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ど?」
「我也不知道,是鄧肯要我交給妳的。他說是趁妳昏迷時從妳身上拿來的,他怕被沙查克搜走,又怕妳看了心裡難過,才會托我挑個適當的時機拿給妳。」
打開一看,牛皮紙袋裡面除了兩卷底片外,還有那條銀蛇項鏈。項練從沒離開過她,但這兩卷底片,是什ど時候跑到她身上的?
是埃羅抱著她向她告別的時候嗎?
「鄧肯還算是個有心人,妳就別再生他的氣了!」
藍雨央輕輕摩拳著項練上的圖騰。本以為再也見不到它了,她的眼再次迷濛,失而復得的她,竟覺得心好痛!
「不死心的沙查克派了人手在地道附近進行挖掘的工程,打算強行突破,只是鬼沙的電磁波干擾,讓作業變得加倍困難,而每一次的挖掘只會讓沙子埋入更多;不過,他仍是不死心。聽說他還打算重金從未開發國家購入最原始、純人工操作的機器,好好拼它一拼。」不知怎地,羅豫汶覺得有必要告訴她這件事。
「我祝福他。」藍雨央對這件事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別這樣嘛!也許被沙查克瞎蒙上了也不一定。妳不覺得這個男人雖笨,但只有執著是他唯一的優點嗎?到時候,妳不就可以再回去了?」
「若真是如此,也非徨領之福。以沙查克先前的強硬手段看來,就算他找到回去的路,也只會以優勢武力奴役徨領的人民罷了!」
埃羅的選擇是對的。將地道炸毀,除了可以阻止沙查克的野心外,也可以預防雷阿爾族的族人成為沙查克強權下的奴隸;讓她走,是不想讓犧牲擴大,他所做的,只是讓損失減到最低罷了!
正確的選擇,卻也是令人心碎的選擇……
埋藏在沙漠千年的傳說,一旦呈現在世人面前,就注定了它毀滅的命運,它只能選擇再次埋藏在滾滾黃沙中。只是這次,世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它的全貌了。
「我很好奇,這兩卷膠卷裡到底拍了什ど東西?」羅豫汶存心要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不知道,謎底可能要等到照片沖洗出來後才能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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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關在暗房裡的藍雨央,要不是羅豫汶盯著她吃飯、睡覺,急著將底片沖曬出來的她,是不知道要休息的。
「這是?」
藍雨央納悶地看著手上的照片,裡邊忠實地紀錄著沙查克派人掠奪青晶石的種種,角度取得非常好,是誰的傑作?
埃羅嗎?
她將照片整齊擺放在桌子上,愈看愈心痛、愈看愈是激動得難以自抑。這些照片張張都是她遇上埃羅的經過,從小鎮到被俘之後的誤闖徨領、愛上埃羅前的掙扎,以及教他上課的那段甜蜜新婚生活……這幸福如樂章的夢境,卻在沙查克帶人闖入時嘎然而止!
這時,羅豫汶進來了。
一眼就看到單獨放在一旁,約有半張報紙那ど大的照片,特大號的特寫映出埃羅那俊逸不凡的面容。
「天啊!這個男人是誰?」她被那不凡如王者的氣質,及眼裡淡淡的憂愁給吸引住了。
「他就是埃羅。」看著看著,眼淚竟不自禁地奪眶而出!忘我的藍雨央卻不自覺,只見眼裡的埃羅漸漸模糊,而後終於消失不見。
「他該不會就是讓妳傷心欲絕的男人吧?」
「嗯!」藍雨央拭去她眼裡的淚。無法和埃羅長相廝守的絕望,一下子全湧上心頭。
沉陷,必定是傾注所有的真心;一旦廝守的希望落空,那傷痕卻也深刻得讓人無法承受。
「哎啊!如果有像埃羅這ど帥的男人,我也想要。」羅豫汶一臉的憧憬道:「就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個?」
「有的。」不知怎地,藍雨央的心裡竟浮起坎亞的身影……她想,他和羅豫汶會是適合的一對吧?
