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寶兒點頭,隨即轉身交待門房。
第五章
斜月簾瓏,清風之中更顯夜色寂寞。
房內燭光搖曳,映照在窗邊像似熊熊大火,火影駭人。
此際,人未眠,尚為某事心煩——
「貝勒爺,這七日來,據屬下對榮親王府的觀察,的確沒有你所形容的女子在王府裡為僕。」
「嗯!」他挑眉,一時之間無語。
她,不可能是他夢裡人;但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只是,她到底是誰?
她和榮親王府究竟有沒有關係?榮艷說沒有這個人,白雲也說沒有!他不以為白雲會給他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那麼,她真的不是王府裡的奴才噦!
若說她並非王府裡的人,為何會在那個時候出現?
種種的疑問盤踞在他的心頭,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的頰邊上有紫斑。這京城這麼大,要找一個人雖不是難事,倒也需大費周張。就單拿他的身份來說,只怕尋人告示一張貼,冒充面來的人就會讓他應付不暇了。所以,他不打算這麼做。
「貝勒爺,不知你有何打算?」白雲,是靖澆的左右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也算是知交了。
「罷了,一個醜女而已,不必多費心思。若是她知道我是誰,不需要我找,她也會自動攀上來。」他相信沒有人能放棄這飛上枝頭做鳳凰的機會的,尤其是一個醜女,要找一個丈夫何其不易,她若知道他的身份,必定會拿他強佔她身子的事做為要脅,逼他娶她。
當然,他不會任她予取予求。至多在道義上,賜她個陪寢身份,供她一生吃穿無虞。
「貝勒爺,那麼還要繼續監視榮親王嗎?」
「當然。」他奉命調查的事尚未了結,再加上榮艷下春藥逼迫他就範之事未了,他自然不可能放過他們。
「你繼續盯著他們,有事不必親自跑一趟,傳書即可。」
白雲點頭會意,「那屬下這就回榮親王府。」 ,
「下去吧!」揮揮手,靖澆背向著他,一襲瀟灑自若的身影,背著光,不知是沉思,還是追憶……
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在官場上的確威風,而面貌俊逸的地,更不乏女人主動投懷送抱,連白雲的兩個妹妹都是他的侍寢,他的魅力可見一斑,這也是造成他個性狂傲的原因之一。
所以,當有人不將他尊貴的身份放在眼裡時,他會如此驚異。畢竟,素來都是人們畏他、敬他,這種被忽略、責難的感受是第一次嘗到。
是了,一定是這樣,才會讓他一再憶及那兩個女人。一個與他有過露水姻緣,在情慾上讓他極為滿足、卻面貌醜陋的女子;一個是有著堅毅性格、不畏強權的醜格格。兩個女人只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容貌醜陋,可他卻無法停止去想……
難道近來他對女人的胃口改變了?他暗忖,但百思不得其解。
突地,遠處傳來的聲響讓他回過神來,屏息一聽——
「哥,你別攔我,讓我去。」是白秀媚,他的侍妾之一。
「貝勒爺已經休息了。」白雲的聲音傳來。靖澆知道白雲並不贊成兩個妹妹與他有牽連,但白秀媚和白如媚兩個姐妹為他傾心,白雲阻止不了,只能盡量減少他們碰面的機會。今夜,他會這麼說,想必也是阻止白秀媚進門。
「我不相信,貝勒爺沒這麼早歇著的。哥;我好幾天沒見到貝勒爺了,你就讓我進去吧!」白秀媚懇求道。
「你就不能學學如媚嗎?姑娘家這麼主動!」
「如媚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早準備好明日和貝勒爺一塊兒用早膳呢!」
「什麼?如媚她……」她們就這麼倒貼,不怕爹娘氣得從墳墓裡面爬出來?
