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料到一出停車場,就有別的車擋在前頭,由於他的車子去勢太快,要閃已經是措手不及,就筆直地撞了上去,車頭嵌進那輛車的後車門。
尉星栩罵著髒話,看見向他們衝來的人,他看向梁曉羽,被她嚇了一跳,她的臉色白得像雪一般。
「你怎麼了?」他焦急地問。
「沒事。」她搖搖頭,剛才她撞到了頭,現在好暈好暈。
「我們得下車。」他推開車門,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拉出她,完全顧不得她已經腳步顛簸,拉著她便向前奔去。
奔出幾步,保鏢們已經追上來,尉星栩聽到身後傳來的風聲呼嘯,直覺反應地一轉身,躲過朝他擊來的木棍,手一扯,他把她推到一旁大喊:「保護自己。」
他迎上手中都拿著木棍及刀子的保鏢們,赤手空拳地和他們打了起來,他並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以一敵眾,一時半刻間他還是勉強能應付,但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他漸漸有點捉襟見肘。
梁曉羽深呼吸著,頭腦的暈眩漸漸消失,她看著他左支右絀地應付著敵人,想進入戰圈幫忙時,正好看見欲打向尉星栩後腦勺的一棍,而他顯然沒看見,毫無閃躲的意思。
「不——」她撲到他的身後,替他挨了這一棍。
「曉羽……」尉星栩回身,伸手接住她癱軟的身子,顧不得他一停手,肯定會被攻擊而受傷,他喊著她,看著鮮血溢出她的唇角,感覺她似乎停了呼吸,嚇得魂飛魄散。
那群保鏢見有機可乘,木棍、刀子紛紛向他身上招呼,他渾然未覺,只是慌張得摸著梁曉羽的臉頰,探著她的氣息。
正在危急時,突然掠進兩個人,不到幾秒就打得眾人落花流水,來人便是龍劭傑和岳芊鈴。
「曉羽……曉羽……」尉星栩嘶啞著嗓子,不斷地喚著她,但她的雙目依然緊閉,全無任何的反應。
醫院,急診室外。
尉星栩煙一支點過一支,坐立難安地來回走動著。
「就是有人那麼無聊,好端端的一個任務他也能把它搞得危險萬分。」岳芊鈴滿腔怨氣,嘀嘀咕咕地罵著尉星栩。
他瞄她一眼,沒回話,熄了手中的煙,在點上一支,深吸一口。
「喂!醫院禁煙你不曉得嗎?」岳芊鈴心裡對他真是有千個萬個不滿,光是為了他辜負曉羽的真心就很該死了,現在再加上讓曉羽受傷,而且還是替他受傷,他就更罪不可赦了。
「芊鈴。」祁紅對她搖搖頭,大夥兒都已經很煩了,芊鈴還在那兒嘮叨著。
而且她看得出來,尉星栩是真的在擔心曉羽,她仔細觀察他,發現他的擔心並不只是因為曉羽的受傷是為了他,看他心煩氣躁的模樣,在在說明曉羽在他心底已佔有了位置。
「虹姐,於姐什麼時候回來呀?」岳芊鈴問道。
真的是很不巧,於以潔恰好不在,不然現在梁曉羽該是送到她那兒去,而不是到醫院來了。
「十天吧!如果有需要,我會聯絡她讓她提早回來的。」祁紅說道。
此時,急診室的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
「她怎麼樣了?」尉星栩一個箭步上前,焦急地詢問著。
「哪一個是病人的家屬?」醫生問。
尉星栩馬上答腔,「我是她的未婚夫。」
他的話讓岳芊鈴瞪大眼睛。
「病人倒沒什麼外傷,只是她的後腦受到重擊,怕有血塊淤在腦中,詳細的結果,要等檢查報告出來才知道。」醫生說道。
「她醒了嗎?」尉星栩的眼睛已經焦急地看向急診室內。
「還沒,你們還是先替她辦住院手續吧!」醫生說完就離開了。
尉星栩遲疑著無法決定該先進去看梁曉羽,還是先去辦住院手續,掙扎之際岳芊鈴過來拍拍他的肩。
「我去替曉羽辦手續,你去看看他吧!」她語氣中的敵意已經消失。
尉星栩看著她,點了點頭,走進急診室內。
第六章
病房內,尉星栩仍是坐立不安地踱來踱去。
「我拜託你坐下好不好?」說話的是已經懷有幾個月身孕的陶榆榛,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她的眼睛跟著他轉來轉去,都快花了。
「她為什麼還不醒?」尉星栩問。
「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麼知道。」她沒好氣地說。
他走到病床邊,在椅子上坐下,她的臉色已經不再如出事時那般蒼白,而有著淡淡的紅潤。看著那宛如娃娃般細緻的臉蛋,他忍不住伸手輕觸著她的臉頰,溫柔而小心的,像怕碰壞她似的。
