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持你要收下它,這是我的誠意。」
「那麼……謝謝你了,我會好好珍惜的。」楊瑞丹看著手裡的銅版畫——上頭是一葉扁舟航行在小溪裡。他珍重萬分的將它放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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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靜津津有味的吃著料好、味美的牛肉麵,吃著吃著,突然怪叫一聲,
「怎麼了?」站在不遠處的楊瑞丹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急忙趕了過來。
「老天!我怎麼會忘了這種重要的事。」她用力拍了自己的頭。「我在這裡這麼久了,居然都忘了自我介紹。」
她伸出手,對著楊瑞丹說: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我叫江文靜。」
她雖然極不滿意「文靜」二字,但沒法子,誰教這是父母取的,就算不滿意也拿它沒轍。
她認為這「文靜」二字,真是天大的諷刺!因為所有認識她,瞭解她的朋友親戚都知道,她這人生來就與「文靜」二字絕緣。
楊瑞丹盯著她伸出來的手,情不自禁的握著;甚至握著已經有些久了,他還渾然不覺。
「我叫楊瑞丹,很高興能認識你。」
哪知,江文靜一聽到他名字之後,卻是一臉愕然。
楊瑞丹以為是自己握著她的手不放,導致她不悅,連忙放開她的手立刻道歉。
但是,江文靜根本不理會他的道歉,僵硬的問:
「你說——你叫楊瑞丹?!」她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在這裡遇到另一個叫楊瑞丹的男人!「楊過的楊、瑞穗的瑞、丹麥的丹 ?!」
「對,就是這三個字。」
他點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麼一臉不可置信。
「我真不敢相信!」她手搗著自己的頭。「老天!這真是惡夢的開始。」她竟然在這種地方,又遇到另一個叫楊瑞丹的男人。
「江小姐,你還好嗎?」看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他趕忙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不好!我大大不好。」真的,她現在感覺糟透了。「對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無理,但是可不可以麻煩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她真的需要—個獨處的空間,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
「這……」楊瑞丹有些擔心的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不曉得該不該照她的意思做。不過,既然她希望獨處,他還是不要打擾她比較好。「好!不過你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沒問題!」
有了她的保證之後,楊瑞丹憂心忡忡的回到前頭的料理台前,留下江文靜一人。
在知道這位好心幫她的男人也叫楊瑞丹之後,江文靜的食慾頓然全失,再可口的食物也覺得食之無味。
這一刻,她覺得需要點東西來安慰一下自己,卻又不知道該找些什麼。
突然,「一醉解千愁」這話在她腦海裡浮現。
「對!我需要的就是酒,」
她不喜歡暍酒,從以前就不喜歡;因為姑不喜歡暍了酒之後,那種朦朧、飄匆的感覺。但現在她發現自己卻迫切需要這種感覺——將所有一切清晰得令人難堪的事,罩上一層模糊的薄霧。
她走向站在料理台前的楊瑞丹。
「楊先生,」她知道眼前這個楊瑞丹,不是那個害得她必須「離鄉背井」的可惡男人;但是只要一聽到這三個字,仍教她忿怒不已。「非常抱歉,不曉得你這裡有沒有賣酒?」什麼酒都成,只要能醉人的就可以。
「酒?」楊瑞丹不解的看著她,不明瞭她為何會突然需要酒——難不成她想驅寒?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可以煮薑湯,這還來得更有效用。「你不覺得暍薑湯比較有用嗎?」
「薑湯?」她有點摸不著頭緒,「不,我不需要薑湯,我要的是酒。」
「喝酒不太好,尤其現在才一大早……」除了酒鬼,沒人會在大白天喝酒的。「別的不成嗎?」
「我只要酒!」江文靜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可是……」楊瑞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拿酒給她。
