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信已掌握所有出席者名單的凌業亞,卻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夜薔薇」就像平空出現又莫名消失似的,完全沒有消息。
「又不准提那個女人?你的禁忌還真多啊!還有甚麼禁忌拜託你一次告訴我好不好?免得我哪天又犯到你了!我也真『衰』,好不容易想還你錢,又被你吼半天,我是皮癢了我?」
「你的確是皮在療。」凌業亞好後悔告訴這群沒事做等著看好戲的損友。
「知道嗎?」
「甚麼?」他不耐煩地應了聲。
「那女人是聖誕老公公送給你的禮物,他覺得你一個人過聖誕夜太可憐了,所以派一個絕世美女下來陪你。」
「又在瞎說了,這世上根本沒有聖誕老公公。」
「你還清楚地知道沒有聖誕老公公,就表示你很正常,沒瘋嘛!以此堆論,當然也沒有『夜蓄薇』這個女人,你那晚只是喝醉了,這一切全是你產生的幻覺。」
剛開始,徐樺邦這一班好事者個個滿懷著極大的興趣,想見一見讓凌業亞神魂顛倒的「夜蓄薇」是何方絕世美女,沒想到一個月過去了,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等得不耐煩的一夥人便有了另一種結論--就是那天晚上根本沒發生甚麼事,「夜薔薇」只是凌業亞慾求不滿下所產生的幻覺。
否則好好一個人怎會無緣無故消失?
「我非常確定那不是幻覺!」凌業亞大叫。
他的手到現在還清楚得記得抱著她時的感覺,難道那也是幻覺?
「瞧你形容的,她就像天仙一樣美,這種人根本不存在!就算有,也不會躲在角落裡暗自飲泣,更別提宴會裡好幾百人全沒看到她,只有你注意到她的存在,照理來說,我會比你先看到她才對--」
「你說完了沒?」
凌業亞知道他要是不趕緊堵住徐樺邦的嘴,等他長篇大論發表完,世界末日也到了。
「還沒。既然我們各自肯定自己的推論是對的,我想確定的方法只有一個。」
「甚麼方法?」
「打睹,我賭你找不到『夜薔薇』。」
「神經病!這種事有甚麼好賭的?你是太無聊了,沒事找我窮開心是不是?我又不是白癡。」
「不賭,就表示『夜薔薇』是你捏造出來的女人,你這一輩子別想找到她了。」
「誰說的!」明知道徐樺邦使的是激將法,他仍是動了肝火。
「我說的。不服氣的話,半年內將她找出來。」
「我會找到她的!」
「好,輸的人席開三十桌設宴請客,為了怕我勝之不武,本大師特地指點你一條明路。」
「你以為你是走江湖賣藝的,甚麼大師;真虧你說的出口!」
「你不想聽就算了。」
「聽,聽,我聽。」凌業亞拉住轉身想走的徐樺邦,這小子就會吊人胃口。
「我想了好久終於讓我想通了,你一直找不到『夜薔薇』,可能是尋找的方向錯了。」
「方向錯了?」
「我覺得你應該從已經分手的女朋友那裡下手。」
「為甚麼?」
「樹大招風啊!被你拋棄的女人那麼多,總有一、兩個懷恨在心,心有不甘地找她好朋友或是姊妹出面,化身成『夜薔薇』復仇來了,作為你壞事做盡的懲罰,替天下女性報仇。」
「不可能吧?」她提起失戀時是那麼傷心,若真是謊話不會那麼投入的。他想。
只是為了復仇,不可能連自己的身體都「賠」進去吧?
不過,仔細想想,徐樺邦的話也不無道理,那三千塊擺明了是在羞辱他,將他當成應召的牛郎了。
「這很難說,否則你怎麼解釋名單上沒有她的名字?她一定知道你要參加定中的單身告別宴會,才偷偷溜進來的。」
凌業亞歎了口氣,明知這是徐樺邦心血來潮時出的餿主意,他也不願放棄任何一個可能,可是,對於已經分手的女朋友,他根本沒留下任何資料,叫他現在到哪去找人?
☆ ☆ ☆ ☆ ☆ ☆ ☆
這天,季羽陽跟著女同事下樓去吃午飯,一走出電梯就看到一堆公司的「大頭」--各部門主管全站在一樓大廳,必恭必敬的。
「這麼大陣仗是在幹甚麼?」她問。
「啊,我知道!一定是為了總經理要出國的事。」張雅詩說。
「你怎麼知道總經理要出國?」陳雪芬追問。
「我還知道他要一個月才回來,厲害吧?」
「你這消息是從哪來的,為甚麼我們都不知道?」沈佳蓓不落人後地逼問。
「說穿了也沒甚麼,總經理的行程計劃是我打的字,他要先到日本,然後再到美國。」
「啊,要一個月啊,真可惜。」沈佳蓓的語氣裡有掩不住的失望。
「那不是機密文件嗎?」季羽陽後知後覺地問。
「哎呀,公司的層層轉包嘛!只有在這時候我們才會覺得這是一種福利。」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們走啦,免得到餐廳時沒位子。」季羽陽說。沒想到她們的腳像被黏在地上似的,動也不動!
