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你都要成為威風凜凜的駱王妃了耶,身上沒點珍品妝點怎能彰顯得出你的身份呢?況且你這麼細膩的人,是絕對不會將東西弄壞的。」要是她呀,呵呵!那可很難說了。
「可是……」
「我幫你戴上啦!」
漣漪深知這妹妹的性子,看來今天東西不收下,她是不會放過她了。
「好,我收下就是,不過先別戴,怕真弄壞了就不好,我看還是等……等出閣那天再戴吧!」她趕緊將玉簪收下,交給月季保管。
「是啊,出閣那天……」剛剛還笑得十分開心的臉蛋,下一刻立刻變了臉,火雁毫無預警地「哇」一聲,突然抱著漣漪哭起來。
「怎……」漣漪有些慌亂了。「雁,你怎麼了?別嚇我呀!」
「哇!我不要,我不要。大姊、二姊都相繼出閣了,我只剩下你而已,要是你也嫁人了,那我怎麼辦?再也沒有人教我讀書識字,教我一些囉哩叭唆的禮儀了,嗚!漪,你別嫁人好不好?別嫁人啦,嗚……」
當初她爹娘為了冰心的病四處奔波,對於火雁就較疏於照顧和教養,導致她都及拜了還大字不識幾個,常常亂用成語,惹人笑話。
小弟花祖兒看不下去,便請熱心的大姊風箏教導她。
可惜沒多久風箏就出閣了,當時冰心身體又不好,這教導的重責大任自然落在漣漪身上了。
漣漪溫柔可親,十分有耐性,再加上火雁捨不得看她自責時的可憐模樣,所以發憤努力地自我充實,成果自然就更顯著啦。
而原本感情就很好的兩人在這段時日的相處下,更加焦不離孟。
沒想到她竟然也要出合了,而且還要遠嫁到長安——
長安耶!離這裡少說也有幾千幾百里的,可不像風箏和冰心都嫁在附近哪!嗚,她好捨不得喲!
「漪!別嫁啦,與我作伴,我會聽你話的,我保證!」火雁哭得淚眼汪汪,孩子氣地道。
漣漪見到她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捨。
「好,我答應你。」她沈靜地甜美一笑道。
「答應?!」火雁反而被她這豪爽的承諾給嚇住了。
「那怎麼行?」月季丫頭忍不住大叫。「你們別開玩笑了,小姐,算算日子,再十來天你就要出閣了,現在說不嫁,你……開什麼玩笑嘛!」
她責怪地嗔了火雁一眼,希望這好小姐別來找麻煩。
火雁也似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原本她也沒預料到漣漪會答應的。
「我……漪,你千萬不要答應我,我……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她抹乾了眼淚,撒嬌道:「人家只是捨不得你,長安很遠的。」
「是啊……長安好遠哪。」漣漪低著頭輕輕歎息。
往後她還有機會到如意寺嗎?恐怕……
不,到如意寺做什麼呢?只是萍水相逢,來不及捉住的緣分,稍縱即逝,再不捨,也得放手了。
還是忘了吧!就當成黃粱夢一 場,她得謹記自己的身份,從今以後,她生命中只有一個男人,名叫駱御行。
可、那一切,她當真忘得了嗎?
第二章
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近來花家喜事連連,大姑娘風箏嫁給厲風鏢局的大當家厲千孤為妻,生下了一對十分可愛的孿生子厲平、厲安,深得婆婆和夫君寵愛,非常幸一幅美滿。
去年二姑娘冰心也出閣了,嫁給了離江為妻。算來這個離江還是大有來頭的,他正是今兒個新郎倌駱御行的大哥,本名駱御塵,在陰錯陽差不,被花氏夫婦所救,與冰心姑娘譜出了戀曲,幾經波折下,終於娶得美人歸。
可離江生性平淡,喜歡學醫大過於仕途的汲汲營營,因此選擇留在逢春堂裡當個庸碌的小老百姓,將世襲王爺之位讓與弟弟繼承。反正他們駱家兄弟倆看上的同是花家姊妹花,都是自家人,用不著多計較。
本想兩樁親事一起辦的,可礙於兄弟姊妹不能同年迎娶和出閣的習俗,駱御行身為弟弟,只好再多等一年。
方開春沒多久,駱王府立刻派人前來下聘,可見駱御行對小美人花漣漪姑娘,有多麼的念念不忘。
終於讓他等到了迎娶的日子,其欣喜之情,自然不在話下,他早就由長安出發,親自到蘇州迎娶美嬌娘了。
這天一早,蘇州城裡沿路上鞭炮聲不斷,到處一片喜氣洋洋,所有人都感受到這股喜悅,大群人簇擁著一刖來迎娶的新郎倌,將整個花家擠得水洩不通。
人人都想見識一下花家這位最美的准王妃,究竟是怎般的顛倒眾生,竟讓青年才俊的駱王爺這般如癡如狂。
現下,準新郎倌就端坐在大廳裡守候著新娘子的出現,而其他人則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張望,想窺視一二,好作為茶餘飯後的消遣。
