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他真的是很辛苦。
他不以為意地微笑,輕描淡寫地道:「假期是人排出來的。」
介權沒有告訴她的是,在他的愛情面臨生死關頭之際,就算要他在假期過後忙到油盡燈枯也一樣義無反顧。
他將筆記型電腦、手機與PDA統統留在台北了,並告訴他的秘書,四天三夜後自然會與她聯絡。
他突然有種惡作劇的愉悅感,補充一句:「偶爾蹺班也不錯。」
蜜蜜呆了呆,差點咬壞筷子!「可是……可是萬一公司有什麼事……」
「這世上沒有了我,地球依舊會轉動,我並沒有你想像中時偉大能幹。」
「哪是!」她衝動得義憤填膺道:「你是我所見過最能幹、最有衝勁,也最厲害、最努力的男人,我相信你們公司如果沒了你,一定不到兩天就倒閉關門大吉。」
他睜大雙眼,忍不住大笑起來,心頭卻是陣陣暖流與感動,「謝謝你。」
「所以你要多吃點。」蜜蜜也有些害羞,掩飾地舀了一大匙的新鮮豆豉蚵仔給他,「吃吃吃,吃飽了才有力氣創造台灣經濟奇跡,啊福氣啦!」
介權笑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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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後,他們相偕到附近的海蝕洞探幽,突然問,一個興奮過頭的女聲尖叫響起--
「介權!」
他背脊一僵,姑且不論他認不認得這個聲音的主人,光是在度假天堂遇見他最不想碰見的熟人,就讓他渾身寒毛直豎起來。
強抑下厭煩感,他無奈地低頭對蜜蜜歎息,「我們可不可以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地繼續往前走?」
蜜蜜眼裡也有無奈之色,卻對他想逃之夭夭的心情感到竊喜。「恐怕不行耶,那個女的已經跑過來了,看樣子也是牛皮糖一名,你小心了。」
「不准把我單獨丟進狼群。」他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她很是幸災樂禍,「哪算群?一隻你可以應付的啦。」
「蜜蜜……」他伸手想抓住她,可是她見機跑得快,朝他扮個鬼臉就一溜煙跑了。
「你多保重,我先去探險了。」她哈哈大笑,往另外一頭的海邊跑去。
她現在不擔心,一點都不擔心,介權的神情和態度讓她安心得很,不怕那個尖聲尖嗓的女人把他怎麼了。
事實上,她陡然醒悟到介權從來就沒有對別的女人示好過,也未曾接受過其他女人的愛慕與糾纏,以前全是她自己的擔憂和私心與乾醋亂亂飛,在忙著吃醋的同時,她忘了最單純的事實--
他的眼裡從來沒有其他女人的身影與存在,一直只有她。
這個強烈的認知猛地敲進她的腦袋瓜裡,蜜蜜心一震,笑容頓時消失了。
「他的心裡只有我,可是我是個膽小鬼,因為害怕失去他,反而要提早跟他分手。」她覺得自己的人生變得好矛盾弔詭,想笑又笑不出來。「該死的,好煩好煩……」
要一直留在他身邊,直到情緣盡了嗎?她雖然年輕,正值愛作夢的年紀,可是也沒有傻到會相信麻雀變鳳凰這種事會在真實世界裡發生。
她只是他的小情人,以後隨著時光演變,至多是變成他深愛的地下情婦,是永遠見不得光也做不了他葉介權的妻子的。
葉家家大勢大,她曾經在財經雜誌上看過關於葉家的報導……滑稽的是,她還是在打工的速食店書報架上不經意瞥見那一期的封面。
葉氏商業王朝……標題是這麼寫的。
唉!呆子、呆子,說好盡情享受假期不想其他,幹嘛又去想?
