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這裡不太像你住的地方。」紀駿曄走出破爛得可以的騎樓,側頭對她說道。
「怎麼說?」她頗感興趣的挑眉。
他想了想,轉身答道:「不知道,直覺吧。」
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呢,看來太高估他了。
「你找我到底什麼事?」她掩下失望的眼神。
「校長想見你,畢竟自華開創校以來,你是第一個從白癡變天才的,校長對你很感興趣,明天下午有一場餐會,這是邀請卡。」紀駿曄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她。
「不參加行不行?」她連拆開都嫌麻煩,逕自拿來當扇子。
「行,不過校長會很沒面子。」他顯然覺得這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點頭微笑。
「那就不管他了,我可沒閒功夫去應酬他。」
「我勸你最好不要讓他丟面子,他這個人很會記仇的,要是拒絕他可能以後的日子會不太好過,你大概不知道吧,他是黑道幫派的頭頭,做起事來是很衝動的。」他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認真分析道。
「黑道幫派……?」官湘靚突然靈光一閃,也許兩年前的綁架案跟黑道有關係,如果有人要綁架她,必然不可能那麼輕易得手,她周圍的保安那麼嚴密,除非有人知道她什麼時候會落單,什麼地方警衛最少,再與黑道說好聯手綁架。記得當時在那場匪槍戰裡,綁匪使用了機關鎗和手榴彈,這種武器火力不可能是尋常綁匪可以輕易取得的,也許……她該從這方面著手調查。
他見她一副沉思的模樣,也知趣的不出聲打擾她,逕自坐在路旁的機車上。
「校長認識很多道上的人嗎?」官湘靚決定好方向,轉頭問他。
「是啊,又怎麼樣?」他納悶回問。
「好,決定了!」她擊掌敲定。
「決定什麼?」紀駿曄覺得自己總是抓不到她的思緒。
「明天我會參加。你也會去嗎?」後面一句是順便問的。
「學生會的成員當然會出席,你心意變得還真快。」不如為什麼,小不點總是給他一種看不清的感覺,她狡黠的眼神,在他看來相當複雜且冷漠,所以想要瞭解她的意念,就更加堅定了。
感覺有點自找麻煩,他想。
「你來我家就為了這件事?」官湘靚也坐到他對面的機車上。
「還想跟你一起吹吹風。」他笑答。
我看是幫張學友打歌吧,她心裡嘀咕著,沒再答話。
迎著夜風,兩人靜默著,誰也沒說話,靜靜悄悄的夜裡,兩人的心思完全沒交集,氣氛卻莫名的和諧。
「哈啾!」官湘靚單薄的衣服,擋不住冷風吹,一聲哈啾打破了寂靜的夜。
他站起身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輕笑道:「外套借你,著涼了可別說是我害的。」
一種溫暖來自他的外套,猛然被暖意包圍,官湘靚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幹嘛?」她抬頭問他。
「我走了,明天見。」紀駿曄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瀟灑轉身離去。
「喂!你的外套!」她跳下機車喊道。
「下次再還我。」他頭也不回地直往前走。
「我可不會幫你洗。」
「沒關係。」他越走越遠,揮揮手後消失在長街的轉角。
「喂——!」官湘靚披著他的外套,本想追上去,但走了幾步就停下來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真是莫名其妙的人,老喜歡把外套放在別人身上,把她當成衣架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回破爛的小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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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 is certain,definilely not on the intenet,but industry analystsaretracking the growth…it is Geoffrey dutton ofintemational Data Corp(IDC),a harbinger of the potential…they are using the same or ordinarilyincompatible machires。」優美又流暢的英語,彷彿朗誦般的悅耳,迴盪在鴉雀無聲的教室裡。
