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她怎麼喊,孟朗月依舊在水裡浮沉著,她這才花容失色地承認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是的,孟朗月也許會捉弄她。但他絕對不會坐視她哭泣而置之不理的,他不會的…
「啊,我……我想到了,嗚!你不會游水,你根本不會游水……」 她忽然領悟到這個事實,眼見孟朗月幾乎快慘遭滅頂,她快崩潰了。
「救命啊,快來人!救命啊,朗月,朗月跌入湖裡了,快救人啊!救命啊--」朱靈兒放聲尖叫,她的哭喊聲越來越大。
孟朗月是聽見了,他好想在她身邊安慰她,但他無能為力呀!洶湧的湖水,幾乎讓他沒了氣。
起初的掙扎,到現在體力幾乎都快用用了,他漸漸地手腳冰冷,若不是耳裡聽見朱靈兒的哭喊聲,他早已失去了知覺-- 「不要,我不要你被湖水淹沒,我不要--」朱靈兒不斷哭喊。
孟朗月聽得一顆心都快碎了,心理不斷忖度著:靈兒,靈兒別哭、別哭啊!沒辦法了,我……我恐怕無法聽你的話了,甚至……可能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是多麼的不甘心、不願意,但是他無力抗拒自己的命運。
看著慢慢地沉入水裡的人影,朱靈兒幾乎快昏厥了。
「不要,不要沉下去,我去救你,我去救你--」她大叫了聲,不顧一切地也跟著往湖裡跳。
很幸運的,就在朱靈兒往湖裡跳時,孟朔日和盂家的家僕及時出現,救了她.也同時救起了落水的孟朗月。
孟朗月可不像她那麼幸運,他被救起的時候,全身冰冷,早已失去了知覺。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不會游水,我是跟他開玩笑的啦!」』朱靈兒哭泣著解釋。
「開玩笑?人命關天,能拿來開玩笑嗎?」某位看不過去的家僕冷冷地道。「你這丫頭,真是太不懂分寸了。」
「可不是,二少爺對你那麼好,百般呵護,你居然恩將仇報。」廚娘張嬸跟著開罵。
朱靈兒從小到大都被良好的保護著,從來沒人這麼當著她的面斥責過她,當下更覺得委屈傷心。
「我……是真的不知道,孟朗月又沒告訴過我他不會游水的事。」她解釋著。
「孟朗月、孟朗月,看來孟家是太善待你了,才養得你如此無法無天,連自己小主子的名諱也敢亂喊。」管事的王大叔指責道。
「自己的小主子?」朱靈兒停止了哭泣,詫異地問。「誰是小主子?」
「你爹在我孟家擔任總管一職,難道二少爺不能算是你的小主子嗎?」他生氣地說出了這個眾人隱藏許久的秘密。
朱靈兒被寵得過度驕縱了,尤其是孟朗月,更是驕寵得她無法無天。她犯了錯,替她擔罪;她要什麼給什麼,看來縱使她要天上的月亮,恐怕他都會為她摘來。而她竟然這樣回報他,實在令人太寒心了。
「你胡說,我爹和盂伯父是合夠做主意的,哪有尊卑之分?」朱靈兒不信。
「是啊!當初你爹若不那麼貪心,今日也不會落得這種局面。」王大叔跟著盂家也幾十年了,當然明白所有的事實真相,他殘忍地將事實-一道出。
想當初朱家在杭州一帶是要比孟家風光的,可朱燕山太過貪心又自視甚高,他一直認為在這裡沒出息,要到京城裡發展,才會有前途。
所以他拋棄了孟家的友誼,帶著妻女到京城發展去了,起初是風光了幾年沒錯,可後來時機不好,他的投資錯誤,所帶的錢一直賠進去,最後若不是孟大川及時伸出援手,恐怕朱家一家三口就要流落街頭了,哪有今日的風光。
眾人的刻意隱瞞,讓朱靈兒一直看不清事實,老是還把自己當成大小姐,頤指氣使的,對孟朗月更是不客氣。
也只有盂朗月那個笨人,才能忍受得了她這大小姐的氣焰,甘願做盡一切,只為換得她一笑。
只是個十來歲的男孩呀!他懂得什麼情?什麼愛嗎?眾人可不這麼認為,他們只是覺得孟大川夫婦都太注意孟朔日了,而孟朗月這可憐的孩子,只能以調皮惹事引起眾人的注意。而且他太孤單了,所以才會將朱靈兒當成寵物般驕寵著。
可總有一天他會膩的、會厭煩她的。但是他們沒等到那一天,反而先等到二少爺的噩耗,這叫他們無法接受。
「二少爺雖然有點頑皮,但是秉性淳良,你怎麼忍心害死他喲!」 張嬸忍不住哭哭啼啼。
「不,你胡說什麼?二少爺……二少爺生得一副富貴相,他才不會死。」 某個家僕道。
「就是說嘛,聽說咱們請來的那位梁大夫,是個四處雲遊的當代名醫,今日他能恰巧地出現,表示二少爺身受上天的眷寵,他……他絕對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另一個馬房的小子附和地反駁道。
朱靈兒的眼淚無法控制地泛流,她已經無力去思考自己的身份了,孟朗月的平安,才是她目前最大的奢求和願望。
一大群人陷入了無盡的悲傷之中,僅有一人一直維持著同樣冷淡的表情。
這個人就是孟朔日,他的心理五味雜陳。
弟弟的生死未卜,他當然擔心,但是家僕左一句二少爺、右一句二少爺,似乎將他當成了寶,那他呢?他算什麼?
