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的空調讓人感到陰冷,可是夏可睛卻覺得姐姐的心似乎比那股陰冷還冷。跟她做了二十四年的姐妹,她一直都知道姐姐是那種如果她想要,就非得到手不可的人,不管用什麼方法,但她認為這至少有個底限,沒想到她錯了。
想到剛才陪她去拜訪道士的情形,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你真的相信那個江湖術士的話?」邊開著車,她問。
「什麼道士,人家可是精通奇門遁甲的大師呢。」夏可瑄暗笑妹妹是個土包子。
「大師也好,江湖術上也好,你真的相信他說的那套,他有辦法做到借屍還魂?」想想就發寒,都這種科學時代了,竟還有人相信這種事!
「很多事是無法用科學來證明的。」聽到廣播電台正播放她的歌,更讓她覺得她的決定沒有錯,「我發病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好幾次我都以為我會喘不過氣,就這樣死了,我不想這麼莫名其妙就死掉,我不甘心,我快樂的日子才享受到這麼些年,還有好多東西我還沒有擁有,我可不想因為氣喘死在睡夢中,然後就成了已故巨星。」她真的不甘心啊!只要她想要,她可以擁有許多東西,但她的氣喘病卻如影隨形,隨時會要了她的命。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韋大哥吧。」夏可晴一語道破姐姐的真正意圖。
不愧是親妹妹,她想的她多少都猜得出來。夏可瑄轉頭,沒好氣的說:「知道就好。韋同是我的,永遠都是。如果不是他擔心我的身體會拖累他,不然他為什麼三年來始終不肯給我一個承諾?」她絕對沒辦法忍受他的承諾給了其他女人。
「說不定韋大哥根本沒想過娶你。」夏可晴說得毒。
「你是什麼意思?!這三年來,你看過他有其他女人嗎?!」如果不是她在開車,她早就一巴掌打過去了。
「有聽過他有其他女人,只不過時間都不久。」知道姐姐生氣了,夏可晴還是不怕死的說。
「我就說吧!那些女人都只是點綴,最後他不都回到我身邊了。」
「他是依賴你。」她沒有姐姐的樂天,「他依賴你帶給他靈感,除此之外,你能說他有多愛你?」
「他不愛我就不會給我那麼多我想要的;他不愛我就不會在我病發時緊張成那個樣子;他是愛我的,不管我們當初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他到現在都是愛我的!」她忍不住的大吼起來。
被她一吼,夏可晴差點控制不住方向盤;為了她們的生命安全著想,她不想再激怒她了,她靜靜的開著車。
「跟他在一起那麼久,我已經無法接受他當初要我並不是因為愛我;我要他愛我,只要我的身體是健健康康的,我相信他一定會娶我!」她始終認定韋同所說的他目前就只能給她這麼多,不是因為他不愛她,而是他看多了她氣喘病發的樣子。誰都怕壓力,誰又會沒事找個麻煩放在家裡?而她的身於弱,能不能替他生孩子都有問題,這些才是他不肯給她承諾的原因吧?
只要她有一副健康強壯的身體,這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夏可晴不否認姐姐的話有她的道理,但她總覺得她還是過於天真,甚至有些自欺欺人。一個男人始終不肯給一個女人承諾,真的只像姐姐說的那麼單純嗎?
「但你竟然想謀奪宋小雅的身體,一條人命耶!」這也是她覺得自己比不上姐姐的地方,她不夠狠。
「一條人命又怎樣?人活著是要看價值的,你覺得她的命比較有價值還是我的?我死了,會有多少人難過?而她呢,又有多少人會為她哭?」她冷冷一笑,似乎不覺得自己說的是一條人命,「何況,我又不是一定要利用她的身體做借屍還魂,如果我可以活得好好的,然後光明正大的當上韋同的妻子,我也不可能那麼心狠手辣吧。」
好可怕!夏可晴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幸好她是她妹妹,而不是敵人。
「你會幫我吧?我們現在已經在同一條船上,如果我死了,你也會被趕出現在住的房子吧,畢竟對韋同來說,你只是我夏可瑄的妹妹,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
你什麼都不是,就這六個字讓夏可晴點頭做了保證。她不在意住哪裡,她在意的是,如果姐姐真的會死,或是韋同不要姐姐了,那麼她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畢竟她和韋同的連繫只在於姐姐,沒有了姐姐,對韋同來說,她也不過是一個比陌生人多了一些交情的人而已。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們沒有錯,錯的是老天爺,它不該讓宋小雅出現在我們面前,這麼好的籌碼在我手上,我豈能不好好利用呢。」
夏可晴將車子停在一家新開幕的唱片行不遠處,在這裡,她們可以將剪綵活動的情形看得很清楚。
「這一切只能怪她命不好。」看著宋小雅扮她扮得樂不思蜀,她冷冷的笑了。
可憐又可悲的宋小雅,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崇拜的偶像是一個披著天使翅膀的魔女啊?
