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樣說……你明知道我……」
「不要!別說出來。」她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此刻的她太沉重了,他的感情也是負擔,她承受不了。「我們不適合……我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與精神。」「我不要聽這些,瑾兒……到底是什麼事?讓我幫你……」子華有些急促的說。
「你要怎麼幫,我……我要的太多了,把你填進去也填不滿的。」她有些激動。「你趕快走,跟你說話的時間我少賺了好多小費。」
「你說什麼你?」子華虎地抓住她的手腕,瞪著她。他也氣過頭了,沒發現她紅著臉,也紅著眼眶。
瑾兒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她的胃好痛好痛!
「不管你想要什麼,我都不會讓你在這裡上班,你不記得了?你的身體不能再喝酒了。」
「我不能走,該走的是你。你這樣給我添了很多麻煩!」她叫起來,只想讓他趕快離開。
對她的話為之氣結,子華臉色在霓虹燈的照耀下陰晴不明。
「這是還錢的方式嗎?」她問,這時反而不哭了,似乎是看開了,該來的還是要來。
「你希望是嗎?」他壞笑著反問。
「先說好,一個吻可以還多少錢?」她認真的看著他。
「價錢隨你開好了,我不會還價的。」他笑。
真的?瑾兒狐疑的看著他,每一根細密的長睫毛都延伸了她的疑惑。隨便開價?原本想跟他說一個吻一千塊,但是他這麼說,那麼跟他開價一兩萬也許他不會拒絕,可是這樣不是坑人嗎……或許五千塊錢會合理一點……
忽然,一雙溫熱的唇蓋住她的,連她的思緒也一起蓋上了,她不能再思考,所有感官知覺到的都是少帆輕柔的吻,他熱烘烘的體溫把她蒸得微微出汗,她驚慌的睜大眼睛提防著。
少帆乏力的瞇著眼睛。「瑾兒……」
「讓我起來……」她小聲的要求。
「瑾兒……」他沉著聲,有些迷亂。「我現在就想要你……」頭很痛,很暈,連全身的肌肉都隱隱作痛,因為這樣他反而頑皮的開起玩笑來,惡劣的趁人之危的玩笑。
瑾兒愣了一下,真的伸手解開衣服的鈕扣。第一顆扣子鬆開,露出一道殷紅的鞭痕,少帆心頭一震,握住她顫抖的手。
「一定很痛,對不對?」他心疼的說,那樣一道血痕烙在雪白的皮膚裡,怵目驚心。
「不痛!」她忍著淚倔強的說,又要去解開第二顆扣子。
「不要了……我是開玩笑的……」他黯然的說,側了身躺下來。
瑾兒很快的站起來,覺得渾身躁熱。
「我不會……要你的身體做交易的……」少帆仰躺著,露出平滑的肩膀和胸膛,睏倦至極的他一沾到枕頭,意識便緩緩跌入睡眠之中,以致讓這句話聽起來像夢囈似的並不真切。
屋裡重新陷入一片寧靜,她站在床邊看著他,慌慌亂亂的,心情極為複雜。
錢的事情解決了,雖然交易的對象換成了於少帆,這應該比較容易忍受吧!至少他比日本男人帥,至少他在她無助的夜裡陪她回來,在她門外守了一夜,至少……至少什麼呢?
還是要用自己的身體來換錢啊!
她甩甩頭打住紊亂的思緒,打開冷氣,將溫度設定在最舒適的室溫,然後走過去關上窗戶,拉上窗簾,接著走到門邊,在她想到自己應該離開房間的同時卻轉過身來多看了他一眼。少帆一張紅通通的臉,洗掉發膠的髮絲柔順的睡在耳畔,沉沉的呼吸有重重的鼾聲,她發現他皺著眉頭;這樣的睡姿是不行的,而深度睡眠的他可能會失去調整睡姿的本能,那可是會窒息的。
她直覺的離開門邊靠近他,伸出手去調整他左肩的位置,想讓他躺得更舒適一點。她稍微翻動了他,他緩緩的放平了身體,眉頭逐漸舒展,呼吸也變得均勻。她不自覺地隨著他呼吸的韻律呼吸,她替他蓋上自己的被子,重新審視了他一次,才放心離開。
???
門鈴響時已經接近中午了,瑾兒在客廳裡正準備沖杯牛奶當午餐。平時她都會直覺的喊一聲「來了」,可是這次沒有,因為房裡睡了個病人。大門沒關,所以她直接看到來人,是子華,臉上的表情不知道該歸在哪一類,焦急,生氣或是其它?