比起外頭的熱絡喧嘩,新娘房裡自然也不遑多讓。
漣漪穿著一身喜服,在眾家姊妹的裝扮下,那張猶如出水芙蓉的絕艷之姿,更加撩動人心、不可方物。
「哇!外頭來了好多、好多人喔,人山人海的,連新郎倌也來了,想不到駱御行那個呆子穿起紅蟒袍看來還挺帥的呢……哎喲!娘,你幹麼打我?」火雁哇哇叫的聲音終止於花大娘鳳小邪的魔掌下,她小臉寫著無辜地問。
「什麼駱御行那個呆子?沒規矩!你得喊他一聲三姊夫。」鳳小邪教訓道。
「三姊夫就三姊夫嘛!幹麼打人?」火雁更加端出無辜表情走向準新娘。「漪,娘打我,你別嫁了,你留在家保護我。」
「討打啊你!」鳳小邪又伸出了一掌,教訓得火雁到處亂跑。
眾人看好戲似的笑開,誰也沒上前去勸,反正見怪不怪了。
倒是被火雁這一鬧,原本有些感傷的新房,頓時輕鬆不少。
「漣漪,對不起,厲哥他臨時有事,所以不能為你護送花轎,你別見怪了。」風箏歉疚地道。
「大姊別這麼說,百姓之福和我一 個小小新嫁娘比,實在大得多了。」漣漪真心地道。
聽說這次江南水患造成不少災民流離失所,而一向獨善其身的藥王堡竟然突然好心地樂捐銀兩和糧食、藥品等來賑災,厲千孤理當該幫忙親自押鑣運送,免得東西一到當地就讓少數流民給搶走,這是人人應做的事,就算是義務幫忙也值得。
相較於百姓的福利,她的婚嫁便顯得微不足道。
「就是啊!大姊,殺雞焉用牛刀。你放心,就算大姊夫不在,駱王府的花轎也沒人敢劫的。」火雁在躲避娘親魔掌之虞,睨了空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反正駱王府早在數月前就派人打點好花轎的行徑路線,舉凡吃喝住用,一應俱全,再加上王府裡的菁英護衛盡出,想當然耳,新娘子這一路安危無虞,必定是個最受驕寵的新嫁娘了。
既然王府方面早已準備妥當,就不必非要厲千孤送嫁不可了。
「呸!大吉大利!」風箏嗔怪地看了火雁一眼道。「這種良辰吉時,說什麼殺呀刀的,真不吉利。」
「哧!大姊,當上了厲風鏢局的當家主母後,你怎麼變得這麼怕死又迷信啦,你以往的豪氣干雲跑哪兒去了?」火雁取笑問。
「叫你別說了,你還說死……」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風箏趕忙掩住自己的唇,與火雁打鬧去。
眾人輕笑,紛紛搖頭。
花家的幾位姊妹在一起,總是熱熱鬧鬧的,可惜漣漪就要遠嫁了,幾個人要聚在一起,又不知要再等多久了。
漣漪的臉上沒有新嫁娘的喜悅,有的只是對前程的茫然。
嫁人?她就要嫁給駱御行了,可為什麼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呢?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本以為沒人會注意到的,沒想到……
「漣漪,你怎麼了?!」沈靜的音調出自冰心嘴裡。
漣漪抬頭看到她那雙銳利到幾乎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眸時,心中難免驚慌。
她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心事,不讓它洩漏半分。
「沒……二姊,我沒事。」她輕輕地搖頭,柔聲細語道,並不太敢與冰心精銳的眼神接觸。
「是嗎?」冰心並不好唬弄。
「……是。我只是……太緊張了。」漣漪柔聲地道。
「真希望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冰心並不以為事情有這麼簡單。
她常用一雙冷眼看世人,雖然她這輩子有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與病榻纏綿,但還是一讓她看出來了,這三妹看似溫柔甜美,天真無憂,但事實上並非如此,至少她從她眼底看出了一 抹憂鬱。
憂鬱?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
「如果你想後悔,在踏出房門恰告訴我,我會幫你的。」冰心突然悄悄地在她耳畔道。
漣漪驚慌地抬頭。糟了,她……她洩漏了什麼嗎?
「吉時到——」喜娘尖銳高亢的嗓音突然傳了進來。
「呀!吉時到了,小姐,你的玉簪,我替你插上。」忠心的丫頭月季可沒忘了准姑爺送來的漂亮簪子呢!