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的楚霽平玩得正高興,哪聽得進她的話啊?
他揮揮手,「再說吧,過了這麼多年,我可不再是那個傻傻的笨豬頭了,我就不相信這一次整不倒她。」
「哥——」她扯扯大哥的袖子,欲言又止。
他緊擁了下她的肩,「有話就說啊,難道你還跟我客氣啊?」
「我是想……」她偷瞄了眼他的反應,吞了口口水,困難的下定決心,硬著頭皮繼續說:「我是想,如果你依然喜歡孟潔,你就絕對不可以這樣惡劣的整她,否則萬一被她發現了,豈不旱……」
「我會喜歡她那隻母老虎?」他不以為然的看著她,不屑地道:「哼哼,要是我喜歡她!我就……」說話咬到舌頭、走路踩到大使、開車被撞……Anyway,反正這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未料,一長串的話尚未來得及說完,楚霽平突然伸手摀住嘴巴,一張俊臉扭曲的厲害。
楚燦蝶花容失色的趨近大哥,「哥,你怎麼了啊!就算我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你也不用那麼激動啊!」
他拚命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天曉得,就在數秒鐘前,他的牙齒白目的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他痛得都快昏過去了,哪還顧得著說話呀?
原本得意揚揚、鬥志高昂的心情頓時受到重挫,他搭著嘴站起身,口齒不清的道:「孟潔快下班了,我得趕快走了。」
搞不清楚他葫蘆裡究竟賣得是什麼藥,也不知道她今天說的話,他究竟有沒有聽進去半句,她只能無奈的起身送他出門。
三分鐘後——
一陣竄入雲霄的謾罵傳進楚燦蝶耳中。
「My God!Shit!Shit!Shit!我們的社區是怎麼搞的?號稱是天母最高級的社區,居然有人放任小狗在社區裡隨地大便?哇咧,這些人到底有沒唸書啊!該死,有夠臭的。」
大哥踩到狗屎了啊?楚燦蝶莞爾笑著,她可以想像他又叫、又跳的滑稽樣子。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此時此刻的楚霽平除了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不說,還打從心底直發毛,毛毛毛,毛到最高點!
太詭異了,這是什麼鳥狀況啊?
難道是……
莫非是……
竟然是……
他真的還有一點點喜歡孟潔?
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砰的一聲又差點嚇掉他的半條命。
媽呀,剛剛發動的車子,竟不聽使喚的往路旁的安全島衝撞而去。
楚霽平立刻下車察看,只見被撞壞的保險桿,就這麼晃啊晃的懸吊著,好像在狠狠嘲笑他的無知。
七點多,孟潔照例抱著一堆沉甸甸的資料外加一台手提電腦準備回家。
再不回去,那個寧可餓死也懶到不願踏出大門買東西吃的傢伙,肯定又要對著她喳呼大叫了。
老天,東西有夠重的,努力騰出一隻手伸入包包裡找車鑰匙,掏了半天,她才猛然想起,對了,今天早上被迫讓楚霽天送她來上班,車鑰匙在他身上,她當然找不著啊!
現在可好了,她還得自掏腰包坐計程車回家。
氣呼呼的步出大門,卻發現天空配合她心情的下起毛毛雨。
這還不夠,就在她猶豫著究竟要冒雨跑出去招計程車,還是要在大廳等雨停的同時,她瞄到她在公司的死對頭,竟剛好從東側電梯走出來。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碰了頭,也只好硬著頭皮應戰了。
她上班的公司是家日資公司,所以公司裡不乏日本籍的工作人員。
木村信澤是個中日混血,雖號稱天才程式設計師,但做人處事卻完全沒有遺傳到母系中國傳統的溫厚,是個典型的日本沙豬,待人處事刻雹自私到極點。
他看不起女人,當然也容不得她在工作上有出色的表現。
仗著他是日方董事的國王人馬,且在公司的職級比她高一等,他總是在公司帶頭修理她,甚至老將最爛、最棘手的案子丟給她,以便有任何機會便將她一舉踢出公司大門。
看見孟潔,木村信澤的表情就像嗜血的鯊魚,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似的。
他對著她露出陰險的假笑,「喲,孟小姐,最近程式出了那麼多紕漏,還有心情在這兒賞雨啊?」
眼睛脫窗啊?沒看見她雙手拿那麼多東西嗎?賞雨?賞他個大頭鬼啦。
「不是賞雨,是躲雨。」
無端被損,心頭老大不爽的孟潔當然不可能默默承受。
她不動聲色的回以一記甜笑,「話說回來,木村課長,今天早上開會時,您不是才在會上跟總經理說,您是以公司為家,每天不到九點,您是絕對不敢,也不願意離開公司的嗎?當時啊,聽得我是亂感動一把的呢!」
她很故意地瞄了眼手錶,「不過,耶?現在才七點多嘛,您怎麼就……」她瞪大眼睛,做出一臉不可思議狀。
話鋒一轉,又繼續道:「不過,也對啦,總經理下午已經出國考查了,您的確也沒必要裝得那麼辛苦了,何必呢?每天裝模作樣,總得找機會喘口氣兒吧?」狗腿奉承那一套她學不來,撒嬌裝笨更讓自己覺得嚶心!