在這個家裡,他努力學習,用心地將每一件事做到完美。果真,他得到了父母的全然關注。然而現在他才知道,成天頑皮搗蛋的孟朗月,居然也能獲得這麼多人的認同。
父母嘴裡嚷罵他臭小子,但是他要什麼給什麼;甚至他要一座人工湖,他們也如他所願;而家僕們也一向對朱靈兒寵愛有加。但在這緊要關頭,他們居然還忍心指責她、苛責她,讓她愈加淚眼婆婆。
如果孟朗月在眾人心目中真有這麼超然的地位,那他呢?他無關緊要嗎?他究竟為誰辛苦為誰忙?
他在嫉妒嗎?是的,他不得不嫉妒這個弟弟的好人緣。
孟朗月擁有天生的親和力,不管他再如何頑劣,到最後所有人還是會喜歡上他,就像--朱靈兒。
正在沉思的當兒,梁大夫已從房裡走出來了。
一大群人立刻擁上前去詢問。
「怎麼樣?二少爺不要緊吧?」
「二少爺的情況如何?」
「你們安靜,先讓大夫說。」孟朔日一聲令下,所有人連忙閉上嘴。
「大公子。」梁大夫朝他拱了拱手,才道:「二公子在湖裡喝了太多水,若不是有點武功底子,恐怕……」
「你是說他會沒事的對不對?對不對?」朱靈兒著急地問。
梁大夫看了她一眼,眼神裡不禁流露出慈愛的光芒。
好個溫柔、漂亮的女娃兒呀!要是他家浣浣有這姑娘的一半好,他這個做爹的不知道要多高興哩!
「這個……老夫也不敢斷定,不過小姑娘放心,只要他在一日內醒過來,就會沒事了。」他順順自己的鬍鬚,安撫道。
眾人倒吸了口氣,那就是說--孟朗月依舊有生命危險?
朱靈兒不敢再多問,她怕得到可怕的答案。
「朗月--」她哭著奔人室內。
眾人也隨著進房,首先將目標對準朱靈兒,意圖將她這兇手趕出這間房門外,讓她不得接近他們的二少爺。
嘰嘰喳喳的聲音,夾雜著哭泣聲,讓房裡頓時熱鬧得猶如菜市場般。
「安靜。」孟朔日的聲音不大,卻讓眾人回過了神。
在家僕眾目睽睽下,他不得不做出裁決。
「跪下--」冷凝的聲音雖然年輕,卻帶著無比的威嚴。
從前孟朔日可以睜隻眼閉只眼,但在詳知來龍去脈後,尤其發生這麼嚴重的事,他縱使想包庇,也不能坐視不理了,畢竟躺在床上那個生死未卜的人,是他唯一的親弟弟,父母不在,將整個家交給了他,而朗月卻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故,他該拿什麼臉會見他的父母?
朱靈兒知道他是針對她的,在他威喝下,膽怯地雙腳一軟,跪了下去。
「你就在這邊跪著,祈求老天爺讓朗月醒過來。」他畢竟還是存有私心,以最溫和的方式懲處。
「對對對,要不然,二少爺那麼喜歡你,你就去陪葬吧!」王大叔惡狠狠地道。
「呸!二少爺才不會有事,你少在這裡觸零頭了。」張嬸陳道。
「夠了,你們都出去,朗月需要休息。」孟朔日下令道。
「是。」眾人這才魚貫地退出這間房。
現下房裡只剩下孟朔日、朱靈兒,還有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孟朗月了。
「朗月,朗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朱靈兒淚眼潸潸。
不管剛剛那群人說的話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她在心裡祈求,只要孟朗月能夠醒過來,就是要她為奴為婢,她也心甘情願。
哭什麼?是為自己的責任而哭?還是因為喜愛他而哭?孟朔日凝視著那張哭花的絕色嬌顏猜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