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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成小妍

  兩天前的一個夜裡,琴兒匆匆地跑進清雲苑。

  「格格、格格,我看見福晉的屋子裡有男人出現……不是貝勒爺!」

  「怎麼可能?你不要胡說。」

  「格格,是真的。那個人一身奴僕打扮,個子小小瘦瘦的,我已經看到他進出福晉房裡好幾次了。」

  「是真的嗎?」

  「格格,奴蜱絕對不敢騙你,原來外面傳說福晉貞節有問題,是真的!」

  「不可能,我不相信。那日她是這樣斬釘截鐵地告訴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靖澆的。」  』

  「福晉當然說孩於是貝勒爺的。能和貝勒爺在一起享盡榮華富貴,福晉會說謊也是可以想像的。不然琴兒看到的這個男人是誰?怎地會在夜深時分還賴在福晉的房裡不走!」

  「這……」

  「格格,琴兒一定會想辦法找出證據,揭穿她的真面目的。」她將那日和琴兒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靖澆,你想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在幽會時發現了琴兒,怕她將事情傳出去,所以殺……殺人滅口?」

  他無語,手中緊捏著的是那件刻著別的男子姓名的披風,一股難掩的心痛和嫉妒充斥,教他無從判定孰是真、孰是假。

  「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他們在後花園附近幽會,被琴兒看見,才會痛下殺手,將琴兒推到井裡去,掙扎中的琴兒拔下了她的玉鐲,她一定還沒發覺玉鐲遺失了,對了,還有他們也忘了披風……」榮艷如身臨其境地說道,見靖澆一臉平靜,實在猜不出此刻他的心情。

  「側福晉,你太武斷了,單憑著片面之詞就說福晉是兇手,未免太草率了。」白雲分析著,正所謂事不關己則已、關己則亂,他看出貝勒爺情感裡的飄搖難定。

  「那……那件披風又是怎麼說?能用這麼上好的一塊緞子,可不是尋常人能辦到的,那隻玉鐲,奴僕們也買不起……」她欲言又止,卻讓緝兇的範圍瞬間縮小。

  那的確不是尋常人買得起的披風,還有這隻玉鐲……

  「可是……」白雲想替福晉說些什麼,卻被靖澆打斷,「不必再替她說話,這玉鐲是我親手送她的。」她當真背著他偷人?

  沒想到當他願意敞開胸懷去接受她和孩子的時候,她居然這樣回報他!這樣毫無廉恥的舉動激得他無法思考,她背叛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他,玩弄他於鼓掌之間,當他是傻子嗎?念及此,他瞇起眼,一臉陰沉危險,手中因捏著玉鐲和披風而青筋暴露,霍地,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來人,去把那賤人給我帶來,我要親自審問。」

  第十章

  大廳中,氣氛凝窒。

  映晨由奴僕領進大廳,一顆心被他早歸的消息而填得滿滿的。渾然不知危險降至。眼底、心底想的只有他……

  稍早前,她在自己的房裡醒來,還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淨雲苑的,便聽到奴僕來喚,說他要見她。

  他也迫不及待地要見自己嗎?她心情愉快地猜著。

  對了,等會兒要讓靖澆派人去井邊那兒瞧瞧,她直覺昨晚那異樣的聲音透著古怪。

  「靖澆……你真的回來了!我好想你。」柔柔地漾起笑意,她再也不羞於啟口了,愛他就該讓他知道。

  只是,他的臉色僵硬,面龐被一層冰霜罩住,儼然如她初見他的那個時候……

  「怎麼了,是案子沒完成嗎?」她一臉不解。

  還想裝?!

  這女人的演技堪稱一流,他實在甘拜下風。

  「還裝蒜!你看看躺在地上的人是誰?」他指著被移到右側————琴兒的屍身。

  「呀————」

  映晨抽氣,那……那不是……叫琴兒的婢女嗎?

  她記得她是榮艷格格的婢女,也是在新婚翌日戲弄她的婢女……

  她……她怎麼……死了?

  胃部忍不住地泛出酸水,引起她一陣又急又猛的乾嘔。

  這可是做賊心虛的舉動!

  他冷看著她,對她失望至極!

  難受過後,「靖澆,她……」

  「她死了!是你害死的。」他宣告。

  紅潮在她臉上盡褪,小臉刷地蒼白。驀然想起了昨夜,井邊的落水聲……

  「你敢說與你無關?」

  她竟為愛殺人,儘管兇手不見得是她,可與她脫不了關係,他偏執地認定她偷人、殺人。

  「什麼?」她不敢相信,他會這麼說。

  「你私下偷人被琴兒發現,你和你的姘頭便殺人滅口!」他指控。

  榮艷亦在旁怒罵,「你不必解釋了,就是你殺死了琴兒。」

  「不,不……我沒有。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

  她望向躺在白布上的琴兒,她一身濕漉漉的,證明了她的確是落井而死,但誰推她下去的,她真的沒有看到。

  真的不是她呀!

