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嘛……好吧。」我用手撐著下巴,假裝很勉強地答應。
其實那年我到底許了什麼願望,我也忘了。只知道我分給堯的那個願望——他要我的一個頰吻。本來我是不答應的,因為那太奇怪了,也不太像堯平常的作風,我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不知道自己說些什麼。
可是就在他拿出了他要送我的禮物,我激動地給了他一個頰吻。因為他送我的禮物,是我在國中時最甜蜜的回憶——那幅鳳凰木的油畫。
我還記得那時候激動的感覺,整個人都high了起來,感覺手正在抖著,一種喜悅的心情在血液裡蔓延著;隨著心跳的流動速度,入侵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其實想想那天也不是從頭到尾都這麼完美,尤其是等到我們要吃蛋糕時才發現,上頭好多地方都被蠟燭給佔領了。可是那天的我們是那麼愉快。
怎麼又想他了呢?不是說好了要讓自己高興一點,不要讓自己再困在那個封閉的世界,要讓自己努力走出來的,不是嗎?
怎麼會在這燭火之中又想起了從前?
思念就像燭光般,雖然只有小小的幾根蠟燭,但卻可以充斥整個房間。現在的我,勾起的回憶不只有二十歲那年,還有相伴的點點滴滴。
他打球的樣子,那球在他的手中,劃過天際的美麗弧度後,他轉頭看著我叫好的樣子;還有每次我們三個人出去玩時,他總是說葉維騎車太可怕,而要我坐在他的後座。當車子發動時,都會免不了叮嚀我抱緊他,免得掉下去。
他的一切就這樣都在流逝的時間中,像絲絹般的慢慢褪色……
「野火,你怎麼哭了?」在小岳的驚呼中,我才從過往中走回現實,也才發現自己居然落了淚。
接著就一群人瞎起哄地朝陸說:「陸你冷落野火,所以野火在哭。」
「不是啦。」我急忙地想解釋,沒想到他們卻把陸推了過來,要他安慰我。
「怎麼了?」陸帶我遠離他們一點,輕聲地說著。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過去。」我擦擦眼淚,抬頭對他笑一笑。
「如果心情真的不好,我開車帶你出去逛逛,也許心情就會……」
「不用了。」我截斷了他還想說的話:
「我沒關係,今天是韻情姊的生日,怎麼可以離席呢?我沒事,你看,現在不就好多了。走吧,我們過去吃蛋糕,要不然待會什麼都沒得吃了。」
我是如此說著,拉著陸走向大家的方向,用行動證明我真的很好,不用他替我擔心。雖然他還是很懷疑地看著我,但仍拉著我的手走到餐點旁去大吃大喝。
不知道是哪個天才提議要喝啤酒,而店裡又沒有這種飲料。總之那四個天才看了一看,誰也不想動。我心想,出去透透風也好,便提議我去買好了。
反正有人想要當跑腿工,也沒有人會反對就是了:我走到大門前推開門後,才發現夜已經漸漸透著涼意。走了沒幾步路,陸追了出來。
、
「我陪你去。」他是如此說著。
「不用了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走這幾步路不會怎麼樣的。」
「還是陪你去好了,這是……」
「紳士的風度。」我打趣地替他把話給接了下去,接著我們就像兩個瘋子站在街頭大聲地笑著。
「還是覺得沒有追到你很可惜。」他向我擠擠眼,用兩人知道的玩笑口氣說著。
「我也覺得沒有愛上你很可惜呀。」
「唉!」兩個人又同時歎了口氣。
「好可惜對不對?如果心能選擇出愛上誰、不去愛上誰,也許世間的感情糾紛會少了一半。想想看,愛上一個也愛你的人,愛情這條路也許就會平順多了。不會老是覺得愛情像平行線,總是沒有交集。」
「也許這就是我們要走的路吧。在欣賞中卻發現這種欣賞無法升級成愛情,無論再怎麼樣的喜歡也只能成為朋友。現在或許會覺得有些無奈,但是我們不是都認為這樣也很好嗎?」
「嗯。」這點我也贊同。其實我也知道如果現在我選擇跟陸在一起,那只是一種假象、一種逃避。
