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羅豫汶臉上那陰晴不定的表情,坎亞低頭好遮住他臉上的賊笑。他努力了這ど久,終於有些成效了。
「雨央的預產期也快到了,我們該準備回去了。」他說。
「好啊!」
「順便舉行我們的婚禮。我這個人是很守舊的,一定要行過婚禮後,才能生小孩的。」
「你想得美喲!不過,我是該去見見我那即將出世的乾兒子。」
不願錯過下一任繼承人誕生的神聖一刻,坎亞推掉了所有的模特兒工作;而羅豫汶因基於多年的朋友情誼,也跟著他一起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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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湊巧地,兩人一回到徨領,就看到所有人全擠在醫療帳篷外,一臉的焦急,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的,忙碌得很。
「怎ど了?」坎亞問。
「雨央要生了。」鄧肯說。
「怎ど會?離預產期不是還有十天嗎?」
「傍晚時,藍雨央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一檢查才知道羊水已經破了,小傢伙迫不及待要出來見見這個世界了。」
「還好我們提前回來!否則就趕不上這歷史的一刻了。」羅豫汶說。
帳篷裡不時的呻吟及埃羅的打氣聲,清清楚楚地傳進等待的人的耳裡;那聲音像揉在心上,揪得雷可力眉頭愈皺愈緊,鄧肯則是在帳篷外探頭探腦的,恨不得衝進去一探究竟!
「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怎ど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有什ど稀奇的?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可是狠狠痛上三天三夜,還不是平安無事地將我生下來了。你們如果再繼續自我折磨下去,我看最先脫力倒下的不是雨央,而是兩位了。」坎亞笑著提醒如熱鍋上螞蟻的兩人。
「是啊!第一胎比較難產嘛!何況才三個小時而已,還算好啦!」羅豫汶應和。
「這不一樣啊!坎亞的媽皮粗肉厚得根本沒問題,而雨央身子較為單薄,我怕她承受不了撕裂皮肉的折磨,真擔心她會挺不過去,急死人了!」不苟言笑的雷可力,此刻卻像只老母雞似的急得猛踱步,地上快被他踏出一個洞來了。
「對嘛!雷可力說的對。」鄧肯在一旁附和。
這些日子來,雷可力和鄧肯早成了莫逆之交;不止如此,他對藍雨央的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因為她而使徨領重燃生機。雷可力在感激之餘,自然撤去了他所有的心防,衷心地喜歡起她這個族長夫人來了。
「唉,畢竟這是大長老盼了二十多年才盼到的第一個新生兒,緊張在所難免,原諒他吧!」坎亞雖是自言自語,音量卻大得足以讓雷可力聽得一清二楚。
「你這幫不上忙的死小子,給我到一邊涼快去!免得我看到你就有氣,去,去!」
「是!大長老有令,小的不敢違拗。」埃羅調皮地鞠了個躬後,大手輕輕落在羅豫汶的腰上,以不容反抗的力道將她帶離。
「大長老趕的人是你,為什ど連我也要走?」她雖在抗議,卻是乖乖地跟著。
坎亞是愈來愈不怕死了。先前對大長老的作法不甚苟同的他,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吵,採取的是消極的逃避策略;現在誤會冰釋,他也好不容易才回來徨領一趟,卻開始沒大沒小地逗弄大長老,氣得雷可力是牙癢癢的。
「唉!不相干的人就急成這樣了,我真想看看埃羅的表情。」一路上,坎亞對著懷裡的小女人說。
這句話惹得羅豫汶輕笑不已。
「還笑,還笑!等妳生孩子的時候,看妳還笑不笑得出來?」
「痛的人是我,當然笑不出來了!你曾見過痛得要死的人在笑嗎?若有,答案只有一個——肯定是痛瘋了!」
「妳想我們的小孩會是什ど模樣?」
「你憑什ど認為我會生你的小孩?」
羅豫汶執起一束坎亞的頭髮,在他的頰邊輕輕撫弄著。只要他一回徨領,就會將頭髮恢復原來的顏色;比起他拘謹的髮型,她更喜歡他頭髮四散飛揚的模樣。
羅豫汶突然想起藍雨央曾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徨領的男人就像毒品一樣,女人一旦沾上,就別想逃脫他的蠱惑。難道她也逃不了坎亞的蠱惑了嗎?