夏可晴為宋小雅感到一絲絲憐憫,瞧她一臉的光采,絕對想不到自己已經步入了夏可瑄的計劃中,成了一個活祭品。
她雖然也為宋小雅感到可憐,但她是共犯之一啊!她不能心軟,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這世上不變的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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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在遇到韋同的那一刻起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以前的宋小雅是不會出現在這種豪宅中、穿這種名牌的,更不用說時常可以享受到被人群包圍的美妙感覺。
這種灰姑娘般的生活她過了有半年多了,從感覺新鮮到現在逐漸適應這種安逸的生活,表面上她很習慣這樣的生活,但也只有在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只有她獨自一人的時候,那種孤獨的感覺便會佔據她整個心房。
表面上她過得再光鮮亮麗,但這一切都不用於她宋小雅,賦予她這一切的人是夏可瑄,她正在享受的這一切的所有人全是夏可瑄而不是她,就連她可以三不五時見到韋同也是夏可瑄的!
韋同啊!每次一想到他、一看到他,她的心跳就不由自主的加快,明明知道他是夏可瑄的情人,明明知道她不能對不起夏可瑄,可她偏偏那麼不爭氣的陷了進去。
明明知道自己喜歡韋同的心一定要緊緊壓制住,不能說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會成為可惡的第三者。想是會想,卻偏偏,她的心依然會不由自主的被他牽著走,他的每件事她都想知道,忽喜忽悲的心情讓她很難完全的控制情緒;當她感到她的秘密就要被發現了的時候,只好選擇躲避,遠遠的躲開他。
又是一個難入眠的夜晚。今天假扮夏可瑄現身一場賑災慈善晚會,她只是驚鴻一瞥的亮個相,捐出一百萬便離開;照道理說,這樣的工作量一點都不大,比起她以前每天連趕好幾場場子,這樣的工作量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她應該很容易就睡著才對,可今晚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數過三遍羊還是沒有一點睡意,乾脆爬上已經變成她避風港的樹上。
春天快到了吧?樹枝上快冒出青翠的綠芽了,但是那股吹近身子的風還挺寒的。她摸摸手背,呼了一口氣,視線又忍不住調向夏可瑄的房間,因為今晚韋同也在,他在這裡的時候一定待在夏可瑄房間。
夏可瑄也是他來這裡的目的吧?白瑞哲、夏可晴或者是她都無法請得動他吧?
她自嘲的笑了下。
那間房間的燈光還亮著,他們在做什麼呢?
她滿腦的胡思亂想,引得她幽幽長歎,「看來今晚真的別想睡了。」
※ ※ ※ ※
「我覺得你不夠愛我。」
聽到夏可瑄這樣說,韋同慢慢的從窗邊轉過身。那個溜出去的人影不會是夏可晴吧?那麼是……宋小雅?
「怎麼說?」他開始厭倦了她不斷的逼問他他有多愛她,要他表現出他愛她有多麼深;他真的覺得累了,這樣的愛情模式讓他心力交瘁。
「如果你夠愛我,就該給瑞哲一個工作,他很有能力的,讓他去管理你的畫廊不是很好嗎?台北、紐約、巴黎、倫敦、米蘭和東京,隨便哪一處他都能勝任。」她趴在床上,用他最欣賞的眼神對若他。
這樣嫵媚的眼神在以前,也許三個月前,絕對是軟化他的心的最佳武器,但是現在他膩了。也許是他承認了她使出這樣的眼神看他不是真意真心,而是帶著一層目的;她要達到她所要的目的,她要出唱片、她要演戲卻苦無管道,是他被這種眼神軟化,替她打通一切關節完成她的夢想。
她已經達到巔峰之位了,還有什麼想要的?他開始揣測她心底到底藏著多少夢想……或者該說是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