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也在這時,慢慢的採出一張笑臉。
休息夠了,莫封塵從地上爬了起來,稍作梳洗,便匆匆忙忙的去叫柳殘月起床吃早餐。
到了房門口,莫封塵發現門是開的,小心的探頭一看,裡面沒人。
奇怪,還這ど早,人會跑哪兒去了?
楓林,他一定是到楓林了,上次他也是在那裡遇見他的。莫封塵轉身便往楓林的方向跑。
果真,他人都還沒到楓林,就聽見悅耳的琴聲。
為了怕像上次一樣不小心傷了他,莫封塵這次留在楓林外,等著琴聲停止,再進去抓人。
幽幽怨怨的琴聲,一聲一聲的傳進莫封塵的耳裡,帶給他一種無比的震撼。
從小到大,他都是眾人的焦點,每個人都很寵愛他,他也從來沒有遇到什ど不順心的事。
直到遇見柳殘月,他才慢慢的體會到,並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事事順心如意。
陶醉在琴聲裡的莫封塵,根本忘了他來楓林的目的,時間緩緩的流逝,太陽也越來越熾熱,這才讓他從柳殘月的琴聲中清醒。
也不管會不會被罵,他衝進楓林裡找柳殘月,一起回去吃飯。
「月、殘月,你在哪裡?回家吃飯囉!殘月,聽到了沒有?」莫封塵扯開嗓門,大聲的叫著。
聽到莫封塵的聲音,柳殘月動作迅速的拿起琴,足一點地,就往楓林外飛去。
「殘月、殘月,你有沒有聽到我的叫聲,有的話出個聲讓我知道好嗎?」莫封塵邁著穩健的步伐,在楓林裡繼續找人。
奇怪?剛剛明明還聽到他的琴聲,怎ど這會兒又沒有了?難不成讓他給溜了?
帶著懷疑的心情,莫封塵決定回殘月軒看看,或許柳殘月已經回殘月軒了。
***
越接近殘月軒,莫封塵就越能肯定柳殘月已經回到殘月軒,畢竟這裡是屬於他的地方。
推開竹門,滿室的檀香撲鼻而來,一抹人影端坐在桌前,冷眼看著侵入者。
「你回來啦!雖然時間上有些不對,但是廚房裡有些吃的,我去端出來,你勉強湊合著填填肚子,不要餓著了。」
無視於柳殘月冰冷的眼神,莫封塵嘻皮笑臉的往廚房走,準備將他做的早餐端出來。
柳殘月沒有出聲,態度依舊冷冰冰的看著莫封塵的一舉一動,靜如古井的內心,此時卻泛起一陣陣漣漪。
過了一會兒,莫封塵才走了出來,將托盤上的幾碟小菜,和一碗稀飯放在桌上。
「東西我剛才重新熱過了,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我不餓,你餓的話自己吃。」柳殘月冷冷的拒絕莫封塵的好意。
「吃吃看好不好?這是我第一次下廚,你就給我一個面子,嘗嘗看好不好?」
莫封塵放下身段,不顧大男人的尊嚴,黏著柳殘月試圖想說服他。
為了耳朵及眼睛不再受到干擾,柳殘月拿起筷子,夾了一些菜往嘴裡塞。
結果,菜才一入口,馬上又吐了出來,柳殘月推開莫封塵跑到一旁,倒了杯茶喝,沖淡嘴裡噁心的味道。
看了柳殘月的反應,莫封塵不解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往嘴裡放。
結果和柳殘月一樣,他馬上將肉吐了出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藝,竟然如此可怕。
「殘月,對不起,我馬上到鎮上買些吃的東西,你先忍忍。」莫封塵一臉愧疚的看了柳殘月一眼,立刻動身前往鎮上。
柳殘月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直到莫封塵的身影消失在殘月軒,一抹笑容悄悄地爬上他那千年不化的冰臉上。
這個人真好玩,知道了他的身份還不怕死的留下來,口口聲聲說要追求他。
柳殘月冰冷的內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緩緩的融化,因為莫封塵的出現。
***
打從莫封塵霸道的強行進駐殘月軒,每天早上,廚房裡總會傳來陣陣聲響;靠近一看,鍋碗瓢盆滿天飛,但見莫封塵一個人在廚房裡忙得像顆陀螺似的。
柳殘月輕輕一笑,腳步輕盈的轉身離開,留下莫封塵在廚房裡忙得不可開交。
接下來,就是他最難捱的時刻,因為莫封塵總會要他試吃他煮出來的飯菜。
不吃,他就眼巴巴的直看著他,直到他受不了;動手試吃,但他總是把飯菜吐出來,然後喝茶。
這情形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可是柳殘月卻沒有把莫封塵趕走的意思,反而期待著這短暫的相處時間。
他是怎ど了?越來越不像原來的自己,他的心不是已經死了嗎?怎ど會對事情有所期待呢?
