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她的腳踝被你碰了,恐怕她不是得跟著你走,就是被迫自盡。」
盛威抿唇不理會這些冬烘的習俗,他只關心她的腳踝,於是他靠近她畏縮的身子,手也跟著不客氣地推開裙擺邊緣,讓她細嫩白皙的小腿肚暴露在空氣中。
田中欽總算還有點良心的撇開臉,他大聲的對後頭滿臉好奇的士兵們吼著,要他們避開視線,這算是他對雷舒寰的一點點歉疚吧。
畢竟在民風淳厚的台灣,台灣人對洋鬼佬還是存有歧見,而他卻一手將舒寰推進盛威的懷中……盛威一發現雷舒寰的腳踝已經紅腫,自責的情緒更是加深,他不由分說地攔腰抱起她,將她小心的摟進懷裡,嘴裡也生氣的吼著要醫護人員趕緊到主屋去。
雷舒寰被這一連串的事情給嚇呆,她知道自己不該對摟抱住自己的男人有什麼不應該的遐想,但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讓她臉紅心跳。
他是她除了父親以外,第一個接觸的男人,也是佔盡她便宜的男人。
按照祖宗誡律,她是該委身嫁給他,因為他不但瞧過她的纖纖玉足,甚至還這麼親密地摟抱,這萬一傳出去,恐怕連她阿爹都無法原諒她。
隨著盛威半跑步的律動,她發現視線所及是鋪著鵝黃色的布疋地,這是地毯吧,洋人才會有的玩意兒,不過太后奶奶那兒也有。
然而她沒有時間觀察太多,馬上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放進一張軟綿綿的椅子上,盛威關心的藍眸再度映人她的眼簾。
「我很抱歉。」充滿歉意的話從他擔憂的臉上輕吐出來,又差點嚇壞雷舒寰,他不是一向霸氣得很?!
她不敢吭聲,只能任他不停地在自己受傷的腳踝上搓揉,痛意直達心底,豆大的淚珠直落。
田中欽擔心地在一旁急著問:「福先生,舒寰她……」
「沒事。醫師呢?」他頭抬都不抬一下,只悶聲地問。
「少爺?」老醫師提著醫藥箱從後頭院落趕到前方主屋來,在瞧見能讓盛威緊張地抱起人衝進屋子的,竟然是個嬌弱的中國女孩時,不禁傻了眼。
「幫我看看她有沒有事。」盛威見到他後,退開一步讓老醫師能夠順利地診治,只是他還是緊握住雷舒寰的手。
「喔,可愛的姑娘,你跌慘嘍。」老醫師笑盈盈的臉龐讓雷舒寰見了安心,再加上他還是用閩南話安慰她,倍覺親切。
當然跌慘了,別說她紅腫得嚇人的腳踝,光是她衣服上的髒污和臉上的幾處擦傷,都可以證明她是傷勢慘重。
「我的腳好痛。」她好可憐地說。
「少爺讓你跌倒啦?」老醫師取出涼藥膏往她腳上猛力的按摩,當然引來她受不了的慘叫。
她的手指直接掐進盛威的手臂中,而他只是皺著眉,卻沒阻止她繼續凌虐。
「從今天開始三天之內你都不可以走動,腳要墊高,還有也不可以碰熱水,每天要冰敷,三天後才可以換熱敷。」老醫師連迭地交代她,然後確定盛威也知道該注意的事情後,他才又拿出兩顆白色小丸子交到盛威手上。
「少爺手上的是止痛的藥丸子,和你習慣的中國藥草不怎麼相同,但我保證不會是毒藥,用溫水吞了以後,你的腳就不會這麼痛了。」老醫師邊在她腳上用兩片木板夾住固定,一邊跟她解釋藥效。
「謝謝。」她發現自己的腳在老醫師抹了涼藥膏後有點舒緩的現象,這時她才放鬆掐住盛威的手指。
「可憐的小女孩,盛威樓上有間空房,你這幾天就安心留在這裡養病。」老醫師看了盛威一眼後說道,盛威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雖然貴為爵爺,但他說的話盛威還不敢反駁。
「我想回家,我阿爹也受傷了。」雷舒寰到現在還是不放心自己父親的傷勢,她不在他身邊,就是不知道牛火石有沒有真的替她照顧阿爹。
「你放心好了,這事兒,我會盯著盛威幫你處理好,並且要人告訴你阿爹,你受傷要留下養病的事。」老醫師拍拍她的腿,安慰的說道。
「走吧。」盛威再度抱起她,方向是二樓的臥室。
「喂,放我下來啊。」這次雷舒寰才不肯輕易地讓他為所欲為,她奮力的捶打他。
「如果你不想摔下去的話,那就繼續。」盛威懶洋洋的聲音一如往常的頗具威脅性,他斜睨她一眼,當場讓雷舒寰的聲音消失不見,如小貓般扭動的身子也變得乖巧。
「少爺終於遇到他想要的女孩。」老醫師撫撫白花鬍子,安慰的地說。
「可不是嗎,雷舒寰的出身應該不平凡,和福先生高貴的身世,絕對匹配。」田中欽得意洋洋地說。
人雖然不是他引薦的,但好歹總是他把盛威帶到福州茶行,他們兩個就好像天生注定般,在茶行裡,很少露臉的雷舒寰,就這麼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的,正巧被他們遇到,這不是天注定,要說什麼才恰當啊?