「其實小榛,我在想的是,曉羽被打到的是頭部,會不會她醒來就把我們都忘了?」岳芊鈴轉著眼睛,揣測地說。
「對呀!搞不好曉羽真的會得失憶症呢!」陶榆榛附和著。
「咦,那正好,她如果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就可以忘了她曾經那麼喜歡某個混蛋了。」岳芊鈴斜睨著尉星栩,意有所指地說。「對啊對啊,芊鈴,你不是說要給曉羽介紹好男人嗎?」陶榆榛同樣睨著他,語氣中總是加了一點點的故意。
「嗯,介紹我們公司的湯洛,你見過的嘛!」岳芊鈴倒真的想替梁曉羽和湯洛拉線,她一直認為湯洛比尉星栩好多了。
「哦——那個又高又帥的副總,對不對?」陶榆榛大點其頭,「不錯耶!配得上咱們的曉羽。」
她們在那兒一頭熱地討論著,但尉星栩充耳不聞,只是盯著梁曉羽。
梁曉羽彷彿感覺到他的視線,蠕動了一下,秀氣的眉兒鎖了起來,長長的睫毛煽動著,他大喜,俯身向她,輕喚著:「曉羽,你醒了?」
「唔……」梁曉羽歎著氣,撐開眼皮,彷彿對不准焦距般地眨動著迷濛的眼睛,她遲疑地、啞啞地說:「你是?」
尉星栩看著她似乎陌生的神情,心頭一震,方才岳芊鈴的話猛地襲上他心頭。
她忘了他?把他從她心中拔除了?不……他穩住她的臉,讓她正對著他,他看進她那雙水朦朦的眸子中。
「曉羽……不,我不許你忘了我,是我啊,我是星栩……」他激動地喊著,「我是你未婚夫,你什麼都可以忘,就是不許你忘了我,聽懂了嗎?不許你忘了我。」
「不。」她楞了楞,搖頭說,「你不是我的未婚夫。」
「我說是就是。」他強硬地說,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就算曉羽已經沒有這個記憶了,他也一定要灌輸她這個念頭,他才不會讓芊鈴她們介紹什麼副總給她呢!
「你不是,我們已經解除婚約了。」梁曉羽的話讓尉星栩心頭一振。
「你沒有喪失記憶?」他不相信地說,懷疑地看進那雙仍是失焦、朦朧的眸子中。
「嗯,我沒有喪失記憶,可是……」她頓了頓,無奈地說:「我看不見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病房內的眾人都呆住了。
醫生為梁曉羽徹底檢查後,搖搖頭說:「沒有異狀。」
「沒有異狀?那她為什麼看不見了?」尉星栩狂吼著,一副不信任醫生的模樣。
「病人一切正常啊,可能是有X光無法檢查出的小血塊存在病人的腦中,剛好壓迫到視神經,這很難說的。」醫生全然不懼怕他的怒吼,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
「沒辦法嗎?可以開刀嗎?」尉星栩再問。
「因為我們院裡最好的外科醫生柯子翔正在休假中,所以這種手術暫時無法施行,恐怕還要觀察一陣子,再作決定。」醫生研究著病歷,「也許血塊消了,自然會好也說不定。」
一旁的梁曉羽只是一逕地沉默著。
「要多久?」岳芊鈴問。
「也許幾天,也許一段日子……」
「也許、也許,你是醫生,什麼都是也許,難道不能有確切的時間,或是有效的辦法?」尉星栩不耐煩地打斷醫生的話。
「不能。」這次醫生倒是斬釘截鐵地說。
回到病房後,尉星栩將坐在輪椅上的梁曉羽抱上病床,他在床沿坐下,將她的小手握在大掌中,後悔地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沒關係,是我自己運氣不好,別自責。」她笑了笑,茫然地看向空中,問:「芊鈴,你在嗎?」
「我在。」岳芊鈴回答著。
「替我辦出院好嗎?」梁曉羽要求著。
尉星栩馬上反對,「不行,你這樣子怎麼出院。」
「我待在醫院中,醫生也只能觀察而已,倒不如讓我出院,等於姐回來,我想她會有辦法的。」梁曉羽充滿信心地表示,「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知道這只是一段時間而已,於姐會幫我重見光明的。」
「我去辦出院。」岳芊鈴懂了,轉身離開病房。
「可是,你在這兒有護士照顧,出院了誰照顧你?」尉星栩一千個一萬個不放心。
「我會照顧自己的,而且還有虹姐啊,我想芊鈴、小榛也會常回虹苑,你不用替我擔心。」梁曉羽說道。
尉星栩不語,堅毅的嘴角抿成一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