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小子不知道是還在死鴨子嘴硬,或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的心!尉日愷在心裡歎息著,眼角餘光瞄到床上的人兒動了一下,顯然梁曉羽是醒了。
尉星栩也注意到了,忙移到床前,焦慮地看著梁曉羽長長的睫毛扇了扇,緩緩張開眼睛。
「你醒了,怎麼,還有沒有哪裡疼?」他的嗓音有著急切的關心,掠開她額前的散發,探了探她的溫度,想確定她沒有發燒。
「我很好。」她輕聲說,視線移到尉星栩身後的尉日愷身上,她對他微微一笑,「大哥,你來了。」
「對啊!」尉日愷走近床邊,對她挑起濃眉,戲謔地道:「剛才星栩給我電話時,說得那麼嚴重,我還因為你發生什麼大事,怎麼能不來呢?」
「我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梁曉羽閉了閉眼睛,歎口氣說:「沒什麼大礙,休息個幾天就會好的,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我大驚小怪?」尉星栩由鼻孔噴氣,她都不知道她剛才有多嚇人嗎?不知道她剛才的處境有多危險嗎?那顆子彈若不是僅僅擦過她的腰間,而是直接貫入她腹部的話,她現在就不會說他大驚小怪了。
「大哥,麻煩你,我想起來。」她說著,用沒打點滴的手摸著床柱邊上的升降按鈕。
「我來幫你。」看見梁曉羽捨近她的尉星栩,而向他求助時,尉日愷眼中閃過一絲瞭然,唇邊隱約泛起笑意,他走近,推了推尉星栩,試圖擠開尉星栩好幫梁曉羽。
「我來。」尉星栩老大不爽地推了尉日愷一把,眼睛裡是不悅的光芒,但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小心,他將床升起來,輕扶著她坐起,再將枕頭枕在她背後,小心地弄好她手腕上的點滴位置。
梁曉羽瞧著他半晌,移開視線,垂下眼簾。
她方才醒來時,正好聽見他的話,原來是這樣……她苦澀地抿抿唇,心好沉好沉,她還以為他的舉動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原來只是因為他身為兄長的責任感使然。
至於那一吻……是她的夢境吧!是她在被痛楚侵襲及昏厥的迷霧中,所產生的甜蜜幻影……
好傻好傻啊!她苦苦地笑了,為那個仍是抱持著絲毫冀望的自己,明知此生以無望,她卻又何苦要去想、要去盼呢!
「這事兒……別告訴爸爸。」她開口說,「別讓他老人家擔心。」說完她直視著尉星栩。
尉日愷一楞,然後笑了,果然是這樣,剛才星栩的話還是讓曉羽聽見了,他淺淺地說:「當然了,你怕爸擔心,星栩怕爸擔心,我也怕爸擔心的。」
尉星栩張口結舌。
梁曉羽不看他,對著尉日愷說:「大哥,你可以幫我辦出院嗎?」
「可以嗎?醫生說你失血過多,要在醫院靜養幾天呢!」尉日愷說。
「不要緊的,我回去能得到的照顧比醫院還多呢!」梁曉羽說的是真的,回去有於以潔的照顧。
「那好吧!大哥去給你辦。」尉日愷瞄了瞄一直不發一言的尉星栩,便離開病房去給梁曉羽辦出院去了。
病房中只剩他們兩人,尉星栩清清喉嚨,開口說:「曉羽,我……」
「算了,你的意思我很清楚。」她深深地凝望著他,幽幽地說:「在我上一次去你家時,在芊鈴家時,甚至是剛才,你都說得很清楚了,但是,我希望看在爸爸的份上,你仍當我是你小妹,好嗎?二哥。」
聽見她對他的稱謂,尉星栩楞住了,久久無法出聲。
她叫大哥,卻從未叫過他二哥,也許是為了在她的心中,想的是要把他當情人來看待,而不是只要兄長之情,所以她就算不直呼他的名字,也從不叫他二哥的。
但現在,她給了他這個稱呼,這代表的是什麼呢?他注視著她,一瞬間竟有些許的不安……
第五章
經過於以潔十來天的治療,梁曉羽身體上的傷痛是恢復了,但她心裡的創傷卻怎麼也好不了。於是,當她自認好得差不多時,她回虹苑去找祁虹。
她知道前陣子有個委託案,但因為小榛懷孕、芊鈴新婚燕爾,音姐又還沒回來,所以虹姐正在猶豫接不接。
「虹姐。」梁曉羽在書桌前坐下來,直截了當地說:「這個任務,讓我來幫你吧!」
「曉羽,可是你……」祁虹猶豫不決地說著。
「我知道,下星期我就滿十八歲了,虹姐你疼我才不讓我出任務,也一直都是以我大小作理由,但我認為我夠大了。」她的小臉上是滿滿的堅定,「讓我來幫你吧!」
「你可以嗎?」祁虹歎著氣,無論曉羽是不是快滿十八歲,在她看來,都像從前那個小小的、怯生生的、需要人輕憐呵護的曉羽啊!
