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楚霽平,該不會懶到這種程度,都晚上了還在睡午覺吧?」
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心裡直嘀咕個不停。
哼!本來晚上還想帶他一起去吃頓好料慶祝慶祝的,誰知道……嘖嘖嘖,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不上進的男人啊!
她真是恨鐵不成鋼呀!
本來以為強迫他換個環境,每天用盡方法鼓勵他,責備他、激他、哄他,久而久之,他總該會有點進展的吧?
誰知道,原來朽木真的不可雕,她恐怕是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
可他明明是個該有大好前途的男人啊,如果她沒記錯,他以前在學校可是文武雙全的風雲人物呢!不但書讀得好,籃球、手球、短跑他都是一把罩,難道就因為這一點小挫折,便容許自己頹廢一輩子?
不行,她不許他再這樣下去。
等會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把他給徹底喚醒才行。
孟潔憋了滿肚子的氣,一進屋,果然看見楚霽平平躺在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這下完全印證了她方纔所有的推測,她自然更是氣憤不已。
「楚霽平!」怒吼之餘,她不客氣的伸手推他一把,「都幾點了,你還在睡覺?」
見他仍睡得四平八穩,她索性抬起腳踹他,「一個大男人,整天除了吃,除了打電動就是睡覺,你難道一點自省之心都沒有嗎?」
楚霽平揉揉被她踢疼的大腿,咕噥一聲,「別鬧了,讓我睡。」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人生的大好時光都被你睡掉了,你知不知道?」
見他完全沒有悔悟之心,仍睡得像頭死豬,孟潔抓狂的雙手並用,往他頭上、臉上、身上、腿上胡亂捶打,只希望能將他打醒,能讓他能恍然醒悟,不再這麼虛度青春下去。
「姓楚的,你給我起來喔,不要老是擺出這種死樣子給我看,我已經受夠了,就算我普經做錯事,讓你脆弱的男性自尊受到傷害,但我已經替你做了半個多月的奴才,也夠彌補一切了吧?如果你打算就這麼墮落下去,我看你乾脆去死死算了,免得浪費社會資源,浪費我辛辛苦苦賺來的每一分錢。」
見他仍不為所動的緊閉雙眸,她一股氣直往頭頂沖,理智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很好,你當我剛才說那麼多,全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是不是?我數到三,你再不起來,你就別怪我不客氣。」
「一、二、三……」
刷一聲,她順手拿起桌上喝剩半杯的開水,毫不遲疑的往楚霽平沉睡的臉龐潑下去。
這一潑,果然,他立刻張著一雙憤怒的黑眸,殺氣騰騰的瞪視著她。
乍看到他的目光,孟潔心底硬生生打了個突,一隻懶到不行的流浪犬,怎麼會出現狼狗般的犀利眼神?
還來不及思考,他已經豁然起身,口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凶狠,「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是看到你把自己當豬養,讓我很不爽而已。」
「所以你就可以一直打我?甚至把水潑到我臉上?」
伸手緩緩抹過滑下面頰滴個不停的水珠,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攫住她的手腕,使勁一扯,讓她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趴在他身上。
「你……」
他一手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另一手強硬的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面迎接他凌厲的眸光。
「我怎麼樣?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你這幾天在家了嗎?你有看見我在忙些什麼嗎?東西出了問題,我已經三天三夜沒闔眼,累得生病發燒,剛吃了退燒藥,想躺在沙發上瞇一下,你在鬼吼鬼吼些什麼東西?」
「我……」
往桌上一瞄,果然看到散落在桌上的幾顆退燒藥,孟潔的心一虛,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睡覺你不爽,現在把我弄成這樣,你就爽了是不是?你這個人,永遠只知道讓你的情緒控制一切,你有情緒,我也有情緒,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我可不可學你?可不可以?」
大吼完,他忽然俯首重重吻上她的唇,無視她的竭力抵抗,以男人的變力轉身將她壓在身下,兩人就這麼擠在小小的沙發裡。
好不容易推開他一點點,她立刻爆出狂叫,「楚霽平,你敢欺負我,你不得好死。」
「我都不怕你了,我還會怕死嗎?」
語畢,楚霽平再度狂肆的吮住她從未有人親吻過的紅唇,緊扣在她纖腰上的大手,更毫不客氣的探入寬鬆的上衣,直接往她胸前的美好探去。
他灼熱的氣息恣意吹拂在她耳邊,「平常看你瘦不拉嘰的,沒想到胸部還挺有料的。」
「你這個無賴……唔……」
她一開口,就中計了。
他們的舌在強烈的索求下,緊緊纏繞住彼此,難分難捨。
楚霽天的身軀壓在她身上,但她再也感覺不到重量,只恨不得能嵌入他的身軀,與他合為一體,一起燃燒成灰。
忽地,就如同來時那般突然,所有的天眩地轉、纏綿激情,全在瞬間停格了。
怎麼會這樣?
