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是這般固執。」朱夫人歎了口氣。「難道你對朗月那浪蕩子還有所期待?」
是做母親的偏心吧!孟家的這兩個兒子原本就大相逕庭,盂朔日的成就有目共睹;反觀孟朗月呢,只是個一事無成的浪蕩子。身為一個做母親的,她當然希望女兒嫁個好歸宿,所以不管女兒再怎麼喜歡孟朗月,她還是千萬個不贊同。
「娘,你別批評他,其實他……」
「他調皮搗蛋、不務正業,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朱夫人據實地批判。「我就不僅,他和朔日同出一個娘胎,樣樣比不上他哥哥就算了,還那麼令人頭疼,這樣的男人能帶給你什麼指望?還有,他說過要娶你了嗎?沒有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就這麼為他守著,究竟有什麼道理?」
「他說過讓我等他的。」
「那麼五年也過了,他人呢?他在哪裡?」朱夫人反問。
朱靈兒答不出來,可是她仍舊相信,孟朗月是不會辜負她的,他不會。
「孩子,你別忘了,這麼多年來。孟家對我們恩重如山,尤其是你孟伯父、伯母,他們更是將你疼入了心坎裡,能當他們的媳婦,這是你的福氣。」
娘的意思是要她--報恩?!
朱夫人慈愛地輕撫著女兒絕色的清靈妍姿,這樣嬌美的可人兒,只有孟朔日那樣完美的男人可以匹配。
「你孟伯母和娘商量過了,我們準備找蘇州最好的絲綢坊來為你挑選嫁衣料子,相信娘,你會是個最美麗、也是最幸福的新嫁娘。」朱夫人拍拍她的手。「就這麼決定了,聽娘的準沒錯。」
「可是,娘……娘--」朱靈兒還想說什麼,但朱夫人卻不給機會,轉身去張羅女兒的婚事去了。
絕麗的容顏上,憂色更濃。她不甘心啊!
孟朗月,你在哪裡?你究竟在哪裡?難道你真願意看著我嫁給你大哥嗎?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有沒有?
「靈兒失蹤了!」
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座孟府上下,所有人幾乎傾巢而出,大街小巷地四處尋人,只可惜一整天下來,徒勞無功。
「小靈兒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呢?她到底上哪兒去了?」孟夫人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對朱靈兒,可是打從心底的喜歡。
「就是啊,急死人了!」都大半夜了,孟大川還是不死心地派人搜尋。
「真是不好意思,靈兒胡鬧,讓大家辛苦了。」朱燕山臉上難掩疲累之色。「我看大家都累了,你們先去歇著吧!」
「唉!我怎麼睡得下,她一個年輕小姑娘家,足不出戶的,萬一……哎喲!外面人心險惡,教人怎能不擔心?」孟夫人擔憂地說。「不過說也奇怪,都要成親的人了,她還能去哪兒呀!」
雖然大家心裡都犯著嘀咕,但沒有人敢將「逃婚」兩字說出口。
這是當然的啦!孟朔日這般神俊優秀的人,是多少閨女夢寐以求的佳婿,誰會那麼傻,竟然要放棄呢?
孟朔日心裡自然也明白這層道理,雖然兩人的婚事並非他所提出,但是他有自信,他一定會盡全力讓朱靈兒一輩子幸福的。
可她為什麼連一點點的機會都不肯給他?難道她真的那麼愛孟朗月?
對了!除了他那弟弟外,他想不出朱靈兒還有什麼理由出走?
也難怪最近她一直旁敲側擊地在問孟朗月的下落,原來她早做了這種打算。
孟朗月和家中一直持續著書信的往來,只是他的行蹤不定,令人難以捉摸。
黑眸閃過一抹受傷之色,他突然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朔日,朔日……」盂夫人詢問。「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
「我知道靈兒去哪兒了,我會帶她回來的。」他話說完,人影也跟著消失在夜色中了。
幾個長輩面面相覷,心裡各自有一肚子疑問--奇了,他怎麼會知道朱靈兒去了哪兒?莫非……他們是商量好的?
第八章
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擾擾。
孟朗月默默地走在街上,清俊的臉上掛著大受打擊的愁容,顯得孤單而落寞。
「師弟,親愛的師弟。」突然一掌劈在他肩上。
不消回頭,孟朗月便知道來人是誰。
「你怎麼又跟來了?」他口氣中包含著千百個無奈。
沒錯,那個老是陰魂不散、有張甜美圓臉的女孩,正是盂朗月恩師的獨生愛女--梁烷烷。
由於梁烷烷自小就跟著她爹學醫,雖然學了十七年,還學不到她爹的半成本事,更遑論跟青出於藍的孟朗月相提並論了,不過論輩分,孟朗月還是得規規矩矩地喊她一聲「師姐」啦!