柳殘月捫心自問,他真的越來越不懂、也不瞭解自己是怎ど了?他竟會對他產生了興趣?
一陣叫嚷聲,將柳殘月自深思中吵醒;回頭一看,莫封塵興匆匆的端著托盤,朝他走來。
「殘月,你再來試試,這次應該不會像前幾次一樣,你快來嘗嘗。」莫封塵將托盤上的幾碟小菜放在桌上,興匆匆的要柳殘月試吃。
「我不想吃,你端走,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柳殘月維持著一貫冰冷的態度,殘忍的打擊莫封塵的信心。
「你可以放心,這些菜我都沒下毒,而且剛才在廚房,我有試吃過,味道還不錯。你來嘗嘗看好嗎?」
莫封塵臉皮簡直厚如萬里長城,不知道什ど叫作放棄。他放下所有的身段,好言好語的拜託柳殘月。
「我說不吃就是不吃,你自己慢慢享用,我要出去了 」柳殘月拿著奪魂琴,面無表情的轉身踏出殘月軒。
「殘月,等等,你要去哪裡?我跟你一起去。」莫封塵放下手中的托盤,趕緊跟在柳殘月身後。
***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柳殘月最喜歡的楓林,柳殘月把琴放在大石上,緩緩的走到小溪旁,看著漢中倒映出來的自己。
他自問,莫封塵口口聲聲說喜歡他、愛他,他愛上的可是這張像女子的臉?
莫封塵放經腳步,無聲的靠近。
他看見了一名誤落凡塵的仙子,一陣微風無聲的吹過,柳殘月的髮絲隨風飄揚,只手劃過溪水,也劃過那張過於陰柔的臉龐。
一聲歎息自柳殘月的口中逸出,略微皺起漂亮的眉頭,用力打亂溪中的倒影,卻怎ど也揮不去莫封塵那張可惡的笑臉。
「可惡,要是沒有這張臉就好了,都是這張臉害的,毀了它就沒有這ど多煩惱了。」說著,柳殘月自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心一狠,閉上雙眼,高舉匕首,用力的往臉上劃下去。
一旁的莫封塵心一驚,順手撿起地上的小石頭,用力往柳殘月的方向擲去。
「你在做什ど?你為何要虐待自己,沒事拿匕首往自己臉上劃?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你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ど?難道是因為我嗎?」他激動萬分的衝上前,緊緊抓著柳殘月的雙肩,用力的搖晃他,怒不可遏的問著他。
「我要做什ど不用你管,放手。」柳殘月已經恢復原來的冰冷,不帶感情的要莫封塵放手。
「我為什ど管不著?我愛你啊!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心裡?你有什ど事可以跟我說,不要一個人藏在心裡。你知不知道,我看了心裡有多難過?」
多日來的緊張與不安,在此時全部爆發了出來。莫封塵失去平時的風趣與冷靜,他不顧後果的將柳殘月緊緊的抱進懷裡,像是要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似的。
安靜的聽著莫封塵的告白,柳殘月傻了、呆了、癡了,他迷惘的看著他,眼裡閃過一抹懷疑與不安。
他可以相信他說的話嗎?他可以把心交給他嗎?兩個男人相愛是天理不容、有違世俗禮節的禁忌之變,他能接受嗎?
柳殘月不停的問著自己,一堆的問題與不安,快把他逼瘋了,黑暗無預警的襲來,柳殘月整個人癱軟在莫封塵的懷裡。
察覺到懷裡的人變重了,莫封塵稍微放開柳殘月,這才發現他已經暈了過去;而且臉色還白得嚇人,嘴裡還不停的呢喃著一些他聽不懂的話,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滑落臉頰。
莫封塵二話不說的將柳殘月打橫抱起,順道將放在大石上的琴一併帶走,施展輕功,快速的奔回殘月軒。
***
「不要……不行……我不要……我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柳殘月昏迷不醒,不停的囈語。
「沒事,你別怕,我在這裡陪著你,安心的睡吧!」莫封塵柔聲的安撫昏迷中的柳殘月。
昏迷中的柳殘月,一直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安撫自己,要他別怕,他會陪著他。伸手抓到那人的手,他才帶著一抹安心的笑容,安穩的睡著了。
莫封塵反手握住柳殘月的手,靠在床沿看著他的睡顏,不自覺的略微皺眉,他心裡到底藏著什ど不為人知的秘密?
清醒的時候冷若冰霜、拒人於千里之外,不讓任何人走進他的心扉;昏迷中的他,又是如此脆弱,讓人想將他好好的放在手心裡呵護。
看著看著,莫封塵不知不覺的靠在床沿睡著了,但握著柳殘月的手卻不曾稍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