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會輕易放棄他的感情。」他走近她,用手捧起那張不開心的美麗容顏。
「你愛他嗎?」他明知道她的心之所向,但仍故意問她。
「我不知道。」她回答得好快,幾乎不讓自己思考,在內心深處,她好似想藉此來還擊他不愛她的殘忍。
「為什麼不知道?」他埋住她的目光。
她憂傷的笑著。「過去你不是認為我對『愛』能分辨嗎?」她好恨他的明知故問,幾分鐘前,她才說她愛他,而今他又問起她這個可笑的問題!
「那不同,你現在已經長大了。」他眉頭深鎖。
霎時,她的嘴角浮起一個諷刺的笑。「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你能期盼我有多大的進步!」
「短暫的時間也能使人成長。」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聽你的語氣,我不再像是一隻得相思痛的小狗迷戀著你了?!」她譏諷著。
「那是我能強迫自己不去將你擁在懷中的唯一方法。」他亟欲表明心跡。
「拜託你,別再用那些善意的謊言欺騙我了,好不好?」她很想相信他,可是又怕受傷害。
「我說的是真的!」他強調著。
「你對楊菁菁所做的一切,也是方法之一嗎?」她心痛地指出。
「我和她一點瓜葛也沒有。」
「你一向喜歡始亂終棄的嗎?」她感覺好失望,原來他是那種不敢勇於認錯的人。
她的語音方落,立即聽到他憤怒的喘息聲,強而有力的手也在同時扣住她的雙肩。「你這狂妄的小女人!」他已經失去控制。
「我告訴你,我是喜歡流連花叢中,但也不是毫無慾望的聖人!」他憤怒地搖晃著她,直到她的頭髮披散在臉上,整個人則虛軟無力地癱瘓了。
她恍惚地瞪著他痛楚的瞼。
「你以為我真的想拒絕你嗎?事實正好相反,我想得到你的心,強烈的超過這一生我所遇見的任何女人。現在我老實的告訴你,拒絕你對我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事!」
「可是……可是你曾說過,你對我其實和對一般女人一樣,只有慾望。」她吶吶地說。
「那是因為我怕你只是在迷戀我,怕你對我只是存有夢幻般的崇拜而已!」他的嘴角因激動而痙攣著。
「但是你卻一再的傷害我!」她倔強地叫著。
「我害怕若是我太早將你困在我的感情世界中,你可能會恨我一輩子!」他幾乎是用吼的。
「我不相信你,你放開我!」他的剖白的確令她心動,恨不得立即撲進他的胸懷,可是楊菁菁呢?她不敢再度以身試情。
「哪,現在又是誰不相信誰了?」他頹然地放開她。
「至少我沒有你戰績輝煌的情史!」
「你……」他眼裡冒著怒火。
曉彤對於自己和子謙的感情之戰真的覺得十分疲憊了,她心中突然有種想慧劍斬情絲的衝動。
「想不想知道為何王明威會激動地離去?」她揚起眉毛瞅著他。
「為什麼?」
「王明威今晚向我求婚。』她低頭看著地面的枯葉隨風飄動。
「結果呢?」
「我應該會接受吧!」她忍著不看他。
「如果你接受了,那將會是你一生最大的錯誤。」他著急了!
「也許會是一生最大的幸福呢!」她覺得自己好矛盾,既想遠離他,又想刺激他的情緒;希望他會因嫉妒而癡狂。
「你是騙我的吧!如果你答應了他,他就不會如此失望痛苦的離去!」
他有些焦躁,但也有些存疑。
她張開櫻唇正想表示意見,但他的動作更快,不待她發出聲音,他已猛將她拉入懷中,性感的唇迅速地堵住她所有的言語。
他的吻來勢洶洶,好似想將她吻進自己的生命。
吻了好似一世紀之久,不知怎麼的,他突然用力推開她,並連連後退了數步!