就像播放到正精彩處的Video被按了暫停鍵,她心頭一陣愕然,剎那間,分不清該是釋然,還是若有所失,腦袋瓜一時仍轉不過來的她,只能選擇動也不動的靜待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確定他完全沒有回應,她只能別無選擇的睜開眼睛。
哇!不會吧,他怎麼動也不動的趴在她身上,究竟是睡著了還是昏倒了啊?
對哦,他剛才好像說他發燒。
顧不得羞赧,孟潔燒紅著臉蛋,小心翼翼的將他的大掌自她的上衣下擺抽出,再輕手輕腳的將交纏在一塊兒的四隻腳分開,然後自他身下滑下沙發,將他的身軀翻轉過來,讓他在沙發上仰躺好。
她伸手探了探楚霽平的額頭,果然很燙。
不是吃退燒藥了嗎?怎麼還燙成這個樣子?都快可以煎荷包蛋了!
不過,片刻前那一幕實在太火熱了,誰知道他發燙究竟是因為發燒,還是情慾使然?
邊胡思亂想的猜著,她邊到廚房,翻出被冷落在冷凍庫角落很久很久的冰枕,再找出一條質地柔軟的毛巾將冰枕包好放到他額上,又用冷水扭了條毛巾幫他擦拭炙人的身軀,在確定他氣息勻穩,應該只是因為藥效發作而昏睡後,她才稍稍安下心來。
她呆愣的坐在地上望著他,他睡著的時候可比他醒著的時候可愛多了。
既不會惹人生氣,也不會故意跟她唱反調,濃眉溫柔的舒展著,濃密睫毛似一排密梳,嘴唇微微彎起,像在微笑似的,看來多了幾分頑皮的孩子氣。
孟潔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柔軟的嘴唇,這裡,剛剛才碰過她的嘴唇呢!
看著這樣的楚霽平,她心頭什麼氣惱都沒了,反而盈滿揪心的柔情,那源源不絕的柔情,多到已經可以淹死她自己。
驚覺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反應,既不是狂怒,也不是氣得想殺死他,更不是跑到廁所去狂吐一場,反而是那麼多她以前從來未曾有過情嗉。
她不由自主的惶恐起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他剛才可是不顧她的意願,強吻了她呢!
平常就算是女性友人,連跟人家共喝一杯飲料都覺得噁心,吃合菜也一定準備公筷的她,居然可以接受限一個男人?且對方還把舌頭伸到她的嘴巴裡,她非但沒有半分嫌惡之感,還……還不要臉的回應人家。
光想到方纔那情慾奔騰的感覺,就讓孟潔自以為鍛練得比銅牆鐵壁還厚的臉龐再度灼燒起來。
天哪天哪天哪!
這是代表什麼!
只有愛會使人盲目、會使人拋棄自己的原則,愛才能讓人願意跟對方分享一切,包括自己的身體。
莫非她愛楚……
嘰,思緒緊急剎車,她抱頭暗暗吶喊,這怎麼可能呢?
她理想中的男人可是敦厚老實、一步一腳印的上進青年,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像楚霽平這樣的無賴呀!
心底某一角,一個小小的聲音努力讓自己冒出頭,「可是你從來就不討厭他不是嗎?十年前會做出那麼強烈的反應,只是因為害羞,驚慌失措到不知道怎麼回應,才一時間做了最糟的回應——了他一腳,你也一直很後悔的,不是嗎?」
不對不對,不討厭也不等於愛呀!
「好吧,不談過去式,但要不是對他仍有意思,你又何必管他,還把他帶回家裡來,自掏腰包養他不說,更常常被他氣得半死?若不是愛他,你幹嗎自找麻煩,莫非你有被虐待狂?」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真的喜歡他,我幹嗎三天兩頭毒罵他?對他一點都不溫柔?
「打是情,罵是愛這句話你沒聽過啊?若不是愛,怎會在乎,又怎麼會費力去插手管另一個人的事?這麼簡單的道理,不用再鑽牛角尖。」
那那那……那就真的證明,她就算還沒到深愛他的地步,也離愛不太遠嘍?
這太可怕了!
孟潔嚇得從地板上彈跳起,隨手抓了包包,便逃難似的向外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