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什麼啊,我已經有男朋友了,不要他來破壞我的名譽!」她氣得口不擇言。
男朋友……那麼是複雜糾葛的三角關係羅?!
麗蘋雙眼一亮,臉上浮起興奮的紼紅,「男朋友?我怎麼不知道?是誰?那他們會決鬥嗎?」
「斗……鬥個頭啦。」秋紅快瘋了,這個世界已經亂成一團,沒有幾個人是正常理智的了。
「秋紅,不要這麼生氣嘛,行情好,炙手可熱是好事,要是我的話,恐怕連睡覺都會笑醒過來。」
「不行,我要去終止這個可怕的、不實的、荒謬透頂的流言!」她握緊拳頭,衝向電梯。
她要上去,踹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然後徹底粉碎那個壞她名節清譽的日本死色狼。
她曾秋紅可不是個隨便被要著玩的傻瓜,走著瞧!
就算他會因此惱羞成怒而把她開除了,她也無所謂,最多回去小妹開的租書店當店員,再不然乾脆應姊夫們的要求到英國或是美國陪他們的心愛嬌妻,當只肥吱吱的米蟲,說不定到時候她反而還更快找到她的如意郎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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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地一聲,秋紅走出電梯,跨入十八樓這個待了兩年多卻一直沒有資格也沒膽踏進的地方。
果然高處不勝寒啊,連冷氣都開得比別的樓層冷,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很緊張的關係。
啐!緊張什麼?她暗罵自己沒出息。
她有資格可以上來興師問罪,怕什麼?正所謂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
但當她看到氣派恢宏的大廳、義大利高級長沙發,大師手筆的名畫,落地窗畔紅木座上擺設的是捷克水晶藝術教父斯坦尼斯拉·科斯特卡的昂貴作品,還有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大師做的,但一看就知道很貴的瓷盤等,她突然發現就算她現在很有理,也開始有點腿軟,寸步難行……
晶亮的石英磚地板上,鋪設著價值不菲、織紋美麗的波斯地毯,而在另一邊落地窗旁的紅木辦公桌後,坐著的是打扮得明媚動人又不失專業形象的透娜。
在這代表上流社會的地方,她突然升起一股沒來由的退卻和自卑感。
古諺只說高處不勝寒,可從來沒有說過,望著高處,還會讓人情不自禁自慚形穢起來。
透娜驚訝地看著她,站了起來,「秋紅,你來啦。」
「我……」秋紅看著她,然後猶豫地望向那扇緊閉著的紅木大門,上頭「總經理室」四個字令她心頭顫抖了一下。
拜託,她又不是沒有看過大人物,她家雖是平民百姓,卻有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女婿,還有一個勢力驚人的二女婿,她又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小家子氣,做什麼覺得腳軟?
可是姊夫是姊夫,她是她呀,無論有多麼厲害的親戚,她還是那個樂天知命卻平平凡凡的曾秋紅,一個小小的總機小姐。
「你是來找總經理的嗎?」透娜笑得好曖昧,不由分說地把她推向總經理室。「我聽到傳言了,真是為你高興。快進去,把握機會,我不會同別人說的。」
「什麼?我只是……」她驚恐地瞥了眼熱心過度的透娜,「喂,喂,等一下,其實我……」
透娜輕敲兩下門,很快就推開門把她「送」了進去,「祝好運。」
「什麼好……」秋紅發現自己已經站在篤揚企業核心的地盤上了,而背對著她在講電話的高大男人,就是總經理。
真要命!
她吞了口口水,急忙低下頭,清了清喉嚨,「那個……」
什麼興師問罪呀,她比較像是來認罪的。
總經理辦公室很寬敞,所以她的聲音就跟一隻蚊子震動翅膀時所發出的音量差不了多少。
意識到沒有人回應她,她心中不禁來氣了,輕咳一聲,忍不住提高聲音,「那個……總經理,我……」
「秋紅,你來得剛好。」
那個沉穩好聽的男聲她絕不會認錯,秋紅猛地抬起頭,愕然地瞪著掛上電話,正一臉氣定神閒、笑意爾雅的織田豐。
「你?」她眼珠子差點滾出來。
織田豐微笑著緩緩走近她,臉上有一絲滿足的神情,溫和地摸摸她的頭,「我剛剛跟岳母談完訂婚酒宴的事,她老人家非常滿意。對了,下個星期六我們會回東京再舉辦一次訂婚酒會,乘機把你介紹給日本的社交界。還有,岳母也答應了訂完婚後,你先在織田家學習做日本媳婦的一切禮儀舉止,岳母真是個明理大度的好長輩。」
岳母?誰啊?