「怎麼了?」她悲切地問,感覺那些她曾想遺忘的折磨又重新回來。
「你在這個吻中透露出許多情感,在以前許許多多我倆的吻,你也表現了你對我的情意,你甚至曾親口對我說『你愛我』,又怎能再嫁給王明威?」
「原來你剛才的行為,只是在求證而已?」淚水在她的眼裡凝聚。
「何必我去證明些什麼呢?我們彼此心裡都有數。」他那冷酷的眼神狠狠地刺透她的心。
「你這個渾蛋!為什麼你不再去拈花惹草?為什麼不去找你的楊菁菁?為何要來擾亂我的生活?」她哭著嗓子說。
「你不能否認你我之間存在的情感!」
「忘了它吧!」
「你忘得掉嗎?」他感到恐懼,感到自己無法掙開自己設下的情網。
「我會努力的!」她有氣無力地回答。
「沒有用的,它自始自終會跟隨著你,你是愛我的!」他瘋狂了似的朝她的背後叫喊著。
「不!我不愛你!」她心力交瘁。
「曉彤,我不准你逃避我!」他已失去平日的內斂、深沉。
她停下腳步,輕顫了下,隨後,她一語不發地踩著自然的腳步離去。
「回來——你給我回來,我不准你逃!不准——」他歇斯底里地叫著。
可惜,她的身影已隱沒在黑暗的世界裡,回答他的只有黑夜的空寂。
***
方纔和好的楊菁菁和子恆,在無聲的依偎間,聽見了曉彤和子謙仇人般的叫罵聲。
「我……我是他們之間破裂的始作源者。」楊菁菁內疚的告白。
「不!是我,是我摧毀了曉彤對子謙的愛!」子恆承認。
「當初若不是我害怕你棄我不顧,才會說謊,也不會破壞了他們倆的感情。」
子恆苦笑了笑。「為了嫉妒、為了愛你,我用最殘忍的謊言騙了子謙,以為把曉彤當作報復的武器,便可報一箭之仇。」
「原來你早就知道他們互愛著對方!」楊菁菁愕然地問。
子恆苦笑了下。「我早就知道了。他們兩人之間釋放出來的情感電流,足以教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其實深愛著對方。」
「那倒是事實!」她贊同道。
「要不是我的破壞,他們其實早已敞開心懷,接納彼此的感倩了。」
「看來我們兩個該為他們的事情負一部分的責任。」楊菁菁深情地看著子恆。
「怎麼辦?」
「我去找曉彤把事情說清楚!」
「不,我是她堂哥,該由我去說。」子恆接著楊菁菁,輕聲地說。
「我和她同樣是女人,所以事情由我說會比較容易些。」她把玩著子恆服貼筆挺的襯衫。
「嗯,好吧,就由你去說吧!」子恆把唇貼上她的。
之後,一切化為甜美、浪漫的旖旎,憎恨和怨懟也不復存在。
***
早早就回到臥室的趙世勳,正準備入睡,突然的,他平靜的腦海被突如其來的刺痛攪亂了,那股刺痛正侵蝕著他的心臟,猶如有人拿著一把刀子,一下下刺激著他不甚健康的心臟。
劇烈的刺痛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有惡化的趨勢,整顆心好似要在這一刻進裂似的……
不對,這不是往常輕微的陣痛,而是令人惶恐不安、撕裂般的劇痛,莫非——
他顫抖著手伸向放置心臟藥片的地方,但,那股劇痛不等他拿到藥便佔據了他所有的知覺和神經。
天!不要!他不要在他尚未享受到寧靜,享受到所有孩子各有歸宿時的喜悅便離開人世,可是,生死豈是他個人所能決定的事呢!
最後,他只能極端痛苦的捂著胸部,強睜著眼瞪著即將變成黑暗的景物,卻不能由胸口擠出一句求救的呼叫聲……
***
曉彤極度悲傷地走進屋裡,漫無目標地環視著這間陪她好些年的大屋子,痛苦糾結的心回憶著她在這裡的種種喜怒哀樂。
就在她看著四周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時,充滿悲哀的心無由的抽痛了下。
怎麼回事?
難道這是暴風雨的前兆?還是不祥的預兆?
這時,她突然想起提早回房的繼父,不安的情緒也同時襲上心頭!
她放下杯子,急促的穿過自始至終沉醉在彼此懷中的雨雯和劉永青。恐懼無由的在心中升起,它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勒住她的喉嚨。
走過彷彿無止境的距離後,曉彤抖著手的打開繼父的房門。一打開門,映入她眼裡的一幕幾乎叫她的血液頓時冰冷。
門裡的趙世勳一隻手撫著胸臆,另一隻手則彷彿想求救的伸向門口,黑紫的唇痛苦的扭曲著。
「爸——」曉彤一聲裂帛般的叫聲,引來子謙和所有人的注意。
行事較理智的子謙立即召來救護車,並細心地將伯父移向床上。
「爸——」曉彤淚如雨下。
可惜,早已不省人事的趙世勳並沒有聽見曉彤動人心魂的悲鳴聲。
雨雯驚駭的程度並不下於曉彤,畢竟她是他撫養長大的,即使她不是他親生的,但他所給予她的愛絕對是最真的。
眼見趙世勳好似風中殘燭般虛弱,雨雯悲傷地掩面哭了起來。體貼的劉水青像是要給予她支持似的,緊緊地摟著她。
而腦中一片渾沌,尚未由愕然中醒來的子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看著從小呵護他長大的伯父,在過然間倒了下去,他哀傷得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