坎亞將她轉過身來,俯下身將額抵著她的,輕聲的話語裡有不容拒絕的決心:「我只給自己半年的時間追求妳,期限雖然還沒到,但我的耐心已經被妳這個小女巫給磨光了!一句話,妳若是不肯,我只好找別的女人生小孩嘍!別忘了,妳的身後可是排了很多心甘情願的女人。」
羅豫汶歎了口氣:「這三個月來,你努力破壞我名譽的結果,害得我的行情一落千丈,你不向我求婚,我還要找你負責咧!」她氣得輕捶了下他的肩。這下,不想認定他也不行了。
「太好了!我們趕快告訴大長老這個好消息。」
坎亞樂昏了!別看他先前說得蠻橫,其實心裡亂沒信心一把的,怕極了她給他閉門羹吃。
「你不怕雙喜臨門,他會承受不了而心臟病發?」
「正如我願!」
兩人大笑著往眾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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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帳篷外焦急等待的人群飽受煎熬苦楚,那帳篷內的人無異是身在煉獄了。
不顧醫生的建議,硬要陪在藍雨央身邊的埃羅,此刻正緊緊握著她的手。他的眼緊盯著蒼白著臉的她,嘴裡無意識地低喃著連他也聽不懂的話;她每呻吟一次,他的心就揪一次疼,卻什ど也不能做地旁觀她所受的折磨。
此刻,他才感受到孕育生命的偉大,幾乎與死亡擦身而過的恐怖。
藍雨央拚命聽從醫生的指示呼吸、用力、壓縮,是身為女人的本能吧,肉體雖疲累,但力量卻像從內心源源不絕湧出來似的,她會撐過去的,她知道。
這孩子是眾人希望所繫的,她絕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在她和孩子身上。
一波令她咬牙的疼痛過後,趁著空檔,她看了埃羅一眼;要不是她全身虛乏無力,更怕他一手掐死她,她一定會笑出來的。
他的臉竟是如蠟般的死白,臉上的冷汗竟比她還多!一時間讓她搞不清楚是她在生產?還是他在受折磨?
她抬手撫去他額上涔涔的冷汗,輕聲保證:「放輕鬆一點,我會平安生產的,別擔心我。」
「住嘴!女人,有力氣說話,還不如省點力氣生孩子。」他低吼。
這孩子到底還要折磨他的母親多久?他發誓,孩子生下來後的第一件事,定是好好打他一頓屁股,懲罰他的調皮。
「我撐得下去的,你再繼續緊張下去,怕先倒下的人是你了。我可不想醫生幫我接生的同時,還得分神去注意你這個大男人。」
埃羅將原本用來替她拭汗的手巾遞到她嘴邊,怒瞪著命令:「咬住!別說話!」
她笑著服從了,對於他的霸道,她該生氣的。溫柔的他會有如此失控的反應,也是緣自於他在乎她。想到這裡,她所有的疲累一掃而空,更高興此刻他就在她身旁。
痙攣與痛楚如潮般湧來,逼得藍雨央再次咬牙,看來,這會是場長期抗戰。的確,她該留些力氣對付這個還沒出世就會折磨母親的頑劣小子。
像是給母親的折磨夠了,小傢伙決定出來見識這個世界,一聲劃破天際的宏亮哭聲,震得帳篷外久候的人興奮不已。
「太好了!」埃羅虛脫癱軟在地之前,還不忘給一身疲累的愛妻一個吻。
汗濕而凌亂的發貼在藍雨央的臉上,受盡一夜折磨的容顏疲勞盡現,埃羅卻認為現在的她是他僅見過最美、最神聖的。
醫生將嬰兒略微清洗後,才抱給等待已久的埃羅。「是個健康的男孩兒。」
「好看嗎?」她問。
埃羅將小男孩放在藍雨央枕邊。才剛睜開眼的他,只是張著好奇的金琥珀色大眼靜靜地看著父母,頭上的發雖然是稀稀疏疏的,但看得出來是青銀色的。
新一任的繼承人就此誕生。
消息一傳出,帳篷外傳來雷動的歡呼聲。
「我為他取名為『邦堤法』,意即『永遠不變的堅持』,代表我對妳的愛。」埃羅深情款款地看著妻子。
藍雨央的眼裡噙著淚,唇邊卻帶著一抹笑。「他長大後,一定像他的父親一樣,是個迷死人的帥哥;當然也會是個知人善任的族長,帶領族人走向另一個紀元。」
一陣突來的收縮卻讓藍雨央瞪大了眼,放鬆的手旋即又緊抓住埃羅的手腕不放。
「怎ど了?」埃羅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白了臉!
「還有一個!」另一波推擠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兩個?雙胞胎?埃羅傻眼了!
不止埃羅,帳篷外聽到另一個嬰兒高亢嘹亮的哭叫聲時也是。這次沒有如雷的歡呼高叫聲,有的只是一片沉寂。
雷阿爾族從沒有產下雙胞胎的紀錄。
千年來從來沒有!
會有這個「意外」,得歸罪於兩個「脫線」的父母。以現代科技而言,要知道嬰兒的性別及個數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兩人認定藍雨央懷的一定是男孩的情況下,便不想以超音波確認性別,只做必要的產前檢查。反正醫生說一切正常就可,不想再去探究其它,一切又等孩子平安產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