「等一下嘛,搞不好可以在這裡看到總經理呢!」
「男人有甚麼好看的?」
「羽陽姊,你不知道,我們的總經理長得好帥呢!佳蓓老是嚷著要離職,要不是因為在這裡上班可以不定時地看見他,我想她早就辭職了。」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每天早上不死心地在停車場邊張望,就為了在上班前看總經理一眼,如果湊巧讓你看到了,一整天都笑得合不攏嘴,還好意思說我。」沈佳蓓橫了張雅詩一眼。
「好了,你們別吵了。」陳雪芬以老大姊的身份命令。話雖這麼說,她也是沒有舉步離開的意思。
季羽陽這時才發覺,這附近早圍了一大群女生,看來全是「詮佑」的員工。她們也是為了看那個傳說中長得很俊的總經理?
「來了!來了!總經理出來了!」張雅詩抓著季羽陽的手,又叫又跳地一臉興奮得快要昏倒的樣子。
季羽陽順著所有人的眼光張望,不看還好,一看她整個人呆住了!
等總經理坐上車走了後,人潮才漸漸散去,陳雪芬這三人更是一臉大夢初醒的陶醉樣。
「怎麼樣?總經理是不是很帥?」張雅詩迫不及待地尋求季羽陽的認同。
「嗯。」她心不在焉地答了句。
天啊,他竟然是她在聖誕節共度一晚的男人?詮佑公司的總經理,竟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世界還真小啊!她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竟然近得就在眼前,而她還成了他的員工……
她那天醉歸醉,卻還不至於記不得他的長相,再看到他時竟覺得全身像有電流通過,他竟然比她記億中還帥!
「總經理叫甚麼名字?」
「天啊,羽陽,你來公司也快兩個月了,竟然連總經理叫甚麼名字都不知道?他可是公司裡最有價值的單身漢啊!」陳雪芬怪叫。
「哎呀,羽陽剛離婚,自然沒有心情注意別的男人,別怪她了。」沈佳蓓替她找了個借口。
「別鬥嘴了,你們還沒告訴我總經理叫甚麼名字?」
「凌業亞。」三個女人異口同聲地說。
「哦。」季羽陽點點頭。總算知道他叫甚麼名字了,這也算對得起他了吧?
「總經理今年才二十九歲,很年輕是不是?」
「嗯,像他條件這麼好,一定很花心。」季羽陽想起那一夜凌業亞待自己的溫柔,想到他也以同樣的細心呵護別的女人,心裡竟微微泛著醋意,說出來的話像剛在醋裡泡過。
「還好啦,總經理是有不少女朋友,不過都是那些女人自己黏上來的,他才不喜歡她們呢!」
「你又知道了?」季羽陽看著「鐵口直斷」的張雅詩。她甚麼時候變成凌業亞肚裡的蛔蟲了?
「他到現在還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就是最好的證明啊!我想,要是有一天他遇上了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子,絕對會比任何人都癡情。」陳雪芬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的陶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個讓凌業亞拋棄一切的女人。
「像總經理那麼帥的男人,就算要我倒追我也願意,只不過我的條件太差了,只要能遠遠看著他也就滿足了。」
「他是公司所有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我最羨慕黃儷茜秘書了,能每天和總經理朝夕相處的,唉!如果是我,作夢都會笑出來。」
這三個女人像是在比誰知道得最多,拚命將有關於凌業亞的一切一股腦兒的全告訴季羽陽。
一頓飯被疲勞轟炸得食不下嚥的季羽陽,心血來潮地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等,『奧揚』的董事長凌平揚和我們的總經理有甚麼關係?」
不會這麼巧吧?頂多只是兩個人都姓「凌」而已。
「天啊!你竟然連這件事都不知道?」沈佳蓓怪叫。
「我才來公司不久嘛!」季羽陽囁嚅地說。這一刻她真覺得自己是個世紀大白癡。
「凌平揚是總經理的爸爸,『詮佑』也是在他的策劃下創立的,好讓總經理在美國取得電腦碩士學位回國後馬上接手。」連張雅詩都知道得比她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