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殺了一個人卻用只是這兩個字,你太冷血了。」沒殺過人是因為他尊重每一個生命,可是他面前的宋沐蕎似乎對生命的定義與他不同。
「這樣的情況!不是他死就是你死。」柳沐蕎平鋪直述的聲音顯示她此刻的不滿。
「他們又殺了老四!快來啊!」
「陸大人,真謝謝你讓他們找到我們,快走!」在普通的情形下一對三,柳沐蕎有穩勝的把握,但畢竟對方的身材體型都很高壯!再加上自己的手臂受傷,即使多了陸官浩,她也沒有多大的把握。
逃出樹林,柳沐蕎才發現自己竟然因疏忽走錯路,他們面前正是懸風崖,連接對面的是一座小吊橋。
他們對看一眼,陸官浩有認知地表示,「看來要背水一戰了。」
「要背水一戰的是我,你只要跑上吊橋過崖就好。」柳沐蕎的注意力全在樹林,她並不是想救陸官浩,只是希望能讓他放過宋齡元。
「我不讓任何人救我。」原先他是真的想放過宋沐蕎,不過看這情形,恐怕有些問題。
「是嗎?」柳沐蕎的目光注視終於跑出樹林的三個人,她含笑,冷靜道:「那就各憑本事存活。」
「終於讓我們逮到,這下看你們往哪裡跑?」為首氣喘吁吁地說道。
「我像是要逃跑的樣子嗎?」柳沐蕎一臉嘲諷地反問。
「你這該死的臭娘們!敢殺了我兄弟,我今日不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們就不是『江南五大盜』!」
決定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柳沐蕎上前先攻,陸官浩不甘示弱地跟著。
一陣的攻防之後,三人的其中一人見無法輕易取勝,忽然由袖口抓了一把不知為何物的東西灑向柳沐蕎,柳沐蕎見狀想躲避卻慢了一步,那東西已經發揮效用!擾亂她的眼睛。
「宋姑娘!」陸官浩擔心地大喊。
柳沐蕎藉著他那一聲大喊確定了方位後,搗住眼睛想移動腳步到陸官浩的身邊時,卻讓江南五大盜的老二砍了一刀,酥麻的感覺立即沿著血液傳遍她全身。
陸官浩及時地摟住她,「宋姑娘!」
「刀子有毒……」眼傷加上刀毒,柳沐蕎幾乎站不住腳,她的身體開始發抖。
「這下看你還能不能囂張?敢跟我們作對!原來夜火也不過爾爾,兄弟們,上,讓他們到地獄去訴情!」
江南五大盜再度攻上他們,陸官浩帶著柳沐蕎上了吊橋,兩人的重量使得吊橋相當不穩,隨著幾聲哈哈笑磬!吊橋剎那間忽然沒了支撐力,走在前面的柳沐蕎不顧疼痛地硬是張開眼睛,她模糊地抓住未斷掉的繩子,另一隻手臂因受傷而不停地流血。
崖上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她只想到陸官浩。
「陸官浩!」她大喊,要確定他是否還在。
「我在!你先爬上去。」剛剛的一瞬間幸好他有抓住繩索,否則此時的他想必已跌了個粉身碎骨。
「你先吧,我的左手已經使不出力,恐怕上不去了。」要撐住她的身體,她的右手已經使出全部的力氣,要她再往上爬,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也許她會葬身在這谷底。
繩索快撐不住兩人的重量,陸官浩謹慎地往上爬。
柳沐蕎隨著陸官浩一步步往上,而她的力氣漸漸的在流失,手慢慢的鬆開,最後終於抓不住繩索,陸官浩注意到了,早一步騰出右手即時抓住柳沐喬,另一隻手則用力拉扯繩索,使勁地將她甩上去。
幾秒的瞬間,柳沐蕎感覺腳著了地,陸官浩居然救了她。
「陸官浩!」她回頭。
沒有任何回應,柳沐蕎急得手開始往崖邊摸索,「陸官浩!」
「原來你還會擔心我。」他的聲音細微。
「快上來!」崖下傳來的聲音讓柳沐蕎放了心,「伸出手,我拉你上來!」
「好……」
陸官浩的手一抓住柳沐蕎,就聽見啪地一聲,繩索突然斷裂,為了怕連累送柳沐蕎,他的手馬上鬆開,柳沐蕎還來不及反應,陸官浩已跟著斷掉的繩索掉落崖底,連呼喊都來不及。
「官浩——」一聲長喊,是由對邊傳來。
柳沐蕎看不見是誰在喊陸官浩的名字,不過她聽見那聲的呼喊,似乎伴著強烈痛心的感覺。是誰的聲音在哭泣呢?
