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平,你休想。」
「我早知道你不會給,但……孟潔,仔細回想,你敢說你剛才一點感覺都沒有?」
「呸呸呸!」孟潔不屑的連吐三口口水,「髒死了髒死了,誰知道你這張嘴吻過多少人,楚霽平,我命令你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包括我,聽見了沒?否則,你等著,我一定會給你好看。」
跟她纏鬥數回的楚霽平,對她的威脅早已不痛不癢,他老神在在的還以顏色。
「喲?那照你這麼說,想必你也吻過不少人哦?」他故作噁心的抹抹嘴,「我看你剛才吻得挺投入的嘛,技術也不差啊!」真是羞死人了,她要發瘋啦,她怎麼會做出那麼可恥的行為,淪落到任人羞辱的地步?
氣急敗壞的孟潔脾氣無處可出,只好將手中的資料夾往他那張賤嘴丟過去,沒想到卻被身手矯捷的他接個正著。
出乎意料的,楚霽平非但沒有繼續回嘴,反而神色一斂,長歎一聲踱到她面前。
「孟潔,嘔了這麼多年,我們能別再嘔了嗎?」
「誰跟你嘔啊?臭美。」
「其實你知道嗎?你踹了我那一腳,我並沒有生氣,真正讓我氣的是,事後你居然連句道歉也沒有,每次我去你們家,你總是視若無睹的從我面前走過,好像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那你要我怎樣?大肆宣告我被你強吻了嗎?豬頭!」
「冷漠是比利箭更傷人的武器。」
孟潔忍不住反駁,「敢說我?你先想想你自己是什麼樣子吧!每次來我家,就跟我哥和阿奇他們吹牛說有多少女人哈你、寫情書給你,到你家巷口站崗什麼的,聽了就令人覺得嗯心,難道還要我跟你裝笑臉嗎?門都沒有。」
「我沒吹牛啊,是真的有很多女人喜歡我嘛。」楚霽平自信無比的道,驀地,他轉為低笑,「莫非你是吃醋不成?」
「吃你個頭!」話雖如此,她心頭為何有些心虛的感覺?「那後來的事你又怎麼說?」
「就阿奇他們一直慫恿我啊,說什麼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給你一點教訓才行。」
他一臉無辜,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我為了賭一口氣,就答應他們了啊!你不曉得,要我這種精英份子裝孬耍白癡,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情啊?而且是你一直說要帶我回家,害我就算想收尾,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兄弟們啊,別怪我,既然是兄弟,幫我一次也不會怎樣,再說,這事端本來就是你們挑起的嘛,沒事幹嗎想這種鬼主意來挑撥人家的感情?
孟潔一臉悻悻然的道:「照你這麼說,是我自作多情,自找麻煩嘍?」
「自作多情是無妨,但只能對我,不能對別人。」
楚霽平出其不意的回答,讓她傻了眼。
趁她還沒回過神來,他伸出大掌將她的小手包住,低沉的嗓音出奇的性感醉人,「孟潔,我放棄自質和驕傲已經徹底投降,承認我對你的喜歡一直沒變,那你呢?」
「我……我……那……礙…呃……」
怪了,平常跟他鬥嘴倒是挺溜的,完全都不用想下一句該怎麼接,怎麼他一溫柔表白,她卻傻傻呆呆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結結巴巴許久,她終於勉勉強強擠出一句,「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聊喔,一件事還沒結束,又扯出一件事來整我,我是上輩子欠你的是不是?」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一向習慣直來直往的她,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柔情攻勢,一顆心跳得簡直要從喉嚨跳出來了,全身也僵硬的像木雕似的。
在此之前,偶爾遇到不怕死向她表白的男生,她只要凌厲的目光狠瞪對方一眼,對方通常就會摸摸鼻子夾著尾巴逃走,楚霽平究竟是哪根筋不對?竟會想出這種辦法來折磨她。
明知道她緊張,他卻肉麻當有趣的,伸手解開襯衫鈕扣,然後拉住她的手,直接往他赤裸的胸膛貼去。
「孟潔,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有多傷人?不相信你感覺我的心跳,看是不是跟你一樣,也跳得好厲害。」
「你……」手心傳來的熱度,讓她像是被火燙到似的急欲掙脫,「你把手放開啦!無賴。」
「除非你答應人家,不要生人家的氣。」
摸清她吃軟不吃硬妁個性,既然下定決心得到她,他不反對將自己性格中,為達自的不擇手段的部分發揮到極致。
「不然,喔……」話沒說完,他低吼一聲,立體的五官全扭曲在一塊兒,「我胸口好痛,快痛死的那種痛……」孟潔遲疑的停止掙扎,半信半疑的湊近看著他,「真的假的?」
「現在連頭也痛起來了,喔,我的頭像是快裂開了。」
「怎麼會這樣?」她被他痛苦的表情嚇壞了,失措的緊張開口,「我又沒對你怎麼樣?」
「這是生理反應出心理狀況,被一個愛了二十年的女人拒絕,你說,這是不是一件令人難以接受的殘酷事實?」
什麼?她沒聽錯吧?真的假的?他居然說他愛了她二十年,足足二十年耶!這世上有多少女人可以得到這種歷經時間考驗,而不變的癡情?
