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
「我不跟其他人走,當然是坐你的車啊。」羅琦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知道,但是你不能坐前座,坐後面。」碰一聲,他從駕駛座拉上另一邊的車門,趁羅琦繞到後座時,對已經安穩坐好的楚楚笑了笑。
「搞什麼東西!」咕噥著,羅琦抬起頭又再次看見藍奇諾對著空氣笑。怪了!想起那些流傳在工作人員之間的閒言閒語,她不禁也開始懷疑,難道藍奇諾的精神方面真的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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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約了誰嗎?藍奇諾。」羅琦好奇地問。他挑了間以消費昂貴著名的餐廳用餐,對於嚇死人的價格,她沒意見,只要他高興就好。
「沒有。」
「可是你點了兩份A餐,你一個人吃得完嗎?」她不是心疼一份套餐一千元的高價位,只是他們明明只有兩個人啊。
「心疼?那我換七百五的B餐好了。」
藍奇諾伸手要叫服務生,卻被羅琦擋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難得今天氣氛這麼好,她可不想弄擰了和他和好的機會。
他瞄了她一眼,仍然將服務生喚來。
「先生,有什麼需要嗎?」
「你少擺了一副餐具。」
服務生雖然覺得不解,但仍然拿來一套餐具。
「放這邊。」他指著右手邊的位置。
藍奇諾的右邊座位並沒有坐人,但椅子卻是拉開的,好像有人坐在上頭一樣。接下來,上了餐前酒,藍奇諾的反應令羅琦更為不解。
「另一杯放這裡。」藍奇諾指指右邊桌面,他以為羅琦沒有注意到他,他偷偷對楚楚笑了笑。
楚楚說她從沒有到過這麼高級的餐廳用餐,趁著這個機會,他將她帶來了,別人看不看得見她不重要,只要他知道此刻她正跟他坐在一塊就行了。
「你在對誰笑?有熟人經過嗎?」羅琦問。
「我高興笑嘛。」藍奇諾隨口敷衍。
「難得你心情好,來,我們喝酒慶祝一下。」羅琦神色一變,對他盈盈一笑。
有什麼好慶祝的?被她撞傷的楚楚只剩一抹靈魂可以動,而她卻依然吃好的、用好的,四處尋歡作樂。
他連喝邊盯著羅琦看。如果她有一點歉意,那麼他還會認她當朋友,否則就一拍兩散,各走各的了。
羅琦因為他的盯視而心中快了一拍;他這麼瞧她,莫非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他的真心了?
「藍奇諾……」
「湯上來了。」他一句話阻斷羅琦的話。
瞧她喜孜孜的模樣,他也明白她要跟他說什麼了。兩個人在一起,有人憑感覺、有人講比分,他憑什麼?他憑一種歸屬感。那是一種甜蜜的負荷,能拖住他如雲似風的生活步調,能在他隨性的生活原則中放下壓力,讓他隨時隨地繞著她想,而羅琦沒有,以前跟現在都沒有。
他往右邊看去。楚楚正因為別人看不著她,所以天真的表情表露無遺,她嗅嗅眼前的餐前酒,即使沒辦法喝所以只能嗅著酒味的香甜,這樣她也很高興。
她變了,跟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藍奇諾,你變了。」
「是啊!」沒聽清楚羅琦說的是哪道問題,反正與他此時腦中想的一樣,他不假思索的便脫口應了聲。
「藍奇諾,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變了嘛!一句話不必說那麼多次。」
湯盤撤下,送上來三盤沙拉。
「先生,這湯跟麵包都不用了嗎?」服務生詢問道,另外一碗湯跟兩片大蒜麵包根本都沒有動過啊!
「不用了。」
「你不曉得政府正在提倡簡樸節約嗎?」
「由一個嗜穿名牌的人來說這句話似乎挺不搭的。」他回道,三兩下把份量不多的沙拉吞進肚子裡。他還是要服務生將一個空盤跟一個沒動一口的沙拉收回去,再端上主菜。
他的行為舉止真的有不尋常之處,彷彿此刻在這張餐桌,在他的眼中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是別人都看不到的。羅琦抑下奇怪的想法,仍是對他擺出笑臉。
「藍奇諾,我今天約你吃飯其實是想跟你和好,看在我們以前曾經那麼要好的分上,可不可以不要再對我那麼冷淡?」
「我們之間不是在冷戰。」
「那就好。」羅琦鬆口氣,笑著。「我還以為那件事會影響到我們的感情。」
「那件事?」握在手上的刀叉擱下了。他沒提,她卻提了,正好。「哪件事啊?」
「不就是楚楚那件事。我聽說你了近跟楚家那邊走得很近,我擔心你會被他們收買,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你那麼愛自由、怕麻煩,怎麼會把麻煩攬上身呢!」
她錯了,他已經將麻煩攬上身了,而且還有樂此不疲的感覺。
他只手撐著方正的下顎,靜靜地盯著羅琦瞧。
「如果我真要那樣做呢?」她倒提了個好主意啊!
