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萱……」修文的話卡在喉嚨裡,他不明白軒萱怎麼了?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大概就是指修儷的狀況了,她一臉燦爛笑意地說:「二哥,你還不追上去?你的小女朋友誤會我了,她以為我是你的女朋友,她吃醋了。」
「吃醋?」修文愣愣地重複。
「去啊!去告訴她我是誰,你不想她再失蹤吧?」
當「失蹤」這個字眼飄進腦海,修文真是如雷轟頂,一下子清醒起來。他急急忙忙地衝上樓去。他絕對不准她再不聲不響地悄悄離去,沒有消息、不知道她在哪裡……這個小女人,折磨他還不夠嗎?
「可惡,去死啦!林修文,你是笨蛋……」軒萱氣乎乎地詛咒著,一邊賭氣地把衣櫥裡的東西全部抓出來,塞進皮箱中,一點也不管她的動作讓受傷的手臂傳來抗議的刺痛。
「開門!」這是修文生平頭一次,這麼不禮貌地連門也不敲就衝進一個女孩子的房間。
「你幹嗎收拾行李?」他大吼著。他的語氣已經失去原有的溫和,因為他實在不能相信,軒萱當真在收拾行李,而且準備離開他。
「收拾行李。」軒萱倔強地頂回去,一副不可妥協的樣子。
「放下行李……」他以壓抑著怒氣的聲音說。
「去陪你的女朋友啊,我馬上會離開,不用擔心我。」她還是冷淡的語氣。
「可惡!」修文受挫地低吼著。他受不了軒萱眼中的堅持和決裂,就好像他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他用力地拉起軒萱,粗魯地緊緊鉗制住她。怒氣讓他的動作極為快速有力,快得讓軒萱身體會到他的動作時,她已經被他緊緊地抱在胸前動彈不得。他不顧一切,飢渴狂熱地吻上她緊閉的唇瓣,彷彿是要補償這幾日的相思和苦痛……
他簡單而有效地阻止軒萱的掙扎,將她鉗制在他胸前,火熱狂野地逼她屈服於這份情感。他感覺到兩人的心跳狂烈地跳動著,甚至他敏感地感覺到血液快速奔流的聲音……他知道、也感覺到軒萱不甘心的掙扎……迷惑地屈服在修文懷裡……慢慢地放鬆她的身體……緊緊地偎著他……
他略微退開,氣息不穩地說:「你誤會我了,樓下那個女人是我妹妹,她剛來。」
軒萱感覺到全身使不上力,修文男性的強悍氣息,完全擾亂了她的思緒和行動。在她心目中,修文一向是斯文的,可是方纔他的舉動,完全像是一座冒岩漿的火山一般,熾熱灼人。她張著嘴呆愣著,似乎修文的話還沒傳到她腦中一般。
「她是我小妹林修儷。」他嚴正認真地再一次申明。
「你……你是說……」軒萱盡量努力讓喉嚨發出聲音,艱難地繼續問:「我吃錯醋了,那個女人是你小妹?而我喝了一大缸醋……」她睜大眼睛,瞪著修文認真的表情。
「是的,我剛才是替她洗眼睛,她被洋蔥熏到……」他莊重地點頭聲明。
軒萱吞了吞門水,喃喃地說:「這不是真的………喔……」她絕望地看了他一眼,整張小臉紅透地躲到修文的懷中,希望能悶死自己,她低低地哀嚎:著:「我怎麼可能會這樣?我怎麼可能會出這麼大的糗?」她的聲音悶悶地由他的懷中傳出,「我真的希望你認錯人了,她不是你妹妹。我寧願你真的找了另一個女人來,被我看見,真的……這次我保證不生氣……真的……」
修文哭笑不得地聽著軒萱的懺悔,這個傢伙真是……他抬起軒萱埋在他懷裡的頭,輕輕地說:「放心,修儷很懂分寸,她不會拿這個取笑你,放心嗯……」接著他不悅地皺緊雙眉,威嚴地質問著:「為什麼對我這麼沒信心?一看見有女人和我在一起,就往壞方面去想?」
軒萱心虛地咬著下唇,低低地說:「我……我不知道……你從來沒表示過什麼的……」她勇敢地抬起頭瞪著他,在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理直氣壯的了,她質問著:「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定位我們之間的關係。坦白說,我們這種關係是曖昧不清的,這教我如何對你有信心嘛!」
「我們住一起。」他嚴肅地聲明。
「那又怎樣?我是借住,是你仁慈嘛!」
「那一天我吻了你,記不記得?」
「那代表什麼?我又不是你長這麼大惟一吻過的女人?」
「好,我告訴你。我會讓人借住,但是不會讓人住這麼久,我不會和人分享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設計、我的工作、我的一切……我不會無條件地收拾你惹來的問題,我不會這麼失控地吻一個女人,我……」修文煩惱地抓緊她的雙臂,硬邦邦地說:「我……你對我很重要……你是我心目中惟一的女人……我很喜歡你……我不准你再演這種失蹤記。」該死,那個字他還是說不出口。