這時,江文靜眼光一掃,發現冰箱裡有十來罐台灣啤酒;不由分說,她直接打開冰箱,將所有的啤酒拿到自己桌上。
「江小姐!」
她這舉動嚇了楊瑞丹一大跳,不明白幾分鐘前還是笑臉迎人的江文靜,怎麼會成了這副想找人拚命的樣子。
「你別管我!」她的心情已經糟透了,如果這時再有人膽敢阻止她喝酒,那就是自找死路。
說完這話,她拉開拉環,拿起啤酒仰天一灌,一口氣就暍掉一瓶;雖然她的表情是嫌惡的,但是這沒有阻止她繼續猛灌下一瓶酒。
兩瓶三百五十毫升的啤酒,對大多數的人來說,應該是不痛不癢的;但是對江文靜這種難得喝酒的人來說,反應立即可見——
只見她整個瞼就像只煮熟的蝦子般紅通通的,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受了酒精的影響,不自覺的左右搖晃起來,但神智還是清醒的,而且是愈發的清醒。
「楊瑞丹,你這個超級大混蛋!」她使勁全身力氣嘶吼出來。
在一旁的楊瑞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做錯了,竟然讓她這麼厭惡他。
「你這大混球!不想結婚可以直接找我談,何必在婚禮前夕和個男人跑了!你這個孬種,以後就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說完這話,她又大叫一聲,發洩自己無處可發的怒氣。「你知不知道!就是你這種臨陣脫逃的烏龜行徑,害得我工作沒法做,家也沒法待,只好跑到台南來投靠朋友。」
她連聲喘息,腦袋因此有點缺氧。
「只要你不要婚禮當天和個男從跑了,你愛和你的情人做什麼,都和我無關。」就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江文靜的准夫婿和個男人跑了,才害得她的生活陷入空前的悲慘狀況。
說完這一長串的話,她氣喘不已的坐在椅子上,又開了瓶啤酒,一口灌進肚子裡。
聽完她的牢騷後,楊瑞丹開始有點明白,為什麼她會大罵「楊瑞丹」是個渾蛋。
因為有個叫楊瑞丹的男人,將她一人留在禮堂和愛人遠走高飛,留下她獨自一人面對一切的難堪。
他沒法子想像,為什麼會有男人在得到她之後,又會愛上別的——男人!
對於同性戀,他沒什麼意見,畢竟這是個人的選擇,與他無關。可是,他對那個同樣叫「楊瑞丹」的男人,相當不以為然;既然他不愛江文靜,為什麼又答應和她結婚?而且還在結婚的前一刻,逃得無影無蹤。
換成是他,如果即將和他成婚的女人是江文靜,他愛護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和別的……男人;不要說是男人,就連女人都沒法子讓他離開她,
他羨慕那個曾經有機會擁有江文靜的男人,卻十分不齒他的行為。
「江小姐,你不能再喝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她已經暍醉了。
「誰說我醉了!我還清醒得很!」
其實江文靜心裡比誰都清楚,她已經醉了。但理智仍是清醒的,只是現在她想藉酒裝瘋,大吵大鬧—場。
「你別擔心,我不會在這裡惹麻煩的。」等她吵夠了,她就會打電話給陳小竹,要她到這裡來接她回去。「等我暍夠了,我會走的。」
「江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他鎮定的說:「暍太多酒對身體不好。尤其是女孩子,暍太多容易發胖,也容易變老。」
「胖就胖!老就老。反正我只是個被男人拋棄的女人!」在平常,她絕不會這麼說;因為她明白,自己根本不愛那個楊瑞丹,就算被拋棄也是不痛不癢。「而且,還是個比不過男人的女人!」
這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還真是無理取鬧。只要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同性戀之所以稱同性戀,就是他們只愛同性——而她這個百分之百的女人,對於楊瑞丹來說,當然是怎麼樣也不及一個男人來得有魅力。
她被「拋棄」是必然的結果。
「江小姐,你千萬別自暴自棄。」楊瑞丹實在很想將她摟在懷裡,好好安慰她;但是又怕這樣的動作,會讓她誤以為在佔她便宜。「你是個很美、很有吸引力的女人。那位先生拒絕你,應該純粹是他個人的因素,和你絕對沒有關係。」
聽到他這麼說,江文靜的腦子裡,突然有個很瘋狂的念頭。
「真的 ?!」她故意問。「你真的覺得我有魅力又有吸引力?你沒騙我?」
「我沒有必要說謊。」他真摯說著。
看著一臉認真的楊瑞丹,她那瘋狂的念頭愈加強烈。
「你說你沒說謊,那麼證明給我看!」
「證明?」這要怎麼證明?他要怎麼向一個女人證明她自身的魅力?「我不知道要怎麼做。」
「很簡單。」
江文靜站起來,一步步向他靠近,直到她胸部結結實實抵住他那厚實的胸膛。然後,她惦起腳尖,靠近他的耳邊說:「和我做愛。」
是酒吧,因為醉了才讓她有這般瘋狂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