「我可以的。」梁曉羽斬釘截鐵地說。
祁虹點點頭了,「好吧,你去試試,這次的任務警方也有派人在裡面臥底,可以與你裡應外合,我也比較放心。」
「謝謝虹姐。」梁曉羽的眼睛發亮,興致勃勃地說:「虹姐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不管誰出任務,我都是那句老話。」祁虹把卷宗交給她,「一切小心為上,安全第一,任務其次,明白嗎?」
「我明白了。」梁曉羽翻開卷宗,開始和她一起研究這個任務。
在夜總會的休息室中,梁曉羽一面讓警方派在這兒臥底的方凝替她上妝,一面在心中思考過濾著她們的計劃。
警方懷疑這家夜總會在私下進行人口販賣的交易,他們用金錢利誘一些未成年少女到夜總會在當坐台小姐,然後和人口販子聯手將那些少女運到國外去強迫她們賣淫。
因為他們的目標都是一些在街上無所事事、成天遊蕩的逃家少女,不然就是那些父母都忙碌,或是單親的家庭,那種就算失蹤,家裡的人也不會馬上注意到的女孩。
所以常常是警方得到消息來搜查時,人已經不知去向,,搜索半天,還是無功而返。
方凝來臥底已經將近四個月了,但可能是因為她的年齡不符合他們的需求,所以她暗訪了許久,仍是一無所獲,只探查到每個月初,夜總會總是會公休幾天,而那之後,就會有幾個小姐不見。
夜總會的說法是離職,但警方相信是被賣到國外去的可能性較大。
因為知道天虹組的能耐,所以警方還是找上門來委託。
「曉羽,好了。」方凝滿意地看著梁曉羽,這般美麗卻又帶著一絲冷漠氣息,成熟的裝扮下是稚氣未脫的清純,她想,這女娃兒肯定會成為那些壞人覬覦的對象。
梁曉羽看著鏡中的自己,濃妝艷抹的臉對她來說有點陌生,她轉向方凝說:「凝姐,謝謝。」
方凝看著她俏臉上的面無表情,歎口氣說:「曉羽,你要多點笑容啊,要投他們所好。」
梁曉羽點點頭。
但出乎方凝意料之外的,梁曉羽那種冷漠的氣質,在夜總會中竟特別受歡迎,也許是因為看多了坐台小姐們貪婪巴結的嘴臉,像她這樣如空谷幽蘭般的清雅脫俗、冷冽似冰,反而更吸引人。
她做了十來天,天天滿台,終於引起夜總會老闆,綽號紅龍的流氓的注意了。
這天,他把她叫到他辦公室內。
「曉羽,坐。」紅龍看到她進來,忙笑容滿面地招呼著,這女孩可是他的大搖錢樹呢!
「老闆找我有事嗎?」梁曉羽在靠門邊的椅子坐下,開口問。
「聽方凝說,你是因為父母車禍雙亡,為了償還他們遺留下來的債務,才到我這兒來工作的?」紅龍問道。
「嗯。」她點點頭,細緻的臉上面無表情,心中卻是一振,總算來了。
「是這樣子啊!」他裝出個同情的樣子,心裡卻在獰笑著。
看來又是一個符合他們要求的女孩,就算她失蹤,恐怕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人尋找她,而且她漂亮動人的容貌,應該會得到很高的竟標價。
紅龍看著她冷冷的模樣,心想,她這種難以征服的個性,會讓日本那個變態虐待狂買主,產生很大的興趣的,他幾乎已經能看見成群的鈔票在他面前對他招手飛舞。
「那麼說起來,你經濟上的壓力很重了,一定需要很多錢,對不對?你想不想賺更多錢啊?」
他的話讓梁曉羽擰起眉頭,她的語氣降到冰點,冷冷地說:「我來之前就說過了,我純坐台,不做出賣身體的事,如果你不滿意,咱們就一拍兩散,我可以另謀高就。」
「我知道,你別生氣。」他陪著笑臉,安撫著她,「我知道你的原則,怎麼會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呢?」
「那還有什麼方法……能讓我賺更多錢?」梁曉羽特意在語氣中,清楚地加了一絲的興趣感。
「咱們開門做生意啊,總是會碰上各式各樣的客人,但是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大大方方地上舞廳來,像有一些政治人物、影劇紅星,他們雖然有需要,可總不能大方地進門來,如果被狗仔隊逮著了把柄,少不了又是醜聞一件。」紅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