「什麼!藍奇諾,你不能這樣對我,你該明白這樣做等於跟我作對,後果不是你可以想像得到的。」聞言,羅琦握著高腳杯的手一緊,加注了想掐死的力道。
「我聽不懂。」他的姿勢依然沒變。
「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我不得不提醒你,公司已經替我找了很有名的律師,他對這方面的官司很有經驗。相信我,只要楚家執意告上法院,他們絕對拿不到一毛錢!何必呢?錢有拿到就好了,何必弄得那麼麻煩,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他盯著羅琦的臉龐笑,一直笑著,沒出聲音,那笑容卻愈變愈冷,令人看了直發毛。
「藍奇諾……」羅琦有點怕了,她沒看過他這樣的眼神。「為了一個沒沒無名的小女孩,你要跟我翻臉嗎?」
笑容一凝,僵在臉上的笑令他看起來十分鬼魅。
「謝謝你提醒了我,她會沒沒無名是你造成的。」他站起身來,掏出兩張千元大鈔甩在舊、桌上。「我們走。」
他離開的時候弄得桌椅子砰砰響,惹來許多人的眼光,羅琦也被他這麼大的脾氣嚇了一大跳。
剛才他說……
我們走。
誰跟他是我們呢?
頹然靠在椅背上,羅琦摸著裸露的手臂。
有一陣風撫過肌膚,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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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那麼生氣!」楚楚緊跟著大步疾走的藍奇諾。「該生氣的人應該是我吧!」
「你沒辦法出面,我幫你生氣嘛!」藍奇諾站定,在街道上張望著。「等我一下。」
她叫了聲,他沒回應便轉身走進一家麵包店,再見到他時,他手裡提著一袋麵包。
「你還餓啊?」想不到他食量驚人。
「剛才被羅琦亂攪和,火氣也來了、肚子也沒填飽,不再啃一個怎麼行。」藍奇諾拿起一個可頌往嘴裡送。「味道沒我上次買的那家好,勉強填肚子還可以。」
「別再說話了。」她暗示著。
但他沒聽懂,繼續說話:「為什麼不能說話,難道麵包店的老闆拿刀出來砍人啦!」頭一撇,幾個剛從電影院出來的年輕人瞧他一個人站在街上啃麵包還嘀嘀咕咕的,紛紛送上同情又奇怪的眼神,然後快步走掉。「幹嘛!不能站在街上吃東西嗎?」
「不是啦,他們是覺得你一個人說話挺奇怪的。」
「我又不是一個人說話,我是在跟你說……」話聲一停,藍奇諾才想起在外人眼裡,他的確是在對空氣說話。「我像個神經病一樣。」
「就說嘛,別人又看不到我,你這樣會被別人誤會。」她替他著想。
「隨便他們啦,反正我又不認識他們,就算別人把我當神經病也沒關係……」
一個高八度的聲音插了進來。
「藍奇諾,你說什麼?什麼神經病?」羅琦踩著高跟鞋追了出來。
又是羅琦!他微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將剩下的可頌塞進嘴裡。
「你又追來幹什麼?」話不投機!悶啊!
「我問你,你剛才說什麼神經病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真有病?
「我說了什麼、你又聽了什麼?你聽錯了啦!」吞下最後一口可頌,他先發制人的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我不記得我們的話還沒說完。」
真的嗎?她真的聽錯了嗎?羅琦悶悶地看著他又打量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啊!
「有話快說,別浪費我的時間。」他沒給她看好臉色。
「藍奇諾,你該知道我很喜歡你。」羅琦還是決定說出她的心意,再不說,等到他們之間的交情完全破裂了,想要再挽救也不可能了。
「知道啊。」他的視線淡淡掃過只有他看得見的楚楚身上,並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那我們不可能在一聲嗎?我是說那種長長久久的關係。」
「若是以前,我會考慮;但現在,你沒有機會了。」說完,他向楚楚使個眼色往前方走去,楚楚也跟上去。
「為什麼?我相信我比你身邊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好。」羅琦心有不甘,她都低頭了,為什麼他的姿態還是擺得那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