瑾兒也正納悶,早上一陣忙亂,她根本忘了該打電話給他。
「你怎麼來了?於少帆在裡面。」打開門,她壓低嗓音說。
「他現在怎麼樣了?」還是那種怪異的神情。
「發高燒,現在還在睡,在我房裡。」
「他……怎麼會在這裡?」舒紋剛剛打電話給他,只告訴他少帆發燒在瑾兒這裡。
「他……呃……我……」這件事該從何說起呢!她並不想把昨晚的事跟他說。
「昨晚的事情說來話長……」一個沙啞的聲音適時出現,接替了瑾兒的困窘。少帆站在瑾兒房門口,裹著被單,一臉壞壞的笑,除了沙啞的嗓子看不出病容。
「你……現在還好嗎?」子華看了他好一會兒,困難的說。他居然在瑾兒家裡過夜,而且……光著身子!當然,他相信絕對不是那一回事,但是少帆顯然想把事情誤導成那樣。
「我現在很好,謝謝你來接我。」他還是笑,走到瑾兒身旁小聲問:「我的衣服呢?」
瑾兒覺得一陣躁熱,去拿也不是,不去拿也不是。她期期艾艾的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朝陽台指了指,少帆會意,自己走過去拿了衣服,回到瑾兒的房間帶上門。留下客廳裡一臉陰晴不定的子華和瑾兒,尷尬的幾分鐘特別難過,一直到少帆出來,瑾兒都不敢看子華一眼,以致於沒看到子華一直投向她的詢問眼神。
他似乎覺得她應該向他解釋,而她只覺得渾身發熱。自己一定臉紅了,這於少帆真的很皮,他故意讓子華以為他們之間有關係。
「我好了。」少帆穿好衣服,走向客廳,話是對子華說的,可是眼光卻是落在瑾兒身上。
他的嗓子沙啞,也許是扁桃腺發炎了,早上還沒吃過東西,等藥效退了還會再發燒,要趕快去看醫生。這些叮嚀在瑾兒腦裡盤旋,但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我們走吧。」子華說。
「嗯……」少帆笑著點點頭,經過瑾兒身邊時忽然停了下來,在她耳邊用幾乎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量對她說:「我們之間,還有事沒完,對不對?」
瑾兒整個人打了個顫。是啊,他們之間還有交易,她欠他好多好多錢呢!她怯怯的揚起睫毛看著他,點點頭。
「別急,我會和你聯絡的。」他看著她笑,笑裡不是戲謔而是一種安穩的包容。
瑾兒聽到自己呼了口氣,又是一種釋然。這個男人在一夜之間化解了她對他的恨意、她的危機,並且贏得了她的信任。
???
「你這拈花惹草的習慣還是沒改過來。」子華冷冷的說。從瑾兒那裡回來之後,送他到診所去掛了病號,打了針吃過藥,現在在於家的大花園裡,兄弟倆在草地上並肩坐著,樹蔭遮住了午後的烈焰。
「你在追她嗎?」
少帆看著遠方淡淡的笑,不在乎子華話裡透露的敵意,他的直截了當讓子華吃了一驚。
她,就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張瑾兒。
「從我第一次在酒店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個好女孩,我願意照顧她。」子華收斂了敵意,篤定的說。兩人一起長大,從來沒有為了任何事情橫過臉,除了上次鬧上媒體的事。
「你還是這麼含蓄……」他瀟灑的笑著。「拈花惹草是因為我喜歡,對於我喜歡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會迴避,談感情有點像在做股票,一旦相中了目標,出手就不能遲疑,長期投資才有大錢可以賺。而你,內斂含蓄是優點,但是用在感情上,得看對象是誰,對手又是誰。」
「你?」子華又驚又疑的看著他。莫非他……
「我愛上她了。」他將一直遠望的目光移到他身上,看著他說。
「你在搞什麼鬼?」
「我是認真的,我愛上她了,而且我會讓她知道,我要她也愛我。」少帆看進子華眼裡去,清楚的說。
「不可能的……她恨你……而我也不會再讓你傷害她。」他說,在紊亂的頭腦裡找出一些有條理的話。
「你看看她今天的樣子,像是恨我嗎?」她照顧我,在睡夢裡我感受到她的手拂過我的額頭、肩膀……「我知道我非常有機會,而你,你防備的只是我嗎?」他話鋒一轉,語帶犀利。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已經告訴你她在酒店,為什麼你沒把她帶走?如果是我,絕對不會讓她在酒店裡多待一分鐘!」少帆說。一想到昨晚的事,他火氣又上來了。
子華一時語塞。他去找過瑾兒了,她拒絕他的幫忙,甚至拒絕他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