「真的?我是你心中惟一的女人?沒有別人?」軒萱驚喜地看著他,眼神是活躍的。
「喔、好棒!我好愛你。所以我會吃醋是正常的對不對?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吃醋耶!原來吃醋是這樣的……」軒萱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修文寵溺地摟著軒萱想著:奇怪!按照道理,在他表白後她不是應該要含著淚,感動萬分地撲進他的懷中,給他一個深情的長吻嗎?算了!這個小女人,永遠是不會按照牌理出牌的。
「唉……我好糗……」軒萱困窘地咬著下唇。
那種擔心脆弱的樣子,讓他不捨。他溫和地命令著:「別虐待嘴唇,你把嘴唇都咬傷了。」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飽受她牙齒用力摧殘的下嘴唇,那牙印清晰地浮著。
「別擔心,一切有我,修儷是個體貼的人,她不會笑你的。」
「喔。」她點點頭,退出修文的懷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走向她的床。
軒萱死命地在心中掙扎著,要怎麼告訴他實話呢?一切說了出來,他會不會後悔愛上她?會不會覺得他簡直是抱著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還是先拐他去伊豆好了,到那裡再說。她下意識地繼續方才中斷的事——打包行李。
修文不怎麼愉快地看見軒萱的動作,那讓他想起那張紙條和她的失蹤。他神情凝重地問著:「什麼叫:『我去尋訪櫻花的蹤跡了,不知道何時回來,還給你平靜的生活。』嗯?」上面的每一句每一字,他看過多次,深刻地印進他的腦海中。現在念出來語氣平靜,但是他開始覺得生氣,覺得肌肉開始僵硬起來,他很久沒有這種不愉快的心情了。
「我……」軒萱看見火花在他的眼中跳動著。完了!這下不用說出她的欺騙,就有可能被修文掐死了,不行!她還要騙他離開這裡呢!怎麼辦?
「不准敷衍。」
「我……我突然想去看京都的櫻花嘛!」
修文深呼了一口氣,他知道軒萱那種說做就做的衝動個性。但是……她不知道,她的舉動已經讓他的生活變得一團混亂了嗎?他忍耐地說:「我沒有不准你去遊玩,但是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也許我可以陪你去?」
「你那麼忙,哪有時間陪我?」她控訴地說。
罪惡感又悄悄地浮上心頭,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她有多忽略。
「好,那你也應該和我當面說一聲,不是隨便留一張紙條,然後一去幾天不聯絡、不打電話,起碼要讓我知道你在哪裡、平不平安、快不快樂。」
「我……我真的沒想到……我出門都不習慣聯絡的。」這是她的慣例,出去代表有事,回來就是事情辦完了。報平安?她連想也沒想過,她一向是這樣東跑西跑、隨性自由的。
「我會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擔心你是否安全?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有沒有又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沒有惹上你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修文彎下腰嚴肅地看著她。
他的關心滿滿真誠地湧上她的心……她真是無言以對,說實話嗎?那就要解釋一切狀況了……現在說嗎?
「叭……叭……」窗外一陣喇叭聲,即時解救了她。那是小哥等得不耐煩的提醒,她拖延地說:「我很好,我會照顧自己。陪我去伊豆洗溫泉好不好?」她看著他冒煙的表情,認真地說:「我答應你,到伊豆我會把一切告訴你,相信我跟我去一趟伊豆好不好?」時間有限,他們離去後,還要留時間給井遨佈置一切才成。她說完立即轉身,挑幾件輕便的衣服裝到旅行袋中。
她在敷衍他,他很清楚,他威嚴地扮起棺材臉,用力地拉起她,不退讓地低吼著:「解釋清楚!」
其實他一直是溫和的,但是那並不代表,他是永遠溫和沒脾氣的男人。正因為他不常生氣,所以一旦生氣,那怒火一燃可就威力千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