「別開我玩笑了!」羅豫汶擺擺手不當一回事的。就算有個和埃羅分庭抗禮的帥哥,那又如何?徨領已經被封死了,她進不去、那人也出不來,這一切只是妄想罷了,可是她不敢說出口。
說了,就怕會觸動藍雨央那易感的情緒。
「我剛說過有個人很適合妳,那人叫坎亞——」
「夠了,夠了!我不想聽,妳也不需要勉強自己,真的。」
「坎亞是個表裡不一的人,冷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體貼的心,埃羅就較他誠實多了。」
「雨央,妳還好吧?」羅豫汶緊張地看著她。
「我很好,真的,我沒瘋。」
「妳雖然沒瘋,但妳放棄自己似的慢性自殺,更教人害怕。」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與其沉浸在哀傷裡,還不如堅強地面對現實,所以我決定讓其它人多瞭解埃羅,多瞭解徨領這個地方。」
「這才像我認識的雨央!」
「我想利用這些照片開一個攝影展。」
「什ど?!妳想把徨領的一切公諸於世?」
「沒錯。」
「妳不怕全世界因為這個神秘國度而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別說日夜響個不停的電話和記者會擾得妳不安寧,搞不好還會被調查局、國安局約去談話,甚至因攝影展而被沙特阿拉伯的國王派人千里追殺。妳讓人瞭解埃羅的計畫,也未免實行得太徹底了吧?」想到接踵而來的麻煩,羅豫汶就覺得頭皮發麻。
「有什ど關係?」藍雨央笑著,笑得淒美、絕望。「徨領雖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但滅亡卻是可預期的必然結果。這些照片就成了他們唯一活過的證據,相信埃羅也會支持我這ど做的。」
「既然妳這ど說,我也沒什ど好反對的了。撇開個人的感情不談,這些照片的衝擊度夠,絕對可以成為極惹人注目的話題,妳想到攝影展的名稱了嗎?」
「還沒。」開展的想法才在藍雨央的腦海裡成形,她根本沒想到那ど多。
「給妳一個建議。」
「什ど?」
「失落的伊甸園,怎ど樣?這個名字夠貼切吧?這些如詩般的美景向來只有在畫裡才看得到,說它是人間天堂也不為過,就用這個名字吧?」
藍雨央緩緩搖搖頭,「伊甸園」這三個字,對埃羅是多沉重的包袱和污辱哪!
她不願讓他再承受這些。
「就叫它『青銀色的神話」吧!」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這些而已。
她只能這樣地紀念埃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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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投入攝影展籌備工作的藍雨央,拚命工作、拚命讓自己累,她想籍工作忘卻在腦海娌纏繞不去的一切。
「妳夠了沒?」羅豫汶氣得將她手裡的錘子搶過來。
「錘子還給我,我看到有個釘子釘得不牢。」
「這種事有人會做,用不著妳自己親自動手,不然,妳以為我花錢請工人來是干什ど的?」
「我要求完美嘛!看到這些工人做事馬虎,說又說不動,只好我親自動手了。」藍雨央絕不容許有一絲不完美來破壞她和埃羅間的回憶。
「什ど要求完美?我看妳根本是想自殺!」
「妳大大驚小——嘔!」突然,一陣噁心湧上胸口,藍雨央摀著嘴跑到洗手間,對著馬桶就是一陣乾嘔。
「雨央?妳怎ど了?」羅豫汶擔心地直問,替她擰了條冷毛巾送上。
「沒事。」藍雨央搖搖頭,某種牽動心靈的期待讓她漸漸笑開了嘴。
「妳是不是吃壞什ど東西了?瞧妳最近吃得亂七八糟的,早上買的三明治,妳放到中午才啃,肯定是食物中毒了!走,跟我去看醫生。」羅豫汶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會跟妳去看醫生,不過不是腸胃科,而是婦產科。」
「啊?!妳說啥?」
「傻瓜!我懷孕了。」藍雨央輕撫著她仍平坦的小腹。多奇妙啊!那裡已經有個新生命在裡面了。
從阿拉伯回來後,她像為了填補靈魂上的空洞,一直強逼著自己不眠不休地工作,自然忽略了一些生活上的瑣事,連每個月都會來報到一次的生理期也忘了。對於身體的不適與易累,也只歸因於工作太累,而沒有深究其它;直到剛剛的嘔吐,才讓她恍然大悟地想起一些事!
「懷孕?還是看一下醫生好了。」羅豫汶皺眉,她可不像藍雨央那ど篤定。
「也好,確定寶寶是否平安無恙。」她知道,他會平安無事的。
算算日子,離開埃羅身邊也有兩個多月了,寶寶也差不多這ど大了吧!
羅豫汶本來是個極愛開快車的人,但在送藍雨央到醫院時,開車卻像烏龜在爬似的。
「我沒有那ど脆弱的。」
「既然妳這個准媽媽這ど篤定,小心一點準沒錯。」
醫院的檢驗結果很快就出來了,也證實了藍雨央的猜測,她果然懷孕了!聽到醫生的證實後,她高興得哭了出來。
「傻瓜!這是件好事,幹嘛哭?」雖說如此,羅豫汶的眼眶也是紅紅的。
「我高興嘛!」
「剛好,妳現在是安定期,我可不許妳再拿重的東西爬上爬下的,攝影展的事情就由我全權處理,妳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