柳沐蕎昏倒前,心中僅存這個想法。
※※※
得到消息的陸官雍,以他的直覺來到懸風崖附近,遇上了江南五大盜,其中一人手握官浩專屬的劍,他便攔他們下來詢問。
三人見他是陸官浩的兄長,殺意立升,但很快地就證明他們的實力遠不如陸官雍,而一一降服。
「我弟弟呢?」陸官雍冷冷道,隨時有殺人的衝動。
「他——已經葬身谷底了。」
「什麼?」握著軟劍的陸官雍手冒青筋,怒氣漸漸高漲。
「要怪就怪夜火吧!誰教他們該死!」另一個人答道。那人才說完,陸官雍舉起劍將三人一刀斃命,等他趕到崖邊,只見橋已斷,而官浩竟在他面前跌落谷底。
「官浩——」跟著一聲長喊。聲音回漾在空曠的懸風崖上。
陸官雍利用別條路很快地趕到對岸,見黑衣人倒臥在地,殺意立即流竄全身。
陸官雍蹲在夜火身旁,粗魯地翻過他的身體,拆下他的面罩。當他看清夜火長相的那一剎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名鼎鼎的夜火,居然是他的心上人、未過門的妻子:柳沐蕎?
陸官雍的手撫上柳沐蕎的臉,聲音異常輕柔,「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官浩出手?他是我的弟弟啊!」
他的手停在柳沐蕎纖細白皙的頸上,「你知道什麼是不是?你是不是曉得以前的事,所以才想對我們報復?」邊說邊加重手上的力道,似乎有意致柳沐蕎於死地。
「住手!」遠遠傳來宋齡元的聲音,陸官雍充耳不聞,直到宋齡元的纖手抓住他。
「陸官雍!她是沐蕎啊!你想殺了她嗎?」宋齡元大聲地喊叫,要不是她及時趕回來,那麼她的沐蕎肯定過不了這一劫。
陸官雍根本聽不見宋齡元的聲音,他大手一揮,宋齡元便倒臥在地,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陸官雍那雙充滿憤恨的眼睛。
「陸官雍,她是沐蕎,你最愛的沐蕎啊!」宋齡元急得快哭出眼淚,她的力氣根本不敵陸官雍。
倏地!陸官雍狠狠地抓住宋齡元的手,「她殺了官浩!我殺了她難道不對?」
宋齡元怔了怔,眼見陸官雍又要勒住柳沐蕎的頸子,她急喊:「誰都有資格殺沐蕎,就你沒資格,因為你們陸家欠了她八十幾條人命,如果你要殺她,先賠給她親人的性命。」
宋齡元的話喚回了陸官雍的理智,帶著殺意的眼神逐漸轉回原本的平靜。
他鬆了手,朗聲大笑。這才深切的明白,他的確讓柳沐蕎為他洗了腦,得知實情後他就不該留下柳沐蕎這個禍根,如今也省得此刻的爭論。
「是啊!八十幾條人命……」陸官雍的神情帶些許嘲諷的意味。
對於陸官雍似乎以得知內情的語氣,宋齡元有此一期待,她希望陸官雍能就此放過沐蕎。
「她曉得嗎?」
宋齡元急忙搖頭道:「怎麼可能?沐蕎她什麼都不曉得。」
原來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她是以夜火的身份殺了官浩的。結果還是他的錯,是他不該三番兩次讓夜火逃脫,那時他如果當機立斷地殺掉夜火,官浩也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他徹底的錯了,就為了一個柳沐蕎,一個微不足道卻左右他心智的女人。
哈!陸官雍——原來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蠢男人。
頃刻間,陸官雍的表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五官的線條漸漸冷硬起來,眼神異常地冰,抿著唇的他彎身抱起柳沐蕎的嬌軀,扛在肩上,沒有一絲疼借。
宋齡元根本不敢出聲阻止,為了沐養的生命,她不敢觸怒他,不過總得知道他想做什麼。
「你要如何處置沐蕎?」宋齡元戰戰兢兢地提出她心中最想知道的問題。
由陸官雍的神情看來,沐蕎暫無生命之憂,但剛喪失親人的那種悲痛,不可能使陸官雍善待仇人,他要把她交給官府嗎?
陸官雍的眼神無情地掃過宋齡元,焦點放在深不見底的懸風崖。
怎麼處置呢?這也是他最想問的一個問題,他到底該如何處置柳沐蕎呢?
她是他的仇人,為了一個柳沐蕎,竟換得如此大的犧牲,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喪弟之痛告訴他該趕快殺了柳沐蕎,可他的心情卻無比的沉重,是他們先欠柳家,怎能再殺了唯一的後人,再加重父親的罪孽?所以,他到底該如何處置柳沐蕎呢?
忽然陸官雍開了口,直視宋齡元的臉,口氣再也不帶任何溫情,「如果柳沐蕎知道以前的一切,那我就殺了她。」
「這不公平,你該讓她知道的。」
「公平,你在跟我說公平?你最好記住一點,如今是我掌握著她的生命,不是別人,能決定她生死的人,是我——陸官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