「所以,你就讓我見見他嘛!反正我們早巳是他的人了。」白秀媚拉著他的衣袖央求著。
白雲看著妹妹對自己撒嬌,卻無動於衷。他若有似無地感受到貝勒爺的不同,那不是他口裡所吐出的無所謂。貝勒爺不知道當他說出要追查一個醜女時的認真態度和堅持,他怕那個結果會令兩個妹妹心傷。
如今,他只能隔開妹妹和貝勒爺,讓時間和距離拉長,將來受傷也才不會這麼的……嚴重。
「你到底知不知羞?別讓我這個做哥哥的罰你。」
「哥,你為什麼……」
「夠了,白雲,你先回榮親王府。」霍地,一道冷聲插入,爭執的兩人立刻認了出來。
「貝勒爺。」
靖澆使個眼色,白雲點頭離去,臨行前還瞥了白秀媚一眼,只是眼底充滿失望。
白秀媚才不管這麼多,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攀上貝勒爺的手臂。「貝勒爺,奴家好想您啊!」
「是嗎?」他淡然道,鼻端竄進一股濃烈的香氣,那是他聞慣了的胭脂香味,下意識地,他皺起眉。
「當然,您好些天沒上我那兒了。」她一甩帕,香氣又飄起。
他沒來由地一惱,他怒道:「把帕子丟了。」
「啥,!」白秀媚未回神。
「要跟著我,就把帕子丟了。」語罷,他推開她往寢居走去。
「啊……是是是。」白秀媚將手帕一甩,匆忙地跟上去。
今夜,貝勒爺要她作陪呢!不依他,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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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地流逝,轉眼之間,匆匆兩個月過去,時序由春末人夏。
今日,金澄澄的陽光穿透葉縫,點綴似地灑了下來,煞是好看迷人。
而就在人們恣意地享受這初夏煦日滋味的同時,一樁王府醜聞即將傳開——
「格格,該起床梳——格格,你怎麼了?」寶兒忙將水盆丟至一邊,奔到格格床邊扶格格坐起。
「寶兒,沒事的,不過是有點想吐!」帶著蒼白的唇畔漾起了笑臉,卻怎麼也說服不了寶兒。
「想吐?!是不是昨兒個夜裡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不行,寶兒可得去找大夫來。」
「寶兒,不必了。」映晨阻止她,她不過是嘔些酸水,又不是真吐,寶兒實在太大驚小怪了。
「這怎麼可以呢!格格一向身子不好,不注意點怎行?你等等,寶兒去去就來。」寶兒說罷,便衝出去,心中忖著王爺交待要好好照顧格格,她得順道去通知王爺。
映晨見阻止寶兒不成,只得由她去了。她自顧自地坐起來,不料,一陣昏眩襲向她的腦際,這黑暗來得極快,讓她連下床都來不及,又倒回床上了。
稍晚,左大夫一臉慘白的踱出「晨曦閣」。
「左大夫,小女怎樣了?」嘉親王關切地問。
「這……」這叫他怎麼說呢?左大夫左右為難。
「小女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你倒是說呀!」
「這……王爺……唉!這讓我怎麼說呢?」左大夫又是一歎,急煞王爺。
「你快說啊!我家格格到底要緊不?」寶兒亦催促道。
「唉!好吧!格格是有喜了。」
「什麼?」嘉親王一臉難以置信。
「是不是診錯了?」寶兒也急嚷。
「老天也希望是診錯了,可.事實上,格格的確有孕了。」左大夫斬釘截鐵地回道,這事兒若傳出去,格格的閨譽可就……
「怎麼可能?」嘉親王不相信,轉頭拉住寶兒就問:「寶兒,格格可有和其他男子相交?」
「沒……沒呀!格格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
「除了什麼?」
「除了那回去救王爺時,曾到過恭親王府、榮親王府之外。」寶兒據實回答。
「恭親王、榮親王?!」嘉親王喃語。榮親王膝下無子,只有一女榮艷格格。恭親王倒有四個兒子,個個被皇上攉拔為貝勒。
他旋即想起在塗龍寨時,晨兒和靖澆貝勒猶如陌生人的對話,以及晨兒的相貌平凡,甚而可以說是因為紫斑而顯醜陋,靖澆貝勒不可能會和晨兒有肌膚之親。
然而,嘉親王因為與女兒久未見面,並不知道映晨臉上的紫斑早因一場魚水之歡而褪盡,換上一副與平常姑娘無異的絕塵臉蛋。
那日,晨兒也只是輕描淡寫他們相識的過程,並沒有特殊之處,應該不會是他。那麼,又會是誰呢?
也罷,眼下也得等晨兒醒了再說。先打發大夫要緊,他暗忖。
「左大夫,今兒個這事,事關小女清譽。可否請你保密?」
「王爺放心,老夫不會說出去的。」左大夫承諾著。
「那就好、那就好。寶兒,帶左大夫到庫房領取銀兩。」
「是。左大夫請跟我來。」寶兒抑下驚訝的心情,領著左大夫離開。
留下嘉親王為女兒的未來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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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映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且在嘉親王的追問之下,將那日被靖澆玷污之事全盤托出。
「真是他?」嘉親王震驚莫名。想到靖澆貝勒那一身倨傲,不免頭疼。要他依著嘉親王的權勢迫他負責,著實是不可能的,除非「他」肯出面。可這樣一采,晨兒、嘉親王府的顏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