「……太棒了!念得太好了!」講台上的英文老師,愣了幾秒,隨即用力鼓掌起來,流下兩行感動的熱淚。「進同學,你真是老師的驕傲……不不不!是本校的榮譽!你一定要代表本校參加全國比賽,好不好?」英文老師高興的跳起舞來,眼睛發亮的直望著她。
「啥咪碗糕,聽啦!」一個像古惑仔的男生大聲叫嚷。
「不知在念啥,阿斗仔的東西。」一群太妹集體發出噓聲。
「無聊死了,不上了啦!下課下課!」
不等進小菱回答,班上的同學就開始鼓噪起來。雖然覺得奇怪明明之前白癡菱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念不出來,怎麼一下子就變成超越眾人的天才,不只是英文、數學、國文等等普通科目,就算是經濟、統計、會計等等的商科,全都樣樣精通,還考倒了一堆垃圾老師,就連大家所崇敬的校長老大,也對她另眼相看,青睞有加,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所有女生心目中的校園白馬王子,學生會會長紀駿曄,竟然也對她特別照顧!全校的男女學生對這個前後改變超大的白癡與天才的綜合體,不是又敬又怕,就是又恨又妒。
「抱歉,我不想參加。」官湘靚冷淡的掃了眾人一眼,才緩緩回答,並且優雅的坐下。
「為什麼呢?」英文老師滿是失望的神情,卻仍忍不住問道。
「不想就是不想,如果硬要問為什麼的話,就是沒心情。」官湘靚交疊著雙腿,漫不經心的翻著看來十分無趣的英文課本。
「喂喂喂!耍什麼大牌啊?」一群看不慣進小菱變得那麼高不可攀的女生這時叫囂起來了。
「什麼?你以為你很行啊?」另一個頭染金髮的男生猛一拍桌霍然站起。
「啪!」官湘靚用力合上書本,冷漠銳利的眸光在教室轉了一圈,突然站了起來。
「干……幹什麼?」那個男生顯然有點嚇到,頓時跌坐回椅子上。
不只是他,班上其他同學也用一副驚慌的表情直瞧著她接下來有什麼動作。
官湘靚走上講台,看著台下個個蠢樣的男女,冷冷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對我很不滿,但是我一點也不在乎,我的確不是樣樣都很行,但是絕對比你們這些人渣行,你們除了飆車幹架、混吃混喝,還會做什麼?啊?說啊!」她隨手一指,比向剛才大聲叫嚷的男生。「你剛剛不是很會說嗎?怎麼現在問你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我……我……」男生垂下頭囁嚅著,從頭到尾只說出一個我,接下來就說不出話來了。
「上學不好好上,有書不好好念,明明是個人卻完全沒個人樣!我告訴你們,本小姐沒什麼心情跟你們閒話家常,無聊的仁義道德我也不想講,你們想當人渣我也不介意,反正人生是你們自己的,我管你們去死——!」官湘靚像將壓力宣洩似的,霹靂啪啦的罵完,呼了一口氣。
「真爽,我走了。」她拎起書包轉身就走,根本不管所有人僵硬石化的模樣。
「進同學參加演講比賽也很適合呢!」英文老師很崇拜似的望著門口。
染金髮的男生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懵懂。
「除了打混,我還會什麼呢……?」他自言自語著。
「怎麼辦?我好像有點感動得想哭耶……!」一個塗著濃妝的女生,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也是……」
「我覺得心裡好像熱熱的……」另一個打扮的像109辣妹的女生,撫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我好想哭喔……」一群女生互相抱頭啜泣起來,卻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流下淚來。
坐在後排的男生只是個個低下頭,沉默不發一語,咬著下唇對自己生命的意義,開始感到迷惘與不安。
一堂商用英文課,就在這充滿嗚咽且莫名其妙的氣氛裡,悄悄的結束了。
而發洩完情緒的官大小姐,漫步在校園的樹蔭間,一副悠閒樣。
她總是這樣的,控制自己情緒的壓力,適當讓它宣洩,就像水壩洩洪那樣,她很明白自己的極限,緊繃時緊繃,放鬆時放鬆,但有時太瞭解自己並不是件好事,因為她就不會有失控的時候,也不會有需要有人倚靠的時候,因為她太獨立,太強悍,也太冷漠。
有優點的存在,所以同時也會有缺憾吧。她自嘲的想。
「天才也會翹課嗎?」一句醇厚的男聲,像陣微風般輕輕吹了過來。
官湘靚聞言回過頭去,看看是誰那麼多話。「哪裡,跟你不分軒輊。」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