  「哼!這是在她手裡拿的,這是什麼?你自己說。」他丟出玉陶!

  「玉鐲?!怎麼會在你那兒?它遺失了兩天,我正在找……」

  「這麼巧!」榮艷搶白,「分明就是琴兒掙扎時抓下來的,你還想狡辯。」  .

  「不,寶兒可以作證,我找這玉鐲幾天了……」

  「寶兒是你的貼身侍女,她當然護著你!這裡還有一件披風呢!是你男人的吧!」

  「披風!」她惶恐地移向那件黑色披風,辯道:「那是我要送去給你的披風。昨夜,我想出府尋你,所以帶著它。哪知,在經過後花園時聽見了奇怪的聲音,我尋聲而去,後來、後來……」

  「後來怎麼著?出府尋我?虧你說得出來。」他冷哼。

  「真的,我真的是要去尋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在哪裡落腳、雖然我很傻,但我……」

  「夠了,別再編故事了!出府的方向和那口井根本是背道而馳。」他提出矛盾處。

  「我,我是聽到聲音尋過去的……」

  「你何不說自己在為那個男人善後?」兇手是她的男人,而她是幫兇!

  「不,我沒有……我……記起來了。我聽到了落水聲,接著那個人打昏了我……也……也許就是那個人將我帶回淨雲苑的。」

  她知道這種說法顯得離奇,可事實就是這樣,她沒有說謊!

  靖澆聽完,皆目欲裂。

  她居然還想保護那個男人!

  要不要他提醒她,她會武功!她的武功不足以自保嗎?

  這分明是她的借口!

  他們聯手殺了琴兒……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好說的。

  是強烈的嫉妒蒙蔽了他的心智,她的素行不良,一幕幕地映現在眼前,處處都在提醒他,她是個不貞的女人!

  「她說謊!靖澆,你不能相信她,她在為自己脫罪。」

  榮艷尖拔的聲音要他做出個交待。

  此刻,他已無需多想她的下場,那只會讓他變得軟弱。

  「那個男人是誰?」自牙縫裡進出問話,他定要揪出他。

  「沒有男人,真的,你要相信我。」

  「胡說,琴兒告訴過我,近來你的房裡總是有男人出現,她發現了你們的姦情,所以你們聯手殺了琴兒。」榮艷指著眾多奴僕,說道:「他們都看見了,你房裡常有男人。」

  「那是秀媚、如媚。」

  近來她們常來找她,學易容術、扮成男人玩鬧……是他們誤會了。

  那男人是秀媚和如媚呀!

  對了,她們呢?  ,

  她在人群中搜尋著她們。

  「她說的是真的嗎?」不消她找,靖澆一出聲,兩個姐妹一同站了出來。

  「稟貝勒爺,咱……咱們不知道。」開口的是白秀媚,巧的是昨天她將那張男性男皮洗掉了。

  「什麼?」她踉蹌地倒退兩步,  「你們為什麼這麼說?你們明明來房裡學易容術的。」她頓時慌了手腳,腦子一片空茫。

  「啟稟貝勒爺,福晉高高在上,怎會跟咱們兩個侍妾在一起呢!只怕福晉躲我們都來不及呢!」白如媚雖是輕聲細語,卻仍能將映晨推人地獄。

  「她們說謊,不是這樣的!」

  「夠了,你的謊話夠多了,不需再編下去。」他喝止,不給她機會說下去。

  他還是不相信自己!

  驚惶的大眼瞥向琴兒的方向,再望向榮艷;白氏姐妹,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披風、玉鐲,最後落向了幾乎與自己決裂的靖澆身上,她恍然明白,自己陷人了怎樣的絕境裡。

  這絕境,已讓她百口莫辯了。

  現在,只差個男人來證實她的不貞,不是嗎?

  所以他在等、等她開口供出一個不存在的男人,好置她於死地是嗎?

  因著不讓榮艷格格、白秀媚、自如媚三個人受委屈?他們用這種方式逼迫她下堂求去。

  而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溫柔與呵護,不過是要她愈陷愈深,好讓她即便是離去,也怨不得他……

  抑或是他在報復著自己強嫁人恭親王府,先讓她愛上他,然後再狠狠地甩開她,教她識清,他從不讓自己處在挨打的局面。

  是了,這是一樁陷阱。而自己,已被逼得跳下來……

  倘若不由她做個了斷,豈不壞了他們的計劃?

  人,果然不能苛求幸福……

  你們既然已經定了我的罪,那就這樣吧!  你們怎麼說,就怎麼是了。」她幽幽地吐出這麼一段話,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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