一股竊喜湧上心頭,緩緩的融化了她原本冷硬的心。
情勢微妙的轉變著,關於他之前那些被她視為愚蠢卑劣的行為,在一瞬間,似乎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她的心,悄悄的原諒了他。
話雖如此,有些事情她還是得探個清楚。
「既然愛我,那你跟阿奇他們說的那些話又該怎麼解釋?」孟潔像個女王似的斜睨著他,眼中滿是裝出來的嚇人銳利,「那些話可是我親耳聽見的,你別想隨便唬爛我。」
他沒什麼別的本事,裝可憐最會。
「喜歡一個女人喜歡了二十年還沒追到,且那女人還曾經踹過你蛋蛋一腳,害你差點沒痛死的女人,你覺得講出來,會不會被他們笑掉大牙?」楚霽平以小鹿斑比似的眼神看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幾個嘴巴最賤了,比起他們,我還算是小兒科而已。」
「那你現在喜歡我,就不怕被笑了?」
「追都追到手了,他們還敢笑嗎?別忘了,他們個個可都是羅漢ㄎㄚ,沒一個比我更幸福的。」
幸福?!一個多麼溫馨動人的字眼,讓她一顆心如裹了蜂蜜般甜蜜。
不過,一向以理智凌駕一切的她,實在不習慣這種被情感沖昏頭的感覺。
孟潔感覺自己的心猶如一頭脫韁野馬——就要失控。
不行不行,這男人可是被她咬牙切齒的詛咒過幾千幾萬遍的最惡劣人種,要是她就這麼輕易同意一個被她唾棄到極點的男人當她男朋友,實在有失她的做人做事的原則。
「頭還……痛嗎?」要待人處事一向硬邦邦的她關心人,還真有點困難,瞧她舌頭跟牙齒都快打架了。
「當然。」楚霽平裝模作樣的揉著太陽穴。
「那……」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泛疼,「那要怎樣才不痛?」
「你答應做我的女人就不痛。」
明知道他在耍賴,但沒想到男人撒嬌起來,那麼令人難以招架。
「不行,我……我要考慮考慮。」
他放下身段的退而求其次,將唇湊近她說:「那你親它一下,好歹撫慰一下我受創的身心。」
嘿嘿,直路到不了目的地,他不會繞路嗎?只要多花一點時間,多用一點耐心,他就不相信無法完成攻城掠池的目的。
「我……」
「你不會那麼狠心吧?」
「可是……」
「你不親我整個晚上都會睡不著,我不睡著就會頭痛,頭一痛就不能到公司上班,那我的建築師事務所就無法如期開幕嘍。」
他猛對她放電的哀怨眼神,實在令孟潔無法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眨眼看了楚霽平半晌,忽地,她蜻蜓點水的吻了他的唇一下,一向剛強得像是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的她,粉嫩的小臉立刻出現兩抹可愛的羞紅。
大概是太害羞了,她趁隙拿起包包奪門而出,讓他只能愣愣的望著她纖瘦的背影,爆出得逞的大笑。
明知工作多得不得了,孟潔雖緊盯著電腦屏幕,但腦袋裡一片空白,半點東西也擠不出來。
真的好奇怪,她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任楚霽平對她胡來?難道她的意志力這麼薄弱,人家兩三句好話,她就招架不住了?
還有,他說愛她的話到底是真還是假?
她的臉蛋是還可以,可身材又乾又癟,脾氣嘛,更是壞得可以,女人家該有的溫柔體貼、輕聲細語,她一項也不及格,這樣的她,連自己想了都洩氣,他又怎麼會愛上她呢?
徒弟小蔡莽莽撞撞的衝進她的工作區,手裡捧的咖啡差點全倒在她身上。
她只斜眼瞄了瞄,連罵他都瀨了。
「師父,你今天怎麼了?早會木村老賊講話那麼難聽,你居然沒有用高射炮反擊回去。」
「難道當一隻狗對你吠的時候,你也會朝它吠回去嗎?」她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鍵盤,敷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