前面急奔,也察覺到身後另一人的速度緊追不放,他笑,第一次有人敢正面對上他,不瞧瞧怎行,於是猛然止步,回頭。陸官壅也立即停下。

  「你就是散財童子——夜盜?」陸官壅掀開口,暗地觀察夜盜得破綻。

  夜盜雙手平舉,成一個大字型,聲音隔個布發出來,帶著沙亞和低沉。陸官壅猜想應是名男子,也唯有男性才會有如此大膽的行徑和姣好的身手。

  「我身上什麼也沒有,你如此說不會太過於失禮?」

  「那你為何在深夜穿著著夜行衣?」

  「這是我的嗜好。」夜盜回的理所當然,不認為自己有錯。「反倒是你偷偷跟蹤在後,是不是想隨便抓個人充數?」

  「我不是官府的人。」

  「如果你不是官差,那你會跟蹤我只有兩種理由,一是貴府裡有人當官,責任在身;二是家財萬貫。」

  「既然你剖析我,那我也來說說你。會這麼說的人,肯定是做賊心虛,是不是?」陸官壅心想,夜盜不會這麼輕易被抓住是有道理可循,即使面對人,也能如此從容不迫的應對,甚至還不將自己當作是盜賊來論,這樣的人既冷靜又絕頂聰明。

  「你真如此認為?好!就算我是夜盜,你要拿出證明來,試問,你看過我偷竊了麼?」夜盜說的振振有詞。

  要有證據才能將人定罪,但他哪來的證據,如今的夜盜也只是穿了夜行衣,無法證明什麼。「拆下你的面罩以證明你的清白。」

  夜盜冷靜地往後退幾步,心中做了打算。

  「即使我脫下面罩,你也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我何必多此一舉。」

  「只好恕我得罪了。」對付這種聰明人,陸官壅不願錯放,他抽出腰間的軟劍,準備對他出手。

  「你想對我這個平民百姓動手?」

  「沒錯。」

  話一出口,陸官壅的身體已落在夜盜面前,出手極快,險些令夜盜招架不住,夜盜虛晃幾招,蒙騙過陸官壅,飛身到另一邊的屋頂,陸官壅欲追,卻見夜盜手中握著一根箭,幾秒後,箭上著火,陸官壅愣住,是幻術,還是真實,他分辨不出。

  「我欣賞你的功夫,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繼續追我這個平民百姓,二是你想要我放火燒近一幢大屋?」夜盜拿出一片樹葉靠近箭,火一下子便燒盡樹葉。

  「就憑你手中的星源。」陸官壅一笑,相信那是真火,不過不信夜盜有能耐用小火燒掉一幢屋子。

  「非也,而是一場熊熊大火。怎樣,你要做出怎樣的抉擇呢?信我還是不信我?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夜盜悠然地道。

  夜盜手中的火點燃了陸官壅的憤怒,這麼好的機會卻要白白放棄,他不甘,「快說,在哪裡?」但不能不信他,人命畢竟可貴。

  「很好,你很聰明,」夜盜化掉箭上的火,指著方向說:「王府,最好快去,他們一家有八口,被我綁著,燒起來可不得了。」

  臨走前,陸官壅回頭,「你有名字吧?」

  「當然有。」

  「願意透露嗎?」

  「夜火。今天這一把只是我的玩笑之火,以作為見面之禮,你是第一個和我正面對上的,勇氣可嘉。」夜盜跳至另一邊的街道上,迅速離去。

  陸官壅追之不及,便趕到王府,剛到便聽到吆喝,「有小偷啊!抓小偷啊!」

  聽見腳步的聲音,陸官壅清楚王府不會有事,之後回到夜火消失的地方。

  第一次交手,便清楚對方不是泛泛之輩,看來他這次回來泉州的日子不會清閒。

  「好一個夜火!」他忍不住稱讚,在那樣的情形下,夜火還能算計他,真不簡單!如果不是敵對身份,他真想和他把酒言歡。

  第二章

  「喂!快去看告示哪,夜盜又出來鬧事了。」有人大聲嚷著。一向寧靜的早晨,今兒個多了此一茶餘飯後的話題。大伙個個爭先恐後跑去張帖告示的地方,想知道昨夜又是哪個大富人家遭了殃。

  「夜火?這是夜盜的新名字嗎?」

  「好像是吧!聽說昨夜打更的看見兩個人影站在梁家的屋頂上纏鬥,不過沒看清是誰就是了。」

  待人群漸漸散去,柳沐蕎才走上前,把告示看個清楚。

  「夜火,名字取的還真不錯呢!」她忍不住稱讚。

  一旁的陸官雍訝異地瞧了她一眼。她剛剛的話似乎不是在稱讚對方,反倒像自褒的口吻。思及此,陸官雍便跟上去,明知應該不可能,他還是不放過。

  走在前頭張望的柳沐蕎,發覺身後有人跟蹤,特意放慢腳步,突然有人撞了她身子一下,是個小孩,柳沐蕎不吭聲,極快地出手搭在那小男孩的肩上。

  小男孩的身體抖了一下,慢慢回頭,臉色蒼白。

  柳沐蕎露出笑容,「小弟弟,這是你剛剛撞到我不小心掉下來的東西,這一包是藥吧,家裡有什麼人生病嗎?」

  小男孩不敢正眼看柳沐蕎,低頭膽怯地說:「我娘……」

  柳沐蕎把藥交到小男孩手中,「那就拿好,別再掉了,快回去,你娘在等你的藥呢!」說完,她便繼續往前。

  小男孩看了手中的藥,再望著柳沐蕎的背影,咬牙追了上去,「大姐姐,」

  柳沐蕎回頭,「什麼事?」

  「你的錢包掉在地上了。」小男孩將錢包塞進柳沐蕎的手中,轉身要跑走時,柳沐蕎叫住他。

  「小弟弟,幸好你撿到我的錢包,不然我會被我娘打死,這樣好了,為了答謝你撿到我的東西,我買些禮品給你帶回去吧!」

  小男孩愣了一會兒,「不用了……大姐姐你剛剛也撿到我的東西,算我們扯平。」

  「怎能扯平?你撿到的是錢包,可以不拿給我的,但你卻還給我,我當然要好好謝謝你,別再推辭了,你叫什麼名字?」柳沐蕎拖著小男孩不讓他走。

  「小李子。」

  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幕,陸官雍不敢置信。那姑娘明知錢包被偷,卻假裝不知道,想來,她應該是富貴人家出身,但為何身邊沒有女婢?這有些不合常理,於是他繼續跟著。

  柳沐蒿跟著小李子一同回去見過他重病的母親後,說了幾句寒暄話,便起身道別,臨走前,說會再來探視他們。

  出了巷子,柳沐蕎發覺那人還繼續跟著她,最後她轉進一條小巷子裡。陸官雍見狀眼箸轉彎,不料,正巧與柳沐蕎四眼對望。

  柳沐蕎好整以暇的說:「原來外表光鮮的公子爺也喜歡跟蹤這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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