走到便利商店拿啤酒時,我又私心地拿了Heineken。就當是回憶吧,把它打開,一飲而盡。
第九章
買完啤酒走在回店裡的路上時,我決定了一件事,我要跟堯表明我喜歡他。
我不想讓所有的感情在未來回憶時只剩下苦澀。當我跟陸說明這件事時,他也挺贊同我的想法。或許是因為每個人都曾經有過遺憾,所以間接地想要周圍的人都有個美好的結局吧。
「真的想通了嗎?」陸接過我的袋子,幫我拿著啤酒。
「嗯。」
「恭喜你想通了。」他誠心地說著。
「也希望你早日走出來。」我也衷心希望他能跳開他的枷鎖,還自己一個空間。
「難喔。」換他的笑中帶愁。唉!這是免不了的,時間還不夠沖淡記憶中的刻骨銘心片段。過些年吧,要忘記其實也是很簡單,只要不被人打擾,等著時間來風化過往就可以了。
「怎麼換你這樣了?這樣不好喔,老得很快。」
「老得再快也沒有野火你老得快呀。」
「取笑我,去!」
「喂,淑女風度。」
「是,是。我進修不夠,改天回家努力加緊學習。」
「喂,你們別在門口談情說愛了,啤酒給你們這樣一鬧下去,待會就不冰了。快點進來吃東西吧。」小岳一看到我們拿著啤酒回來卻又不進TeaforThree,氣得拉開大門喊著。
「小岳,你急什麼嘛,又不是不給你喝。」我吼了回去。真是的,幫你們買還不感激我,居然還對我大小聲,他們這群人真沒有同情心。
「小岳、野火、陸,不要在外頭浪費時間了,快進來,要拆禮物了。」阿培一看到我們在鬥嘴,連忙叫我們進去看好戲。耶!要拆禮物嘍!
一進去就看到他們四人小組捧著一大束粉紅色鬱金香,大聲地祝韻情姐生日快樂。
「謝謝!好漂亮的花喔。」韻情姐手拿著花,眼眶中閃爍著淚水。
「情,我上次送你都沒有那麼高興,怎麼今天他們送你,你就那麼高興?」屋龍老闆吃味地說下去:「這有什麼稀奇的,明天我買更多的花送你。」
「拜託老闆,連這個你都能吃醋。」我有點無奈地說著,真不曉得韻情姐怎麼忍受得了范屋龍,不過這或許是他們之間的恩愛吧,不與置評。
「野火,你都不知道老闆的醋勁有多大,連他們家的貓都能列為天敵,更何況是我們這些英俊瀟灑的男人。」小岳一說完,其他三個人馬上點頭附和著。
「男人?拜託,請你們不要污辱這兩個字好不好?我剛才吃的東西都快吐出來了。」我開了—瓶Heineken,—口氣喝了一大半。哇!感覺真好。
「蕭野火,你瞧不起我們喔。」我的話一出,換四個小男孩鬼吼鬼叫的。嘖!說他們是小男孩還不承認,那麼容易就生氣,小家子氣極了。
就在他們爭論著要如何讓我明白他們的男子氣概時,屋龍老闆大刺刺地往韻情姐的唇上吻了過去,火辣辣得教人看不下去。我想大伙都看呆了,三秒都沒有反應,然後開始吹口哨、鼓掌、大聲叫好著。
等到他們終於快沒有呼吸而分開時,范屋龍從身後拿出了一個鑽戒,對我們的女主角說:「情,嫁給我吧!」
「哇!」
「喲!老闆,你又來國父革命嘍。」
「老闆,我要對你另眼相看了,這麼不怕死。」
接下來這一群人就從奚落屋龍老闆到要韻情姐答應當老闆娘地大吵大鬧著,而韻情姐也不負眾望地伸出了手,讓屋龍老闆幫她把戒指給帶上,一切的氣氛是那麼美好。
可是接下來的動作就讓所有的人傻了眼。韻情姐的手在燈光下照了照,看戒指戴在她手上好不好看後,居然說了一句:「戒指我先收著,婚事以後再說。」
「我咧,韻情姐你怎麼這樣呀?」小徐第一個叫了出來:「你怎麼不答應老闆?」
「唉!老闆,你又失敗了。」阿培低下頭搖一搖,又把頭給抬了起來,一副「早知道你會沒希望」的臉。
「老闆,沒關係,你還有三次機會才會革命成功,要不然你也可以學櫻木花道,這樣你機會更多。」小岳像很明瞭這種情況會發生,在說完話後,拍拍小徐的肩膀,很慎重地說:「小徐,你做久一點就會發現這不是第一次了,這只是餘興節目而已,不用驚訝。」
「怎麼會這樣?」小徐不能明白為什麼韻情姐會不答應,一直往她的方向看了過去。
「扣薪水!」屋龍老闆中氣十足地叫著:「岳武泛、趙培明,下個月起我就開始扣你們兩個的薪水,就當作教訓你們兩個沒有幫我,還一直在那裡說風涼話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