老醫師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屑的眼神暗藏在其中。
他最瞧不起的人就是奸細,就像田中欽,典型的牆頭草兩邊倒。
他不再答腔,收拾好醫藥箱,逕自走人,當場讓田中欽察覺到面子有點掛不住。
不過那又怎樣,至少他在福先生面前可說立了大功一件,因為他有點小聰明,才會看出那天在茶行福先生望向雷舒寰的眼神有些異樣,就像猛獸見到獵物般的利銳,所以他今天就找人埋伏在福州茶行的角落,要人在雷老頭出門時藉機撞倒馬車,讓雷老頭受傷,依雷老頭的剛烈性子,一定會讓雷舒寰代替,不會爽約。至於他本來想讓自己兒子娶雷舒寰的打算,他只好作罷。
錢比起兒子的幸福來,要重要多了,有了錢,還怕兒子討不到比雷丫頭更美麗的女人嗎?
田中欽賊溜溜的眼睛朝上張望著,心中的打算也更篤定。
第三章
雷舒寰懊惱著該怎麼修書回家跟阿爹說她被迫留在淡水的原因,不過她很清楚的知道,這趟逗留會導致阿爹火速地將她送回北京,可是她不想呀!
望著被軟綿綿枕頭墊高的腳,她已經不知該惱怒還是該慶幸自己的腳受傷,要不然怎會有幸享受到這些洋人的玩意兒呢?別的不說,光是身子躺的彈性床,還有頭上枕的、腳上墊的羽毛枕頭,身上蓋著的羽毛毯子,都是這麼輕輕柔柔的,還有曝曬過陽光的味道,這裡的一切和她所熟悉的是這麼的不相同。
像她身上借穿的衣服,這種柔軟的質料,貼身又舒服,再加上牆角燒得暖烘烘的壁爐,這裡簡直是天堂,不過前提是,她得趕緊洗個香噴噴的熱水澡,她渾身髒兮兮的模樣,跟這兒說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
哎呀呀,她到底在想什麼,雷舒寰狠狠地敲打自己的腦袋瓜,痛罵自己:你該擔心回家後怎麼面對別人異樣的眼光,而不是還在享受這些有的沒的玩意兒才是啊。
「小姐,」一名會說北京話的金髮女孩手裡端著盛著水的臉盆走進來。「少爺要我來服侍您擦澡。」
「啊,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雷舒寰有點害羞的拒絕,不過她還是乘機端詳眼前這個和她長得截然不同的女孩。
原來他們洋鬼佬都是這副高頭大馬的模樣,別的不說,光是他們那熠熠發亮的髮色和深湛如海的眼眸,都是她前所未見的,還有他們五官立體有型,比起她的塌鼻,真是讓人又羨慕又嫉妒。
「小姐,如果您不讓我服侍的話,少爺會不開心的責罵我。」女孩緊張地哀求著。
她好生為難,怕會因此惹來一頓責難,但也不能強迫眼前這位貴客。
「可是我真的不習慣。」她緊張,雷舒寰也跟著緊張起來。就算當年在皇宮內苑,她也是堅持要自己沐浴更衣,她實在不習慣和人裸裎相見。
盛威原本只是在外頭偷瞄雷舒寰的情形,看她好些了沒,沒有其它不軌的意圖,但卻發現她拒絕女僕替她擦拭身子,於是他只得進來。盛威是如此說服自己。
「你可以離開了。」他冷著聲音命令道,而女僕則像得到救命仙丹般的奪門而出。
「她只是好意要幫你,怎麼拒人於千里之外?」既然她不喜歡女僕的協助,那麼就換他來好了。
「我……我只是不喜歡麻煩別人而已。」她囁嚅地說。
其實她也知道沒有別人的幫助,以她目前的情形,根本就無法完成擦澡這重大工程,但她現在渾身髒污,實在跟她平常愛乾淨的習性不搭軋,平常在家,她每天都會定時沐浴淨身。
盛威不說話,直接拿起熱水盆裡的毛巾擰乾後,小心的擦拭她細嫩的臉龐,而在碰到她臉上的擦傷時,她畏縮的小聲喊痛。
扳過她的鵝蛋臉,小小的下巴煞是靈巧可愛,還有那上頭的單邊酒窩若隱若現,好不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