她只懂得實話實說。如果因此導致她在公司被釘得更嚴重,那也沒辦法,她有自知之明,她不是那塊料。
聽完她的話,木村信澤僵硬的唇部線條抽搐的厲害。
但,姜畢竟是老的辣,身為她的上司,真要整她還會難嗎?
無法正面反駁她的話,他改糾她小辮子,「英達的Case你完成到什麼程度了?」
英達的Case?老天,這可不是小Case,加上公司人力吃緊,這麼大一個案子,只有她和兩個菜鳥在弄,哪有那麼快啊?
「關於英達的案子……」
他顯然沒有要聽的意思,自顧自的說下去,完全不理會她的反應。
「昨天跟英達談生意遲到的事,雖然客戶沒有怪罪下來,但我個人覺得,我們自己也應該要知道不好意思才對,我相信你還算是個有廉恥心的人,為了彌補我們日和企業的形象,我希望在明天中午前可以看到這套程式的初步雛型,好早日跟客戶敲時間做簡報,依客戶的需要再做修正,以效率來彌補日和在客戶心目中的劣質印象。」
「沒那麼嚴重吧!」眉一揚,孟潔的火氣又上來了,這個死日本鬼子,根本是存心找她麻煩嘛。「我已經再三跟英達的總經理道歉,對方也表明不在意,我覺得我們沒必要……」「若是大家都像你這種做人處事的態度,我們日和企業老早就倒閉了,還能挨過三十個年頭,屹立至今嗎?」
「可是我……」就算打死她,她也真的交不出東西來啊!
「不用可是了,這是命令,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木村信澤冷酷的道。
她不平的大吼,「木村課長,您這樣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我看你根本是公報私仇,存心不讓我好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我只要準時看見東西就行了。」
「交不出來就交不出來,你逼死我也沒用。」
他一臉整到她的快意模樣,「那你就準備走路吧。」
正當孟潔氣得快爆炸的時候,一個身著運動罩衫、七分垮褲的男人急急忙忙的從外頭衝進來。
也不知是地滑還是怎麼的,總之,他就是一頭撞上西裝筆挺的木村信澤,將左手紙袋裡的兩杯熱咖啡,及右手塑膠袋裡又油、又熱,又加了一堆辣椒醬的水煎包全部奉送到他身上。
剎那間,只見平時道貌岸然,架子端得比誰都高的木村信澤在大廳裡被燙得大跳大叫,白色襯衫如畫布般佔上咖啡色及橘紅色,像是一幅印象派畫作似的,一顆水煎包更不知死活的掛在他頭上,讓他平時最在意的個人形象毀滅殆荊「巴加野路!」他氣得連日本髒話都罵出來了。「你走路沒長眼睛的啊?」
孟潔在一旁看覷看得目瞪口呆,心裡快笑翻了。
看木村信澤破功的樣子真是太爽了,她包包裡的面紙都不願意拿出來借他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頭戴棒球帽的男子迭聲抱歉,順手又把紙袋裡剩下的半杯咖啡倒在他的名牌鞋襪上。
「你……」
木村信澤氣得頭頂冒煙、握緊拳頭,實在很想將這個冒失鬼痛捧一頓,但又礙於在自家地盤上,為了顧及形象,他視為生命的形象,他只好作罷。
孟潔則在一旁憋笑憋到快內傷,「木村課長,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別人,就當我們今晚沒遇到過哦!不過,您要的東西我三天後才能交哦!否則,我可能會不小心把今晚的事告訴全公司的人。」說完,她腳底抹油,拔腿就溜。才跑沒多遠,方纔那個幫她報了一箭之仇的男人忽然跑到她身邊。
「喂,跑那麼快幹嗎?車子在對面啦。」
嗯?聲音好熟悉……她側頭一瞄,差點沒嚇昏,「楚霽天?剛才……是你?」她趕緊抓住他的手,往對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