「如果什麼事情用說的就好,那還要警察幹嘛?」她喃喃自語,「說得真好。」
相較於蜜蜜的胡思亂想,-介權此刻面對著來度假還畫著國劇般大紅妝的女子,鬢角不禁陣陣抽痛。
偏偏她是世交叔伯的千金,他也不能讓她太難堪。
「我想……你的男伴還在那兒等你,你應該過去了。」在禮貌地帶笑傾聽她哈啦半天後,他忍耐地提醒。
身穿紅色三點式泳裝,充分展露出前凸後翹好身材的路蘭花笑咪咪的看著他,不在意地揮揮手,「他呀,不要緊啦,他只是我爸公司的一個小主管,份千萬不要誤會喔!我跟他沒有什麼,是我想要來度假,我爸又不放心,這才叫他陪我一道來的……對了,介權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我跟……」他突然想到她聞名的大嘴巴,連忙改口,「一個朋友的妹妹來的。」
「哦!」路蘭花明顯的鬆了口氣,媚笑著想把惹火的身段偎向他,卻撲了個空。「你真善良體貼,還陪朋友的妹妹來……嚇人家一跳,還以為你是跟女朋友來的呢!呵呵,我以為我沒希望了。」
你是沒希望了。他在心底默默補充一句。
「很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他後退一步,然後轉身往蜜蜜身影消失處走去。
路蘭花又黏了上來,語氣興奮地說:「中午一起吃個飯好不好?難得在這裡遇見你,我聽我爸說你很忙,很難約得到你,今天剛巧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小島上遇到,真是太有緣分了,我們……介權,你去哪裡啊?介權,介權……」
她氣呼呼地跳腳,可是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早毫不留戀的走掉。
「蘭花……」她那高壯的猛男伴侶怯怯地走過來,伸手想攬她的腰肢,「我們不是要去游泳嗎?」
「游你個頭啦!」她忿忿地拍開他的手,越看這個肌肉猛男越倒胃口,他呀,除了在床上表現尚可外,其他時候只會給她丟臉。
哪像葉介權,那才是每個女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英俊貴公子啊!
「蘭花,我做錯了什麼?」肌肉猛男一臉無辜,其實心裡頭幹得要命。
若不是看在她包吃包住、管用管睡的份上,誰腦袋壞掉要跟渾身上下都是人工做出來的造作女人嘿咻啊?哪個男人肯犧牲自尊--儘管為數不少--當她的哈巴狗?
唉,不過經濟不景氣,做這個伴遊男郎已經算是很好賺的了。
「煩死了,走走走,幫我抹防曬油。」路蘭花踢了他一腳,尊貴得像個女王似的高高昂起頭,「要是曬黑了我,當心你的皮……」
「是。」肌肉男強忍著從她後面把她一腳踹進海裡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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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島另外一邊有著大大小小的海蝕洞,有的洞中清爽幽靜,白沙漫地,很是適合野餐或是幽會談心。
介權在其中一個海蝕洞找到了蜜蜜,還有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
蜜蜜手插著腰,極不耐煩的瞪著那男人,她幾乎要發飆的表情令他忍不住露出微笑,也讓他及時抑下差點扼斷那登徒子脖子的衝動。
「不……我跟你說過幾百次了,我在等我男朋友。」她毫不客氣地道:「我不想不要也不會答應跟你約會,白癡。」
啊,他的小情人在失去耐性時還是那麼容易罵粗話。
「嗯咳。」介權清了清喉嚨,禮貌而警告地開口,「這位先生,俄希望你有極好的理由可以解釋你為何纏著我女朋友?」
那男人嚇了一跳,猛地回頭,在看到高大儒雅卻眼神銳利冰冷的介權時,不禁畏縮了下,「呃……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的瞪視足以讓火焰山瞬間結冰。
「最好是這樣。」他冷冷地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和我女朋友要單獨相處,你該走了。」
不知怎地,他的眼神和渾身上下懾人的氣勢讓人情不自禁畏懼顫抖,那男人一點都不懷疑再不識相走人,會給自己惹來天大的麻煩。
見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出去,蜜蜜暗暗鬆了口氣,緊繃的肌肉這才緩緩鬆弛下-來。
「為什麼走到哪裡都有這麼討人厭的蒼蠅?」介權不悅地低咒。
她看著他,眼底閃過安心和溫暖之色,可是一想到剛剛登徒子落荒而逃的模樣,她又是好笑又是疑惑地問:「奇怪了,那個人為什麼那麼怕你?好像你要剝掉他一層皮一樣。」
他微微一笑,笑容卻無比危險,「我不會剝人皮,但是我懂得如何讓人生不如死。」
她愣了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是在跟我說笑吧?你的幽默感有進步喔。」她乾笑道。
「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他的眼神溫柔了下來,無比深摯的說。
她胸口一熱,衝動地一個箭步上前,輕輕地把手心貼放在他胸膛上。
「我也知道你永遠不會傷害我。」她仰望著他,一雙大眼裡有著掩不住的悸動與感情,「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她怕的是自己……不夠勇敢、不夠堅強,也不夠好。
她配不上他。
蜜蜜的眼神變得有些痛苦,她急急垂下眼,長長的睫毛掩住了所有的苦澀。
介權握住她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溫熱的掌心裡。「那麼你相信我可以保護你一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