此刻,她圓臉紅撲撲的且氣喘吁吁,看得出來,找人找得很辛苦喲!不過沒辦法啦,她這調皮的師弟就是喜歡跟她玩躲迷藏,偏偏她別的本事沒有,找人最行,也活該孟朗月老是逃不過她的魔掌嘍!
「喂!幹麼一副如喪考批的模樣?」梁烷烷評論的聲音中帶著嘲諷。「這要是讓人知道你就是那位醫術厲害得不得了的孟大夫,誰會相信啊!人家恐怕會以為你是個倒媚道人呢!」
「那你還敢跟著我,不怕倒媚啊?」他口氣頗沖地道。
「喲!開個玩笑也不行,你中邪啦?」
「是啊!我是遇到一個邪物了。」他一雙俊目毫不留情地瞅著她。
如果說孟朗月調皮的話,他的調皮可絕對比不上梁浣浣的萬分之一,遇上她,他有種被打敗的感覺。
「咦!你真的覺得師姐我有這麼好呀,美得像個邪物,嘻嘻!也難怪你總是不敢正眼看我,怕被我迷得昏頭轉向了吧!」梁浣浣自我陶醉道。
「是啊、是啊,所以請離我遠一點。」他沒好氣地道。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反正師姐也雲英未嫁,看在你那麼喜歡我的分上,我就嫁給你好了。」她偏了個身子想靠近他,想不到那沒良心的居然不解風情,退自走遠,害她人沒靠到,還差點當街跌個四腳朝天哩!
真害羞啊!她這師弟就是這點可愛,所以讓她這五年來玩他玩得開心極了。
「師弟,你別走那麼快,人家可是秀氣的閨女耶!」她大步大步地追上來,一點閨女的模樣也瞧不見。
「閨女是嗎?」孟朗月突然停下腳步。「我記得師父並沒有答應讓你下山,你這閨女真是好典範啊!」
「唉!你怎能這麼說?若不是擔心你有危險,師姐我怎麼可能冒著被我爹宰了的危險下山呢?」她是多麼的用心良苦呀!不懂感激的傢伙。
「我並沒有要去闖江湖,而是要在自家藥鋪當大夫,有何危險來著?」孟朗月太瞭解了,這一次他要回到家,娘一定會用鐵鏈子將他拴著的,他就是插翅也難飛啊!更遑論去闖江湖了。
「那我保護你回家。」她甜甜一笑道。
「多謝雞婆。」他氣呼呼地喊。「不必。」
梁浣浣一點也不在意,反正她這師弟天生愛生氣,一天沒生氣心裡都不舒服,她老早免疫了。
「師弟,你可不可以別裝了?」她無奈地道。「你明明這麼喜歡我.又何必裝作不在意呢?」
「我何時喜歡過你了?」真不懂,這大花癡幹麼一天到晚說他喜歡她?
「若你不是太喜歡我,那麼以你的天資,早在兩年前你就可以藝成下山了,何必為我多停留兩年呢?」嘖!一定要她說得這麼明白嗎?「你就承認了吧!我不會笑你的,我保證。」
「你想太多了。」
「不然呢?」梁浣浣不死心地跟著他走,邊提議道:「師弟,我去你家提親好不好?」
「提親?」他腳步差點打跌。「提什麼親?」
「就是你我的親事啊!」笨師弟,連這也要問。
孟明月真是懷疑,在這神經兮兮的女人的摧殘之下,自己怎麼能夠好好活過這五年。
「梁浣浣,你到底有沒有常識啊!」他簡直要被氣死了。「所謂的『提親』是男方去女方那兒提親,你一個女孩家,提什麼親啊?」
梁浣浣揪住自己被吼痛的耳朵,癟了癟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我就等你去我家提親不就好了,幹麼這麼大聲叫,你看路人都往我們這邊瞧了,真是難為情啊!」
可偏偏她姑娘臉上一點難為情的樣子也沒有,反而喜孜孜地,笑得甜蜜蜜。
來人啊,快告訴他豆腐牆在那兒;或者借他幾條麵線上吊吧!有這種師姐,他真是「三生有幸」、「祖上積德」。
唉!
這叫現世報吧!誰要他當初總愛戲弄朱靈兒,每回都惹得她又叫又跳的。上天總算看不過去,派了個魔女來修理他。
唉!忍不住又再歎了口氣。
還是他的小靈兒好,比起來,朱靈兒簡直就是個不惹纖塵的仙子,又天真、又無邪。
只是--她還是他的小靈兒嗎?
家裡傳來的喜訊,對他來說是種沉重的打擊,她竟然要成為他的大嫂?當初所刻意忽略的問題,竟然會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