她滿眼都寫著疑惑。
他笑了,輕點了點她的鼻尖,「你母親。」
她媽?贏春花女士?明理?大度?
「我媽這輩子還沒有人說過她明理大度。」她眨眨眼,抱肘撫摸下巴深思,「我懷疑她聽得懂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要怎麼寫?」
織田豐低頭凝視著她,有些佩服起她的處變不驚了,但也忍不住被她逗笑。「你怎麼這麼評論自己的母親?」
「你認識我媽?」她又問了一個白癡問題。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沒辦法接受。話說回來,她到目前為止還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他輕輕歎了一口氣,「秋紅,我當然認識岳母。」
「不對,不對。」她伸出一根食指對他搖了搖,「你說的是你的岳母,基本上你的岳母不會跟我媽扯上任何關係,因為我不是你老婆,我媽當然也不會是你的岳母,所以你現在叫的岳母絕對不會是我媽。」
「秋紅。」他溫柔地提醒她,「我說的岳母……就是你母親。」
他輕輕地吐出這幾個字之後,秋紅驀地倒抽口冷氣,腦筋卡住的地方瞬間恢復了運轉。
「什麼?」她清醒過來,忍不住在他耳邊大吼大叫,「我媽是你岳母引你瘋啦?我又沒有要嫁給你,也不是你老婆,我媽怎麼可能會是你岳母?」
她的反應實在太有趣也太可愛了,讓他看得樂不可支,但表面上依舊維持溫文爾雅的模樣。「親愛的,我可是依循古禮,今天早上就到你家提親,並且獲得岳父和岳母的欣然同意。」
「不可能,我媽只會讓我嫁外國人,不可能嫁給你的。」
「我是日本人。岳母也好心地放我一馬,決定只看國籍和人品,而不跟我的黑頭髮、黑眼珠計較。」他的自尊心忍不住受傷了一下,「嫁給我真有這麼為難?」
她一呆,心裡五味雜陳。
就是因為嫁給他一點也不為難,她才會害怕……
秋紅一震,被心底乍然醒覺的領悟大大驚撼住了。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把他當成一個需要她罩著的好朋友了?可是……可是怎麼會呢?
「你……你到底是誰?」現在問這句話已嫌太晚,可是她一定得弄清楚這一切,包括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想法,還有訂婚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爸媽沒有打電話告訴她這件事?為什麼從沒有人詢問過她的意見,徵求過她的同意?
她的胸口像是梗著一團硬塊,熱熱的、悶悶的,又有一些甜甜的,卻有更多的紊亂與不是滋味。
他的微笑依然那麼優雅冷靜。「我是織田豐,豐饒的豐,織田家族長房唯一嫡傳男孫,也就是現任的篤揚企業日籍總經理。」
秋紅瞪著他,腦袋在剎那問一片空白,「你……就是總經理?」
「是。」他點點頭。
知道他的身份,應當帶給她非常大的驚喜與震撼吧。
「你……」她搖搖頭,像是想甩去一個惡夢似的。「不可能,怎麼會?」
他的笑容緩緩消失了,「你似乎不認為這對你而言是個好消息?」
「一點也不。」她狂亂地搖頭,「你開玩笑,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且……而且怎麼會是你?」
他的笑容完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難解的困惑之色,「總經理是我,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我寧可你是那個單單純純的上班族,是那個需要我關懷打氣的日本大男孩!」她嚷著,心底的打擊甚大。「而不是……站在我面前這個……高傲、遙不可及的總經理。」
他微瞇起黑眸,「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接受,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我……」她一時語塞。
怎麼會不喜歡?怎麼能不喜歡?早在他脫下冷漠疏遠的外衣,鑽花越叢地幫她找尋狗狗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他了。
不,或許在更早……
織田豐清晰地看見她眼中否認不了的愛慕,胸口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深深的滿足和暖流,「你喜歡我。」
她討厭他語氣中的優越自信和絕對的肯定,卻對此無能為力,因為是她給他這份自信的。
她後退了一步,心亂成一團,她的身體也像棉絮,虛軟得像是再也支撐不住她。
他注意到她的身體在輕輕顫抖,心下一痛,穩穩地扶住她的腰肢帶向一旁的淡咖啡色沙發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